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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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早就躲的遠遠的了,就連丁彥平也在羅成的眼神示意下,退出了危險圈。這裏雖然鬧騰的熱鬧,卻並沒有影響到後面的那些竹屋,仍是偶爾有音律間雜着談話聲傳來。
當然,那些聲音也絲毫影響不到這邊的形勢,獨孤寧冷哼了一聲,止住正要上前跟羅成動手的羽林軍,一步一步緩緩地走了過去,羅成卻似渾不在意,只是悄悄用手將天下又往後推了推。
電光石火之間,獨孤寧的劍已出鞘,羅成也出了槍,只是周圍人多,所以並未將槍伸長,仍是短槍模樣與獨孤寧戰在了一處。
就在羅成與獨孤寧上手的瞬間,天下衝着瓊華燦然一笑,閃轉之間,就來到了她的面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在手的那兩個人身上,竟沒有人注意到天下的動作,嚇得瓊華急忙往後退,卻忘了身後是水,一個趔趄便向身後栽去。沒成想,天下居然伸手拉住了她,柔聲説道:“公主殿下要小心喔,水可是很寒的,要是掉下去,可是會生病的,那就糟了,你説是不是?”天下温柔的説話跟神情顯然沒有能夠“安”到瓊華,瓊華仍是一臉戒懼地看着她,小心翼翼、不着痕跡地往旁邊移動着,聲音微微有些發顫地問道:“你想幹嘛?”天下仍然燦爛地笑着,又往前半步,緊緊挨着瓊華,説道:“我沒想幹嘛呀,只是覺得公主殿下好辛苦喔,羽林軍撈過界‘捉拿要犯’也就算了,可是居然要公主殿下來‘幫忙認人’,他們也真敢開這個口呀,我都替公主殿下委屈…”説着,天下又往瓊華身邊蹭了蹭。
瓊華嚇得尖叫了一聲,身子一歪,再一次倒向水面。這次天下仍然伸出了“援手”只是上次拉住的是瓊華的胳膊,而這次卻是錯身半步,抓在了瓊華衣服的前襟上,並且讓她保持在那種將要落水、卻尚未落水的姿勢“温柔”地笑望着她。
瓊華控制不住地尖叫了起來,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這邊來,連羅成跟獨孤寧都不約而同地虛晃了一招跳出圈外,看向這邊。
“你——你要幹什麼?快…快…”獨孤寧一見到瓊華此時的處境,就氣急敗壞地喊了起來,提着劍就“飛”了過來,卻又不敢過分靠近,站在那裏氣得直咬牙,還不時地回頭瞪羅成。
羅成卻只是冷冷地笑了笑,然後低着頭,若無其事地站在那裏,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槍纓子。
透過人羣的縫隙,瓊華看到了羅成的反應,目光從希望到絕望不過一瞬之間,她閉上了眼睛,一副聽天由命的表情。天下有些好笑地看着她,其實她跟瓊華的針鋒相對,幾乎全都是衝着皇后去的,她本身對瓊華並沒有什麼惡,至於瓊華喜歡羅成這種事,她更不會往心裏去,羅成這樣的人,沒有人喜歡才是件奇怪的事,若是羅成會這麼容易就變心,他現在也不該出現在這裏才對,天下就是因為心裏有了這份篤定,所以才常常故意逗着瓊華玩。
天下玩味地看着四周人羣的反應,手一使力,剛想拉瓊華起來的時候,就聽門口方向又傳來了一聲暴喝:“住手!”天下一愣,手便仍是維持了那姿勢沒動,轉頭望去,卻是楊堅跟楊林氣急敗壞地快步走了過來。
“還不快放手?!”楊堅緊皺着眉頭,目光冷冽地看向天下,語氣中的寒意直直刺進天下的口,冰得天下一顫。
天下眼睛眯了一眯,臉上笑容未變,緩緩説道:“放手啊?好啊——”話音未落,手已鬆開了,瓊華驚叫着直直地朝水中落去,獨孤寧立刻丟掉了手中的劍,跳進水中。
“你——”楊堅已經氣得有些説不出話來了。楊林的臉也變了,卻並未開口。
“我怎麼了?”天下一臉無辜地看着楊堅,説道:“不是皇上讓我放手的嗎?我拉着她的時候,您對我兇,聽了您的話放手了,您怎麼還是一臉的不樂意呀?”獨孤寧此時已經將瓊華給拖了上來,楊堅也顧不上天下了,忙下外袍,將凍得哆嗦成一團的瓊華包了起來。李靜姝忙過來幫忙招呼,吩咐了人準備驅寒的薑湯,又準備了乾淨的衣物給瓊華替換,好一通忙碌。天下退回到了羅成身邊,兩人冷眼看着眼前的這一切。
楊林也在看着天下,剛才天下因為楊堅的話顫抖的那一下,他站在旁邊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看得他心裏也是一痛,隱隱泛上幾絲後悔,或許,真的不該把她留在身邊的…
楊林下意識地朝羅成望去,他有些拿不準,這個北平府的少保千歲真的會是天下的依靠嗎?他突然又想起剛才在行宮時,皇后那張憤怒到有些扭曲的臉,如果羅成真的是天下的依靠,那麼,北平府和朝廷之間的矛盾…是不是更加的難以調和了?
羅成…天下…,天下…羅成…,弊大於利呀…
想到這兒,楊林收拾了一下情緒,温和地説道:“天下,過來!”誰知天下卻搖了搖頭,説道:“不要!有什麼話就這兒説吧,又不是聽不到…”楊林皺了皺眉頭,深深地看了天下一眼,説道:“我問你,獨孤陀的事是不是跟你有關係?”天下挑了挑眉,説道:“他們剛才衝進來説什麼捉拿要犯,指的就是這件事嗎?”楊林點了點頭,説道:“不錯,羽林軍在山上找到了獨孤陀的馬,馬已經死了,是掉進陷井裏摔死的,獨孤陀殘缺的屍體也已經找到了,驗屍的仵作説,他死前中過月見草的毒,所以,他才會手腳無力,連只老虎都打不過…”羅成拍了拍天下的肩膀,搶過話頭,説道:“王爺要是懷疑天下,還不如懷疑我好了…”楊林看了羅成一眼,哼了一聲,説道:“晉王跟瓊華公主都做證説,你一直跟着他們,片刻未離…”
“那天下跟在皇上和王爺身邊的時候難道離開過?離開了多久?是夠挖陷井?還是夠下毒?”羅成冷笑着問道。
“這個…”楊林有些詞窮,如果羅成沒有時間去做這些的話,天下就更沒有時間了,她一直都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打獵,連山都沒有上。
“王爺知道月見草長什麼樣嗎?”羅成又接着問道,沒等楊林回答,他自己就給出了答案:“月見草趴地而生,株生六葉,喜陰不喜陽,間微黃,至月出乃綠,是不是?”楊林點了點頭,剛想説話,誰知羅成又接着説道:“那陷井我們下山的時候有經過,並不象是新挖的,難道早幾年天下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所以跑來挖個陷井等着今天用?而且還看到陷井旁邊的灌木叢中長了很大的一片月見草,王爺是不是覺得那些草也是天下挖陷井的時候順手種的吧?”天下忍不住要贊天一閣的人會辦事,陷井內外安排的滴水不,也忍不住佩服羅成夠細心,但心裏不知為何還是覺得有些酸酸的,深深了口氣,將所有情緒都壓了下去,仰着頭,倔強地説道:“挖陷井、種毒草算什麼本事?你難道都不知道嗎?連那頭吃人的老虎都是我養的,我讓它什麼時候吃誰,它就什麼時候吃誰,聽話着呢!”真真假假的幾句話間,給羅成的辯白下了個完美的註腳,輕輕的掩蓋住了事情的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