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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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了。”火霆從女人身上起來,相較於她的光外,他則是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衣冠整潔,蕩地掛着笑,向她走去,抬起手,輕佻地沾起她一顆淚,隨即一個彈指,淚珠飛入叢中。
捧月呆住,為他的動作,為他的不在乎以及與夜裏判若兩人的行徑。那個夜裏温柔拭去她淚痕的男人現在就站在她面前嗎?
笑容漸隱漸沒,直至消失。他突然近他與她的距離,與她目光直視,迫使她移不開目光,只得仰頭接,受她突然灼熱的呼,掃視她紅得不正常的小臉,才緩緩道:“哭?你有什麼資格?”一把尖刀,狠狠地剜入她心窩。
你有什麼資格?
你有什麼資格?
轟!世界瞬間變,一片黑暗,所有官喪失殆盡,只有那句話像緊繃的利繩,纏住她全身,勒住她的咽喉,不過氣來。
那個她最愛的人,問她有什麼資格哭?
哭?她有哭嗎?
在四周一切景物旋轉之前,她無力地向後垂下蜷首,只望見悠悠藍天,一片清亮。
“你靠什麼來生活呢?有資金來源嗎?”傷口已漸愈的火霆現在可以在樓上樓下做短暫的活動。此刻他正悠閒地靠在廚房的門框邊,無比嘆惜地看着捧月笨手笨腳地洗高麗菜,得水花四濺而不自覺,順便讓自己失血而遲鈍的腦袋活絡起來,想起這些天她只花錢而沒有賺錢的行為,他有點好奇地問道。
“爸媽有留下一筆錢,但是我不想動用。”關上水龍頭,捧月終於放棄地將高麗菜擱置一邊,反正怎麼洗好像都不是以前媽媽的洗法,這菜也好像不是這樣一顆一顆泡在盆中的…想來想去,可就是想不出個頭緒來,還是先專心回答他的問題吧。
不知不覺中,火霆慢慢踱近,進入“君子”本該遠離的“庖廚”甚至有些誇張地取下門背後掛的圍裙,練地系在前,徹底接手捧月無力完成的工作。
“我都靠寫小説賺錢的,又不佔用我太多課餘時間,很多時候又可以自由調配活動空間,這種生活方式我很喜歡。我的開支一向不太多,就只是大部分在吃的方面花錢——外賣。”捧月偎着理台,安安靜靜地認真回答他的問題,絲毫沒有發現她的身邊發生了什麼。
這個男人對她的影響力似乎強烈得驚人。剛才他站在她身後盯視她的目光讓她渾身發顫,只有藉助洗菜的動作來逃避一時半刻,而現在他走入她的領地,她就更沒有勇氣抬起頭來看他,只怕又會看着他漆黑的雙眸忘了一切。
快速地將高麗菜掰成一片片,火霆仔細思考她剛剛做的無用功有什麼社會價值。
“你看,先得把菜掰成這樣才好一片片地洗,如果按照你的洗法,洗一輩子也只是將外部洗淨而已,內部洗不到也不易洗乾淨。”刷刷刷地將菜齊齊抓起,手腕微微使力抖動,水珠紛紛不安分地跳動開來。再麻利地將洗好的一部分菜扔入靜候一旁許久的籃中,如此反覆幾次。拎起一片菜葉,火霆突然湊近到捧月發呆的臉龐前“這樣才叫洗乾淨了,明白了嗎?”還示威似的將菜葉甩了甩。
的確,黃的葉片透過陽光,泛散薄淨的脆,讓人好想放一片到口中咀嚼品嚐其甘甜的滋味。敢想敢做,捧月一伸頭,將菜葉的前半部咬在嘴裏,然後,沒有菜葉遮掩的英俊臉龐硬生生地擠入她眼簾,清得如同那甜津津的葉片。
一時都忘了作出反應,兩人均為彼此的行為而呆住。火霆拿着菜葉的另一半,不知是鬆手還是不鬆手,捧月含着菜葉,也不知是該咀嚼下還是靜滯不動。
“別再費水資源了。下次洗菜叫我來吧。”火霆最先反應過來。鬆手,解開圍裙,然後面無表情地快步離開廚房,腳步速度之快,如同在避鬼一般。
那張水滑的青小臉,在他通過走廊的路上晃呀晃呀,不肯離開。健康粉潤的肌膚,無所畏懼直他的赤誠大眼,高高起的小巧鼻頭,咬着菜葉不放的緊抿雙…尤其的水紅飽滿,讓人好想一口下。
火霆匆匆的腳步停下來,一拳打上牆壁,為自己的行為羞恥。
一個寄人籬下的人,有什麼資格去沾染那朵嬌柔的温室小花?
“您醒了?”疏離卻不掩關切的話語有禮地從牀邊傳來。
只是,她的觀系統一陣陣地痛,此時的耳膜更是脆弱得讓人想捨棄,好似醉酒一般。
“痛…”忍不住呼痛出聲。
“寧小姐?”聲音沒有遠離,反而更加靠近。
“您是——”勉力地睜開眼,看到瑞奇那張寫滿關心的臉,捧月有些虛弱地淡淡一笑。
“我怎麼了?”
“急肺炎。”瑞奇有些不滿地皺起眉頭“您不舒服怎麼不通知我一聲呢?”
“不舒服?沒有啊…”捧月仔細想想前後“只是覺得有些發熱而已。可能是夜裏吹風受了涼。”夜裏?捧月一愣,微微轉頭向後搜索,牀頭櫃上安然放置着那緻的月亮女神項鍊,它的身後,是一大瓶開得正濃豔的紫紅阿拉伯玫瑰。
也就是她見到火霆的那個花園中的同一個品種。
玫瑰?白天?
電光石火間,曾發生過的一切如電影般迅速地在她腦中轉動,快得讓她想喊停都不成。
“寧小姐?”瑞奇見她痛苦地抱住頭,縮緊身子,不由得慌了神“您怎麼了?要不要我去請醫生前來。”雖是詢問,卻早已心急地衝到房門口。
“瑞奇!”費力地撐起身子,使出吃的勁大叫一聲,見成功頓住他的身勢後,捧月無力地將頭重新壓回枕中。
“求求你,讓我一個人靜一下。”臉蒼白得讓人心疼。
“可是您這樣——”瑞奇顯出相當為難的樣子。主人待過要好好照顧她。
“求求你…”語音漸消漸無,隱約最後的結尾,是輕輕的哽咽。長髮蓋住了貓咪樣的巴掌小臉,看得不是很真切。
“好…好吧。”人家都已求成這樣了,還能説什麼。但瑞奇考慮是否該將主人請出。
畢竟,心藥還需心藥醫。
屋內恢復了平靜,久無聲息。
“瑞奇,請給我一點空間好嗎?”維持着姿勢未變的捧月,鬱悶的聲音從鵝枕中含糊地傳來。心臟一陣陣刺痛,讓頭腦清晰得近乎空白,自己沉重的呼聲、窗簾飄飛的翻卷聲、周遭空氣的動聲彷彿能通通從耳旁經過。例如,剛剛那門開轉動的空氣,讓她知道有人進來,她以為是不放心的瑞奇。
那人沒有回答,亦無動靜。
“有什麼事嗎?”捧月睜開模糊的眼,掙起身來看向門邊“剛剛不是説過…霆?!”
“我一直以為我再也不會聽到這個字。”他側頭看向陽台外輕輕笑着“‘霆’?!真是懷念,好久沒有聽到了,久到…我都以為…會忘記…”幽幽漸沒的聲音如同一罈上等的女兒紅,綿醇得讓人心悸,柔軟的語調,融解於濕潤的空氣中。
十餘年的光陰真的會將人隔得無法嗎?昨夜他深情地凝視到今早冷酷地嘲,是她現在的錯覺嗎?他彷彿在無限懷念與傷舊的故情,甚至有着濃濃的試探與邀請,重滑入情的舞台。
他變了?還是她變了?
她找不到他心的方向,察覺不到他在想什麼?而曾經,他們心心相印,只消一個眼神,便能瞭解對方的心思。
捧月坐起身子,拂了拂前垂落的長髮,想要將它繞到耳後。
温暖而修長的手指替代了她的工作。靈巧的手指緩緩撫過細軟的髮絲,然後,小心地擱至她圓潤的耳後。
他一反早晨的冷酷無情,眼神專注而熱切,像在認真進行一場浩大而艱鉅的工程。捧月抬起一直低下的頭,貪戀地看着他湊近的臉龐,為這刻的和緩不語。
呼着他的呼,捧月眼底浮出一汪淚。她知道,她仍是愛他的,那他呢?
“我沒有變老吧?”本專心於長髮的眼,突然鋭利地直向她。
捧月慌亂地急閉上眼,就像怕她心中的心事會被他的鋭看透。
“沒…沒…”他剛才問什麼?
“捧月。”他無奈的嘆息悠悠盪起她的發“看着我。”不由分説地抬起她的臉,渴望她睜開燦若繁星的眼,給他最初曾擁有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