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六張紙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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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拼命地點頭,泣不成聲地説,小汐,請你原諒我…都是我的錯…
楊汐艱難地抬起手擦去泉的眼淚,勉強笑着説,姐姐,你別哭。那樣…那樣不好看…
一旁站立的醫生提醒道,病人失血過多,身體虛弱,情緒不能波動,你們出去吧,讓他好好休息。
請讓我看着他,求您了。泉淚光閃閃地對醫生説,我不會説話的,我只要看着他就好。她回頭看着楊汐,心如刀絞。
另一個心如刀絞的人是一直沉默的延立秋,醫生對站在門口的他們示意之後,延立秋走出了房間,他的手上凝結着血塊,但他的心裏卻是一片痛楚之後的麻木。
夏河,你待會帶小泉先回去。梁靜修拍拍延夏河的肩膀,囑咐他,看着延立秋的背影,嘆了口氣,跟了過去。
延立秋不知道自己想去哪,他只是下意識地走。幾分鐘之後他走到了醫院的頂樓天台。
喂,你不是想從這裏跳下去吧。梁靜修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護欄,忍不住説。
延立秋狠狠砸了一下鐵欄杆,然後把頭埋下去,彎下身來,雙手抓住欄杆,悽然地説,靜修,靜修,你説我是不是很該死?
沒有人該死。如果説你有錯,你已經揹負了那麼久,也算是贖清了。梁靜修語氣堅定地説。
可是那個孩子躺在這裏,刀子再偏幾寸他就死了!那個女孩,因為喜歡我,也死了!還有泉,還有夏河,如果不是你追蹤到來電的位置,那他們…延立秋不敢想象,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梁靜修走到他身邊,把手放在他的左肩上,等他的情緒平復,然後輕柔地説,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他們都不會怪你的。你太想保護他們,只是有些事情超過了控制的能力。
延立秋的肩膀微微發抖,他的聲音沉重滄桑,…這些年,我一直沒有得到解,我知道他也沒有,那場雨永遠困住了我們兩個人。我看着那個女孩穿着白的裙子像一隻折斷翅膀的大鳥一樣無聲墜落我的窗前,那晚在獨自留連在一樓教室的我是第一個到現場的人,雨聲很大,血連同雨水像河一樣沒過我的腳背,我孤零零地站在那裏,全身濕透,看着我的紙牌被攥在她的手裏,染成雨水也衝不掉的紅,看着失神瞪大的雙眼,我想起她在舞台上的眼睛那麼明亮温柔。漸漸有人過來,擠開了我,我看向雨幕籠罩的天空,覺這雨一直要下進生命的深處,它的寒意一點一點沁入骨頭。因為看到那張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她是為我而死!在那件事之後,他終於報復我了!
…
後來,果然我受到了懷疑,可是因為疑點太多,證據不足,延家極力把它定為意外。但我知道!他了解我的習慣,偷走了夏河手上的紙牌,以它為誘餌引那個女孩,然後安排讓她死在我的面前!這是隻有我們兩人知道的秘密,這是他要我內疚一生的代價!在明川看到他的那一剎,我的心又重新回到了那個雨夜,茫茫的水,讓我的眼睛睜不開。我明白了,他還在等待,等待下一個報復的時機。我以為先做好防範,然後找到合適的時機向他懺悔,這樣也許我們都能得到救贖,可是我錯了。仇恨永遠比懺悔更快,更兇惡!
梁靜修沉默了。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事情的源起,沒有誰比他更瞭解延立秋的痛苦。可是他只能站在旁邊,看着他用機械的工作來迫自己忘卻,看着他在黑暗的泥沼中掙扎,自己卻什麼也不能做。
立秋,這件事現在已經結束了,不會再有了。夏河和小泉都需要你,你不能就這麼被自己擊潰了。因為你是延立秋,最聰明的那個延立秋!梁靜修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他能做的也僅是如此了。
最聰明…?延立秋嘲諷一般地笑了一聲,笑容苦澀。
延立秋!梁靜修生氣了,他不願看見這個最好的朋友了無生氣的樣子。他拎起延立秋的衣領拉他站起大聲説,你別拿出這樣一幅樣子,你想逃避責任嗎?你不去對小泉和夏河解釋這一切,你想讓他們也恨你嗎?
不…延立秋本能地説,可是又黯淡下來,我還有什麼資格去作解釋?去請求他們的原諒?
m來今天不揍你是醒不了!梁靜修揮起了拳頭。
延立秋幾時聽過樑靜修爆過口?!他驚愕地看着眼前這個一向謙謙風範的好友,下意識地避過了拳風,從梁靜修的手中掙了出去,踉蹌退後了幾步,站住了。
梁靜修放下拳頭,一臉無奈地説,好了,我們回去吧,他們還在家裏等着呢。
延立秋低下了頭,片刻,他抬起頭,注視着梁靜修説,好,我們回去。
四個人坐在桌子邊,沒有人説話。
泉注視着桌子,延夏河的目光有些遊移,延立秋的眼睛和表情一樣木然。
梁靜修知道總要有人打破沉寂。他在手心裏輕打一下扇子,準備説話。這時卻聽到泉最先開口説,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她的眼睛仍然看着桌面。
延立秋在一瞬間錯覺自己的眼淚要落下來。那句話的意思很明顯,他不是那種人,不是孫朔口中不分皂白施暴的人。自己從未申辯,她卻懂得。
延夏河也聽懂了,過了一會兒,堅定地説,哥,我也知道。
延立秋站起身,他不能再留在這裏,心裏的酸楚和像水一樣湧來。他不習慣那樣在人前傾瀉自己的情,特別是現在,他什麼也説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