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憂喜參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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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藝已經自己坐在書房氣了老半天了,他原本還對自己手底下這票人有信心的,可是大總管羅今天報告給他的這件事,着實打擊到了他。
他伸手打開書案的屜,從裏頭拿出一封書信來,這是他的二徒弟、如今在太原任總兵的夏寫的,裏面詳細地寫了秦瓊當初怎麼在潼關附近“帶領”一撥兒山賊打傷了他,又怎麼在天堂縣“謀財害命”攤了人命官司的事説的清清楚楚…
信裏頭還特別點明,秦瓊這個“賊頭兒”能量巨大,把山西上下一堂的官員都給買通了,最後硬將把殺頭的罪名定成了充軍發配,而且,這還是在他極力堅持下才定的罪,如果不是碰巧讓他看見了那份公文,秦瓊一準兒已經被無罪開釋了!然後夏就在信裏一面求羅藝幫他報仇,一面提醒羅藝,一定要盯緊點,別讓秦瓊在他那兒鑽了空子…
這封信已經到了快三個月了,他從信到了的那一天起,就天天留意案的公文,可是左等秦瓊也沒到,右等秦瓊還沒到!羅藝是早就起了疑心了,不過,他倒是沒往手下這些人裏頭想,他是以為秦瓊已經半道兒上畏罪潛逃了,沒想到今天有信兒了!而且還是這麼讓他“震驚”的消息----秦瓊的官司還沒案,人情就已經託到了!
張公瑾!羅藝心裏就琢磨上了,這事是就牽扯了張公瑾一個人?還是他背後還有人?老頭子一咬牙,下定了決心,這次一定要把手下的這些人好好“清理”一下!他打定主意,等問到秦瓊這個案子的時候。他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他倒要看看到時候給這個秦瓊説情的到底有多少人…
至於秦瓊的下場,羅藝在心裏更是早早地定了下來。他已經待了大總管羅,等到打秦瓊殺威地時候。就由羅親自掌刑!他就不相信,秦瓊能把羅也給買通了!
有了決斷之後,羅藝便將那封信放回了屜,然後起身回房歇息去了。天下正跟羅成抱怨,張公瑾這人不會辦事。這麼好的辦法,居然讓他給糟蹋成了這樣…
羅成也是一臉的無奈,有點拿不準究竟是張公瑾不會辦事?還是秦瓊地黴運太旺!
“現在怎麼辦?”天下嘆着氣問羅成。
羅成也為難了。當初在山西的時候,礙着單雄信等人,他沒有跟秦瓊把話挑明;而回來之後,又擔心提起山西地事情,會把跟獨孤家的這次衝突給暴出來,所以也沒跟羅藝兩口子提…本來是想着後有的是機會認了這門親,也好讓他娘了了這件心事。。誰成想秦瓊就在這時候攤上了這麼件事,他不免也有些進退兩難。
“現在比較為難的是,怎麼樣順理成章地認親!只要親認下了。張公瑾他們那些事自然有法子揭過去的,只是…”羅成思前想後地梳理着事件事。
天下點了點頭。説道:“順理成章這四個字眼下只怕不好做到…”如果羅沒把張公瑾打點行刑官地事給捅到羅藝那裏。那還好辦,只是眼下這種情況。一個不好,秦瓊這真親戚會被羅藝當成假親戚給辦了!
“這樣!”羅成皺着眉頭,出起主意來了:“明天一大早,我是肯定要跟着我爹上殿理事的,你就上我娘那兒好好演出戲,坐立不安,心裏有事一樣,等我爹這邊有意思要打的時候,我就讓人給你送信,你就去跟我娘講,我前些時候找你幫忙打聽表哥一家子的事,好容易有了些眉目,這個疑似我表哥的人偏偏被髮配來了北平府,這也沒顧上細問呢,就趕上我爹這升堂了…你就説,我原是擔心這人不是表哥,又惹我娘傷心,所以想趁着我爹這邊問清楚了出身來歷再説,如果是表哥,那自然極好,如果不是那也就算了,咱再接茬找…”天下了然地點了點頭,説道:“若是你爹肯細問,那自然就沒問題了,可是依着你爹的脾氣,只怕他不肯詳問,便要先打了那一百殺威,到時候我就跟你娘説,原想着你爹要詳加審問的,誰知他卻問都沒問就要直接開打了,這要不是你表哥還好,如果真是你表哥,呵呵…”她笑得意有所指。
這還得從羅王妃的家世説起。羅王妃本姓秦,名叫蕊珠,她的父親本是南陳地宰相,名叫秦旭。秦旭膝下除了秦蕊珠這個女兒外,就只有秦瓊的父親秦彝這麼一個兒子。當初大隋伐陳,秦彝鎮守在馬鳴關,因不肯投降,被楊林一打死在馬下。沒多久,南陳滅亡,秦旭也死在了亂軍之中。
那時候羅藝剛打下了北平府,正準備着前後夾攻隋兵,就聽説了南陳滅亡的消息。可巧秦蕊珠先一步被秦旭送往了北平府,才倖免於難。可是父兄俱亡地打擊,還是讓秦蕊珠大病了一場,她病好之後,便心懸起侄兒來了,羅藝為了安她,這些年來也不知派了多少人去尋訪秦瓊的下落,可是那些年兵荒馬亂地,想要找個連大名兒都沒取地孩子,談何容易?於是這事一拖就拖了這麼些年,都拖成羅成他們一家子的一個心病了!
所以,只要在羅王妃跟前透出一點風聲,老太太一準兒能把羅藝整治地服服帖帖的,反秦瓊的底兒在那裏擺着呢,一點也不怕問,就怕不問!只要問了,這親戚一準兒認得成,事情自然也能圓滿地了結了,張公瑾他們那點兒事跟認親戚這事一比起來,也就成了旁枝末節了…
接着兩個人又商量了一下細節,便各自安歇去了。
羅成和天下這一夜是睡得安穩,可清雲樓裏卻一片愁雲慘霧。
張公瑾都不知道了自己幾個嘴巴子了,臉都腫了。要不是秦瓊攔着,他還得。他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毀在他身上!
秦瓊苦笑着勸着眾人:“諸位兄弟。你們為了秦某的事也盡了心了,事情到了這一步。那是命裏註定的,豈可強求?你們這份情,我都記在心裏了,明天的事,就聽天由命吧!不過。可有一樣----明天見了北平王,諸位可別再站出來説話了,連累了公瑾兄弟一個,秦某已經良心難安了,要是再拖累了你們,那我…”
“二哥!您説這話可就見外了!”白顯道挑着眉説道:“明天咱們就在堂上,把二哥被冤枉的事和盤托出,依我看,咱們王爺也不是個不講理地人。或許,還有轉機…”事情到了這一步,是隻能進。不能退了…
“不成!”杜差立刻反對道:“王爺現在在惱秦二哥託人情的事,怕是聽不進我們的話去了。叫我説。明天這案子不能,等天一亮。就安排二哥儘快地離開幽州城,天大地大,去哪兒不比在這兒等死強呀?”
“杜賢弟!這怎麼行?!”這回輪到秦瓊反對了:“我這麼一走,金甲、童環二位兄弟地差事怎麼辦?公瑾兄弟又怎麼待?將大家拖累成這樣,我已經愧疚難當了,要是再這一走了之,後…”他想想,都覺得沒臉見人!
眾人是左一個主意,右一個主意,卻沒有一個妥帖的。
最後秦瓊拍板定案:“好了,諸位兄弟不用多説了,除非能想出不拖累朋友地辦法,否則明天我是一定要去案的!”然後,頭也不回的自己回房歇息去了。
其他的人,一個個哭喪着臉在那坐到了天亮,誰也沒想出了好主意來。
等嫣娘睡飽了美容覺,神清氣地打扮好來見杜差的時候,正對上一屋子地苦瓜臉。
“這都是怎麼了?”嫣娘看着杜差這會兒的樣子,就覺得解氣。
張公瑾一見嫣孃的模樣,先是一愣,隨即湊到杜差耳邊問道:“昨晚你有沒有問嫂子,這事要怎麼辦?”杜差也是一愣,隨即想起,昨天晚上嫣娘好像、似乎、彷彿…有什麼話要跟他説,可是他一着急,就沒顧着問!他當下就有些傻眼,連忙起身給嫣娘讓座,陪着笑臉問道:“昨天…晚上,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説?”
“明天晚上?”嫣娘貌似有些想不起來一般,皺起眉頭説道:“有嗎?我怎麼想不起來了?你怎麼不當時問我?”嫣娘正在這邊為難杜差出氣呢,就見秦瓊已經換好了罪衣拎着鎖伽從裏頭走了出來。嫣娘也顧不得跟杜差在這裏廢話,一面叫夥計張羅早飯,一面對秦瓊説道:“我受人之託,來給秦爺提個醒,今若是堂上若是王爺問話,定要詳實回答,可保你平安無事,另外,要是見了人,務必當做不認識,要緊!要緊!”説罷,看都沒看杜差一眼,徑自去了。
“她…她這是什麼意思?”杜差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嫣娘離開的方向問道。
“她的意思是,這事有門!”白顯道拍着手説道。
“沒錯!”張公瑾也有些興奮地説道:“眼前這堂上的人,能在又肯在王爺跟前保着二哥平安無事的還有誰?不就剩下少王爺了,嫂子定是託了她們家姑娘在少王爺那裏下了功夫了…咦?這也不對呀!堂上的人?二哥,您認識我們少王爺?”秦瓊一臉茫然地説道:“少王爺?不認識呀…”他實在想不起自己在北平府還有哪些人,而且還是能在這個時候幫得上忙的…
“這是怎麼回事呀?嫂子也真是地,也不把話説清楚了…”白顯得説着瞪了杜差一眼:“昨晚你肯定得罪嫂子了,所以,這會兒她才這麼不待見我們!”
“這個…”杜差也是一肚子的後悔,可是嫣娘擺明了不會告訴他的,他也就沒敢再去討這個沒趣兒。
眾人憂喜參半地隨便吃了兩口飯,便分撥兒“開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