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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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香殘!
湛儇邃在這瞬息間清醒過來,香殘已經死了,死了六年了,她死時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當時正忙於打鬥的他頓覺眼前一黑,飛身抱住中毒箭倒下的人,可是他們連最後一句話,一個字都沒能説。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老天爺在給了他香殘後又帶走她?為什麼?
他雙手用力死死地掐住那哭泣女子的喉頸,他要掐死她。因為她不是香殘,不是香殘!既然香殘已死了,為什麼別人可以好好地活着?
女子並無恐懼,只是詫異地看着突然間要置自己於死地的陌生男子,似在奇怪對方要殺死她的原因。
她不害怕?為什麼她不害怕?天地下只有香殘是不怕他的,她是香殘?只有香殘聽他吹簫會掉眼淚,她也淚了,她是香殘?
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臉上沒有醜陋的疤痕?為什麼她看他的神情是那麼遙遠與陌生?她不是香殘。
是香殘?不是香殘?
是,不是,是,不是…
湛儇邃的腦子混亂成一團,無法正常運作,他慘叫一聲暈了過去,嘴裏呢喃的只有一句“為什麼”因此得救女子苦笑一聲,她不知該把倒在雪地裏的魁梧男人如何處置,想了想,她拉了拉斗篷決定先回霧月客棧…
她怎麼會是香殘?香殘已經死了,她也不認識香殘。她之所以哭泣只是因為這不成樂曲的簫聲的悲涼,她從沒聽過有這樣絕望的簫聲。她清楚只要通音律的人都會忍不住掉淚的。她也不知道這瘋子般的男子是誰,雖然午見之下他令人的到驚恐,但她除了驚卻沒有恐,她的身份與成長經歷讓她不知道什麼叫害怕。
“香殘…是你嗎?”雙眼不習慣窗外進的光,湛儇邃看到了站在其牀前的模糊身影。
香殘?香殘究竟是誰?為什麼這名男子在昏中總不斷地喚着這個名字,悽豔的名字。”不,我不是香殘。”君為的嗓音清冽乾淨。
“你不是香殘,不是…我為什麼在霧月客棧?”看清房內環境的人已已不起昨夜的事。
“你昏在雪地裏,是我們家夫人救了你。”端着早餐進房的雯繡解釋道,但一對上湛儇邃不帶情的視線便不敢再靠近一步,“你是什麼人?”
“湛儇邃。”他起身,下一個動作就是摸了摸間,沒有簫,沒有劍,“我的東西呢?”湛儇邃?雯繡端着的托盤掉在地上,碗碟碎在一塊。就連君為也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
“你真的就是湛儇邃?”君為不確定地問,雖然他的陰寒與血腥之氣可以證明,但與睡夢中呢喃着某個名字的脆弱男人是無法馬上聯起來的。
沒有人會懷疑他的話,她是第一個,她不怕他,可是這個不怕他的女子並沒有像香殘那樣讓他捨不得放開。對他來講,世上只有一個不怕他的香殘,其他女子再美、再不怕他皆是枉然。
看到簫與劍都在牀頭,他重新將它們掛在畔。香殘喜歡的簫,嗜血的魔劍,是這兩樣才構築了一個令世人目瞪口呆的湛儇邃。
他的不回答就是肯定,君為小再有疑,但突然想到了什麼,自信地一笑。
“我救了你,你不該報恩嗎?”報恩?湛儇邃覺得再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了,他只有仇,沒有思。仔細打量救了他的大膽女子,清秀掩不住斑貴,貴族之家的夫人吧。
“你要我怎麼報恩?”
“我夫君剛死,我被仇家追殺,所以才逃到邊疆。如果可以我希望能暫時躲在霧月堡一陣子。”
“夫人!”雯繡嚇得尖叫,她的這個小姐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模範。
“可以,你們跟我走吧。”他不再多言,先走出廠房間。本不去想對方的話有多少真,多少假。他能想的只有香殘,死了的香殘,活着的香殘…
野外,樹下,火堆旁,一老一少兩人。
“我此生閲人無數,惟有三人命格奇貴,有萬人之上的富貴權勢,但可惜都要孤身終老一世。’’“師父為什麼對弟子提這個?人各有天命,並不是師父您與愚徒我所能改變的。”
“很好。你才跟我數月就能悟到這點,但你可知這三人與你有莫大的關聯?你一生的前程都繫於此。”
“…”
“為師的大限已到,這幾月勞你照顧,你是孤兒,但天資不凡,註定直步青雲。這兒有一封信,你帶着它去北都找丞相蘇笑世,早年他欠我一個人情,必會照顧你的。”
“他是您提的三人中的一人嗎?”
“是。他幼年喪父喪母,由其恩師君誠恩扶養長大,憑着自身的聰穎與才識,再加上其恩師的提拔,仕途自然一帆風順。現其師妹君為又貴為皇太后,他必是官至極品。此人雖外表風花心,但實質是個痴情種,一輩子只為守護其師妹一人以報師恩。”
“那當今皇太后莫非就是三人中的第二人?”
“不錯。她雖不具傾國之貌,天仙之姿,但以其獨有的聰慧駕龍馭風,使得先帝韓宣對她寵愛有加,現北之國皇上韓奕睿對其惟命是從。嘆的是她的富貴與閨情相剋,無論怎樣的男子與之傾心都不會有結果。記住,你的大半前程靠的就是這二人。”
“那第三人呢?他又是誰?”
“他…是個魔星,血染無數,殺人如踩螻蟻.不畏牛死,無視寶貴。原本他未必會孤身終老,但他揹負的冤魂實在太多,縱然功夫蓋世,萬人懼怕,攀龍附鳳,卻也無法留住心愛女子的命,即使此女的命硬,但也受不了他數世累積的血腥。”
“師父,此人可是霧月堡堡主湛儇邃?”
“他與你的關聯最大,他一心所愛的女子姓香,名殘,原名香兒。飛卿,你母親也姓香。”
“難道…”
“你母親與她是親姐妹,香家的女兒皆被賣給有錢人。你母親做了小妾生下你後卻被原配夫人趕出,一病不起。幾個月前你不堪原配夫人的辱罵才跟了我,不是嗎?”
“照您所説,湛儇邃算是我姨夫?”
“自然。”
“師父為何要告訴我這些,天機的事不可為,何況您老人家的大限…”
“就因為知道死期已至,所以才可胡言亂為。連死都不怕,還怕天譴嗎?飛卿,為師臨終前給你的還有句警言,你要牢記。”
“帥父請言。”
“湛儇邃此人驚世駭俗,行事不羈,後你若與他相見,千萬要蒙着臉,不要讓他見你的真顏,否則…”
“否則怎樣?”
“唉…你一世孽情怕難逃,是為師遇到的第四個孤命人。怕只怕一世榮華富貴換不取——痴情人相伴…”恰巧,徒弟身上的斗篷掉落,出一張佈滿飭疤,蒼白冷然的臉,雖恐怖卻奇異地折出一種誘惑力,美得詭異。
而做師父的,眼瞼微垂,不聲不響,化作一截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