第三十三章善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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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屏峯頂,羣石環抱,中間一大塊空地。我一眼便看見了我要去的善緣觀。
臂門前懶懶散散地坐着十幾個乞丐,看見他們我不頭疼,手不覺地按在了錢袋上,我忽然又樂了,因為錢袋空空如野!
他們看見我過來,紛紛起身,蜂擁着圍上來,一個個笑嘻嘻地向我伸着碗。我看了他們一眼,老老少少,各形各異,一個個雖衣衫襤褸,形態污穢,卻是吃得容光煥發腦門發亮,有兩個竟還有點發福。媽的,這哪裏是乞丐?分明是一羣寄生蟲,知道到這兒來的都是裝好人的,在這兒乞討容易,所以啥活不幹,專門在這兒扮乞丐,老子最煩的就是這種人。
看着他們,我不又想起一路上的遭遇,手摸在錢袋上不有一種上當受騙的覺。媽的,老子這麼聰明的人,居然這麼輕意地就被人騙了,此時我方明白,這些人是專門靠這條路吃飯的!我的心中不火起。
我是來拿善玉冰心的,不是來裝好人的,他們若是真的需要救助,讓老子實實在在地當把好人,我幹!但拿我當土鱉,跟我玩大蛆,沒門!
“喂,都給我閃開,我的錢都已經被你們騙光了!”我向他們吼道。
“您不是還有十兩銀子嗎?”一個上了年紀的對我笑嘻嘻地道。
嗯?他怎麼知道我還有十兩銀子?神仙啊!道行比我高多了!我不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赫然發現,剛才那小女孩兒給我係的絲巾上居然畫了一個“十”字!媽的,原來他們竟然是一夥的,小小年紀不學好,想不到這求善路上竟然充滿惡!
老人嘛,我還是應該尊重一下,我不是不分長幼的渾人,於是我向他微微拱拱手,道:“老爺子,不是我不幫你們,只是你們一個個都容光煥發的,看樣子吃得比我都好,兜裏比我都有錢,所以我一個子都不會再給你們了。”老人取出一張紙,對我道:“看你也是來拿善玉冰心的吧,跟你説,進了這觀門之後,還要過三道關,每道關有一個問題,答錯了你就得打道回府,不要説拿善玉冰心,你連看都看不着!老朽這有今天三個問題的答案,可保你順利過關,不管您多要,就您身上那十兩銀子,你幹不幹?”看着他,我真的猶豫了,沒想到拿善玉冰心還這麼麻煩,真要象他説的那樣,連善玉冰心什麼樣我都沒看着,回去怎麼有臉跟陸雨説呢?那不是更打擊她嗎?我的手不撫在前,摸着那十兩銀子。要是在以前,我早就把銀子拿出來了,錢這東西對於我來説,真是最不值錢的,需要的時候就到別人兜裏去拿,可現在不行了,老子要做好人了!
“公子,你到底要不要?”老人又追問我一句。
“老爺子,咱倆賭一把行嗎?”我對他道。
“小夥子,怎麼個賭法?”我一笑,取出銀子在手裏掂了兩下扔在了地上,然後從他們手裏奪過兩隻碗,突然扣在銀子上,雙手飛旋,將兩隻碗轉了十幾圈,然後站起身,對老人道:“猜對了,銀子你拿走,猜錯了,答案給我,怎麼樣?”老人微微一笑,點點頭“好!”他突然伸腳踩住一隻碗,道:“老朽就猜這隻碗裏沒有。”我一笑,對他道:“老爺子,我是讓您猜有銀子的。”他還是一絲詭笑“小夥子,你若非要讓老朽猜有銀子的,那老朽就只好猜銀子在你身上了,因為這兩個碗裏都沒有銀子。”媽的,這老傢伙眼神倒好使,居然看到我偷偷地將銀子拿走了,所以他才敢肯定兩個碗裏都沒有銀子。不過,他畢竟年紀大了,眼神也難免有花的時候,因為他沒有看到我又將銀子放了回去,而且他現在踩住的那隻碗裏真的是沒有銀子,否則我也就不用跟他廢話了。
我向他一笑,對他道:“老爺子,您把那隻碗打開看看。”他稍一遲疑,還是將那隻碗掀了過來,看到裏邊的銀子,他微微一笑“唉,人老了,眼也花了,這個給你。”説着,他遞過來一塊白的玉石。
“這是什麼?”
“善玉。”
“那冰心呢?”老人一笑“以你的德行,只可以拿到善玉,公子可以打道回府了。”
“我要去拿冰心!”我向他堅定地道。
“公子一路上的確做了不少善事,但你最後卻錯在想要老朽手中的答案,想虛作假,所以你看不到冰心了,公子請回吧。”原來如此!看來老子還得跟他耍無賴。
“老爺子,我可並非一定要看答案的,如果我輸了,我就不要答案了,而且我也真的是輸了,您踩住的那隻碗裏真的沒有銀子嘛!所以您只能説我錯了一半,那您就給我半塊善玉,讓我看一眼冰心。”我説着捂起了一隻眼睛,衝着他憨笑。
老人笑眯眯地看着我,看了半天終於點點頭“好,我們再來賭一次!”説完他蹲下身將兩碗飛轉。媽的,他轉得太快,我眼神跟不上,既然看不清,那就不看了。與其把命運給上天,還不如直接給他!所以待他停下,我向他深鞠一躬“老爺子,我認輸了,我求你放我進去。”這一招還真好使,他微笑一下“好吧,我就破例放你進去。”原來他只想把剛才的面子找回去,見我認輸了,他倒高興了。
我來到觀門口,這裏果然有一個道童攔住去路,讓我把手放到他的手上,然後對我道:“公子據實回答,你認為自己是好人嗎?”實話實説“以前沒做過壞事兒,後來有點變壞,現在想做好人。”他放開我的手,閃到一旁“公子請進吧。”第二道關卡是一個月亮門,問題是:“如果你媳婦和你娘都落水了,你先救誰?”這個問題好回答“我娘早已經去世了,所以只能救我媳婦了。”小道童想了想“那就你爹和你媳婦落水了。”我無奈地向他搖搖頭“我爹也不在了。”小道童一臉無奈地對我道:“那你過去吧。”穿過月亮門,前面是一座丹房,門口依然守着一個道童。我走上前,他問道:“如果你的仇人是一個人所敬仰的好人,你會原諒他嗎?”
“我的仇人裏沒有好人!”我重聲道。
“假如他是好人。”這個道童可比剛才的那個聰明多了。
這的確是個難題,假如我的仇人裏真的有好人,我會原諒他嗎?我想起了我的爹孃,想起了他們的音容笑貌,可他們卻永遠地離我而去了,我狠狠地道:“不會!”
“公子請回吧。”
“不!我要進去!我要去拿冰心!”我斬釘截鐵地對他大聲喊道。
“公子答錯了,所以不能進去,這是規矩。”
“規矩?誰定的?”
“我師父。”
“好,那就請他給我一個不為父母報仇的理由!如果他的父母被人殺害了,他會不會原諒他的仇人!”
“會的!”道童十分肯定地對我道:“我師父不但原諒了他,而且還救了他一命。公子若不信,可以到山下去打聽一下公野良和令狐飛的恩怨故事。”我無言了,令狐飛就是我們天地會的開山祖師,公野良仇將恩報的故事我怎麼會不知道?沒想到這善緣觀的觀主竟然是公野良!我無奈地搖搖頭,默默地轉過身。
“靖靈子,讓他進來吧。”從裏邊忽然傳出一聲。
我走進丹房,只見正中的蒲團上盤坐着一位仙風道骨的白眉道人,想必他就是公野良了,我忙上前,深施一禮“晚輩張郎拜見真人。”鮑野良凝神看着我,忽然一張手,我只覺一股強大的力向我襲來,立時腳跟不穩,撲倒在公野良面前,他將我的雙手握在他的掌心,道了一聲:“看着我。”我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過去,他的雙眼如兩眼深潭,將的眼神牢牢地住,只令我一陣恍惚,以前所有的經歷在眼前飛逝閃,我看到了我爹孃,我看到了華叔,倩兒,紫衣,張倩,司馬劍…陸雨,門前的道童。
“緣也,孽也!”我耳邊忽響起公野良的聲音,我猛地回過神,他已經放開了我的雙手。
“你終於來了!”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
他的話令我吃驚,不問道:“真人知道我要來嗎?”他微微地點點頭“我已經等了你二十四年了。”我笑了“真人你真會開玩笑,我今年才只有十八歲,你如何會等我二十四年?”他也一笑“二十四年前,你的父親就曾經來過。”
“我爹也曾來求過善玉冰心?”這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是的,他是和他的兩位結義的兄長一起來的,他們是來求善玉冰心的人中僅有的三個能稱得上好人的人。”
“另兩個是誰?”我不驚訝,因為在我的印象裏,我爹只有一個結拜的弟弟,就是韓天寶,怎麼又出來兩個結義的兄長?
“他們就是現在的笑天王葛江天和紫荊閣的上官洪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