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恰同學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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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不錯,不錯。”王文寧説着踱着步走開了。李暢文寧鑽進一輛桑塔納2000,不知不錯’是什麼意思。
—唐老師的家是自建的一幢三層小樓,從主路往南一拐,開進去一百多米,就看見了貼着馬賽克的白小樓,樓前有一個小院子。正好停車。這是好幾年前建的房子,那時都免費用馬賽克做外牆裝飾。現在看來,這種裝飾有點老土了。
停好車後,王大為下車就扔了一串鞭炮,唐老師聞聲出來,看見來人,喜笑顏開。忙不迭地把幾個人推進房中。四個人坐到火爐邊,用一層小薄棉被蓋住手,這是南方小縣城中通常地取暖方法。裝空調的家庭不多,用得起地就更少了,如果成天開着,每月地電費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今年的節出奇的冷,一點也不比北京暖和,李暢在北京過了兩個月的冬天,習慣了有暖氣的房間。對南方老家地氣候就有點不適應了。
“你們幾個都是在北京吧。”唐老師為大家端來咖啡。幾杯放着兩粒紅棗的酒杯擱在桌子上,唐老師知道這些學生對它不興趣,只是示意了一下。還是熱騰騰的香濃咖啡更合他們的意。
説來奇怪,在學校的時候。這幾個人,特別是三個男生,沒少在下面罵唐老師,魔鬼、變態狂,這是他們通常對唐老師的尊稱。畢業後,反倒有點懷念了。
“我們三個在北京打工,王絹在北京上學。唐老師,您帶的學生中,有點陰盛陽衰。是不是當初偏愛女孩子啊。”王大為説。
“女孩子是比你們聽話。但你們是男孩子,男孩子不是要別人來偏愛的。而是要偏愛別人,照顧別人,你們在北京人生地不的。三個男孩子要照顧好我們地班花。”
“呵呵,她有專人照顧了。不用我們搭閒,我們要去照顧純粹是添亂。”羅軍説。
“這麼快就有男朋友了?”唐老師驚訝地看着王絹,漂亮的女孩子從來就不缺乏男孩追求。尤其是像王絹這樣出的女孩子。
王絹瞪了羅軍一眼,乾脆大大方方地依偎到李暢的身上。
唐老師嘴巴張開得能進一個雞蛋,她這才仔細地打量起李暢來。半年地功夫,這個男孩子好像有了很大的改變,不再是高三五班那個有點傻乎乎的中學生了。嗯,有了點男人的味道。
唐老師知道羅軍的父親羅繼文在北京做生意,買了車、房,可能王大為和李暢都是衝着羅繼文去的,有他這層關係,找個工作也容易些。唐老師為李暢暗自可惜,羅軍和王大為也罷了,李暢考個好大學還是很有希望的,可惜機遇不好。不過這些話題唐老師也沒有提,一個原因是,新年新始的,唐老師不願提這些不高興的事情,觸人的黴頭,第二呢,看樣子李暢在這半年並不是混得很失意地樣子。
唐老師原來還為李暢辦理了復讀的手續,一直保留着他的資格,新校長一來,朱老頭一走,藉着整頓地名義,把資格整頓掉了。李暢已經沒法在今年再回來參加高考了。見李暢不提起這方面的事,知道他無意在此,也就不提。
“朱校長好嗎?”李暢想起那個極有個的胖老頭。
“身體不好,在家歇着呢,暑假過後就沒怎麼上班了,學校現在是新來的孫副校長主持工作。朱老頭節不在家,到他女兒家裏過節去了。”
“我們畢業的時候,他身體還可以嘛。一個暑假就不行了?”王大為説。
“呸呸!什麼不行了,説話沒遮沒攔的。也不完全是身體問題,是這裏的問題。”唐老師指指腦袋。
“沒給他分房子?還是沒給他提工資?或者職稱沒解決?”李暢問。
“到底在社會上摸爬摔打了幾個月,懂得倒是蠻多了。”唐老師笑道“這幾個原因都不是。房子早分過了,現在已經不分房了。職稱也早就解決了。工資嘛,還沒到提的時候。”
“那問題就出在新來的副校長身上了?”李暢猜測道。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縣城的中學也不是世外桃源。小到一個村子,大到一個國家,權力鬥爭哪裏都是。
“你們畢業後,教育局就派了局裏的一個科長來二中任副校長,擺明了是來接朱老頭地班的。原來朱老頭屬意的崔副校長排到了第三的位置。為了這個任命,朱老頭頂了很長時間,中間學校出了一點點事,朱老頭受了些影響,沒能頂住。一氣之下,乾脆裝病養老去了。這個孫副校長一點不懂教育,人又貪婪,把二中搞得污七八糟。今年高考的情況肯定趕不上去年了。”唐老師長嘆一口氣。
“也不能責怪朱校長,他有他的難處,只是這些畢業班的學生倒黴。”隨即又問了一些同學的去向和近況。
送他們離開的時候,才注意到司機座上坐的是李暢。唐老師想。這三個人去北京打工也許不差吧,李暢還學會了開車,這也是一門手藝,以後開出租車,或者到單位當一個司機也是很不錯地職業,至少羅繼文有這個能力幫襯着他們,羅家去年開的還是捷達,今年就換奧迪a這一路逛下來果然用不着吃午飯了,把王絹送到家。到了張曉健開的歌廳時,李暢才發現所謂的歌廳不過是臨街的四間房子,三大一小,小間是作間兼辦公室。接待室。大間被裝修成ktv包房。整個歌廳只有一個服務員,外加上張曉健這個老闆。李暢這半年見識過兩次歌廳,一次在長安,一次在海口,張曉健這個歌廳和那些比起來,簡直就是螞蟻和大象的區別。
“只出點房租,電費,成本很低,一個晚上能上一撥客人就能把經營成本收回了。你放心,我這裏絕對是健康消費。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是些單位包場,同學朋友聚會。所以消費都不會太高。沒有小姐,內需拉動不起來啊。”張曉健嘆説。
張蕾,劉鵬、孫堅、錢燕、朱莉茹都已經來了,李暢他們一進去,包間裏已經聚集了十幾個人,不大地房間顯得有點擁劉鵬和錢燕在復讀,孫堅去了廣州打工,在一個培訓學校學了三個月後,最近剛進入一個網吧做網管,按他的話説,準備積累經驗,回來開網吧。朱莉茹則靠着她老爸的關係在衞生局找了個工作,説起來,這些人當中有正式工作的也只有她一人了。
不在小地方生活過的人不知道就業的艱難,能找一份幾百上千塊工資的工作,不知道要託多少人,找多少關係,特別是政府部門和事業單位這種旱澇保收的地方,更是特別難進。
孫堅在高中的時候對朱莉茹有點意思,現在神態上反而生分了些,也許是覺到兩個人之間地差距,孫堅座位也離朱莉茹非常遠。
高中畢業後的這半年,對於進入高等學府的人,覺到的是另一種生活地趣情和節奏,而對早早地進入社會上打拼的人來説,世態炎涼猛然間驚現在眼前,都有些頹廢和茫。
五班的同學中,復讀的並不多,都是那些中等偏上,雖然高考沒有考上,但總覺得再努力一點就有希望的那一類人。劉鵬和錢燕都在一個班上覆習,自然顯得比別人之間要絡些,落在某些人的眼裏,就變成了更為親熱些。
李暢想起孫堅那天給他畫漫畫的事情,一晃大半年過去,孫堅已經不再是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了。生活的磨練已經在他身上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幾個在外打工地湊在了一起,互相着工資事項,怎樣對付老闆,怎樣鼓動老闆長工資,什麼樣的老闆最難對付,什麼樣的老闆好唬。陳峯是從農村來地學生,在東莞的工廠裏打工,因為有點文化,現已經當了小工頭了。只有他是一個真正的打工者,其他幾個其實還沒有體驗過打工的艱辛,孫堅剛剛聘進網吧,羅軍是給老爸打工,王大為幫朋友做事。而李暢是最不像一個打工的了,雖然他也混在這個隊伍中。
“酒吧裏漂亮女孩子多吧。”孫堅聽説李暢在酒吧裏打工,留着口水説。
“不少,養眼啊!”王大為説:“何止是不少,簡直是氾濫了。我去過李暢上班的酒吧,往那一站,滿屋的美女都…”還沒等他説完,羅軍接了一句下茬“撲了過來。”王大為揮了一下手,好像要揮去羅軍地曲解:“喊了起來。這裏要啤酒,那裏要瓜子,誰都想支使李暢一下。李暢美則美亦,身體很吃虧啊!”李暢跳起來扭起王大為的胳膊,王大為誇張地叫着:“別別。救命啊!”張蕾坐在不遠的地方,見這邊打鬧了起來,過來問。羅軍説:“王大為又在欺負編排李暢呢。説李暢在酒吧打工,身邊的美女雖多,身子骨受不了。”王大為掙李暢的魔爪,整整衣領説:“羅軍李暢,你們都是強,把我的意思都歪曲到哪裏去了?我説李暢身體吃虧,是指勞動辛苦啊,成天跑來跑去的,一個晚上相當於進行一次萬米長跑。你説累不累?老天作證,我真是一個正經人,卻總是被人誤解。”孫堅簡直有點深沉了,見這邊打鬧。只是微笑,頗有得道高僧的風範。以前那個飛揚跳的孫堅不知道哪裏去了。
幾個上大學的湊在了一起,都是班上地天之驕子,除了張蕾進了省立大學,還有一個男生進了省師範,一個進了師專,王絹考得最好,今天沒有來,張蕾就是他們的旗幟了。
劉鵬正和錢燕説着話,看見了李暢揶揄的目光。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走到李暢這邊來。
“歡加入大家庭。”李暢握住劉鵬的手。王大為推開李暢,給劉鵬來了個熊抱。在他耳邊説:“還是錢燕的擁抱舒服吧。”劉鵬紅了臉推開王大為:“越發蕩了。”
“明年的高考準備得怎麼樣了?”李暢把劉鵬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準備考哪個學校?”
“再説吧,能上二本就不錯了。到時看哪個學校好進就上哪個。”劉鵬很沒有自信地説“你呢,不準備參加高考了。”
“不參加了,抓緊時間創業吧。新辦了個公司,事情比較多。”劉鵬在高中時是李暢除了王絹外最好的朋友,在他面前,李暢略微透了一點點消息。
“做什麼地?”
“工藝品方面的。”
“你不錯啊,開始創業了。哪像我,現在還一事無成,別人問我父母我在幹什麼,復讀這兩個字他們都不好意思吐出口。”
“別灰心。”同學分成了幾撥聊天,打工的,上學的,一向自視甚高的朱莉茹反而沒有了聊天對象,張曉健當了一段時間歌廳老闆,這察言觀的本事也長進了不少,今天他又是東家,所以也沒有參加任何聊天羣體,只是當一個救火運動員。見朱莉茹很孤單的樣子,走到點歌台點了一隻舞曲。
音樂響起,提醒了一眾聊天的人今天活動的內容,王大為一下子跳到點歌台上,一口氣點了十幾首歌,朱莉茹也躍躍試,擠到了點歌台前。在高三五班地免費音樂界,有兩個霸王,一個是麥霸王大為,一個是歌霸朱莉茹。只要王大為一霸住麥克風,除非動用武力,很少有人能讓他下來。而朱莉茹,好像沒有她不會唱的歌。所以,飆歌活動剛一開始,兩個麥克風就被兩個霸王抓在了手裏。
“你看他們兩個成一對怎麼樣?麥霸配歌霸,絕配!”羅軍擠到李暢和劉鵬這邊來,指着房間中央的兩個霸王。
與王大為正好相反,李暢是一個典型的歌盲,只是啊了一聲,繼續與劉鵬扯着嗓門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