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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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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國曆156年,北之國曆175年。

“姨娘,你喚我?”香殘素着臉且一身青衣,與柳院的奢華豔俗格格不入。很少在院中見到這種寒酸打扮的女子。

“對,有件棘手的事要你幫我拿主意。”老鴇原本哭喪的臉在一見來人後立刻換上笑臉。

“是不是霧月堡要向我們買十個姑娘?”她已經聽接客的姑娘們講過這件事。霧月堡是近十年來最有名,也是最神秘的地方,而霧月堡堡主湛儇邃更是江湖上的傳奇人物。

“他們開的是什麼條件?”她平淡地問。

“一百兩銀子一個姑娘,去霧月堡一年。聽説曲苑,書琴院也都接了令。這可怎麼好?不明擺着是蝕本生意?這些個姑娘買進來時花了多少銀兩不説,一年下來最起碼也能替我賺個二三百兩的銀子呢。”老鴇焦急着,只差沒捶頓足。她望望沒什麼表情的人,催促道:“你説怎麼辦?我們又得罪不起霧月堡。去年尚陽山莊全莊一百十六門的滅門慘案,血淋淋的。連官府都不敢管這檔扛湖上的事,你看怎麼辦才好?”傳言湛儇邃行事只憑自己好惡,手段兇殘毒辣。尚陽山莊就因莊主宋尚陽與其私通,所以才遭到滅門慘禍。黑白兩道這些年來礙於其武功高深莫測又足智多謀,因此只能任他氣焰囂張。

“抬價,同霧月堡的人説,二百兩一個姑娘。但千萬不能讓其他院的人知道。”香殘一挑眉,便將令柳院上下不安的難題刃而解。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好香殘,姨娘沒白養你。看來以後這柳院早晚得歸你了。”老鴇喜笑顏開。

價錢抬上去,買不買是霧月堡的事,買的話柳宛不會虧,不買的話也與他們無關。而若曲苑、書琴院知道柳院的姑娘是二百兩一個自不會甘心,到時候事情就又不好辦了。

“姨娘還有其他事嗎?”香殘不動聲。把柳院留給她?不留給她,又能留給誰?這麼多年來,打理柳院上下一切事務的都是她。

“沒事了,好姑娘,你回房休息去吧。”老鴇高興地目送最討自己歡心的姑娘。她不止一次在心裏慶幸當年決定將其留在身邊是留對了。

香殘出了房,來到前廳。廳中嬉笑聲、嬌聲、咒罵聲不絕於耳,到處是穿着**、酥藕臂的女,杯盤狼藉、偎紅依翠,滿廳的調笑客,所有的院都是這般模樣。

“香姑娘,這是這半個月的賬目,你拿去核對。”賬房先生畢恭畢敬地遞l賬本。

“喲,老先生,別香姑娘、香姑娘地亂叫,人家不像我們,得天獨厚,不接客的。叫我們姑娘就算了,怎麼能貶低我們柳院的智多星呢?”一豔麗女子嗲聲嗲氣地挑釁,她是院裏的花魁,自認為有人撐,誰都不怕。

香殘不愠不火地望對方一眼,不計較地轉身離去,她清楚“得天獨厚”指的是自己臉上醜陋的疤痕。所有的疤痕都是她在十四歲那年自己用刀割的,為的是不淪落成女,沒有哪個客人會願意花錢買個臉上有傷疤的醜女過夜。正是這種烈的個與果斷的行事風格使得老鴨對她另眼相看。再加上她的聰慧,漸漸她就成了柳院的第一把手。

八年來,她冷靜得近乎冷血地處理院中的每件事,買賣人口,良為娟,只要是對柳院有利的事,無論善惡,她都能無動於衷地辦好。因為她清楚地意識到,柳院是自己生存下去的惟一一條路。

十四歲那年,當被親生父親恩帶謝地以十兩銀子賣給老鴇時,她就領悟了一個道理:若是為了自己,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柳院裏的眾女恨她入骨,因為就是她用魂藥與她們失身,成為笑天下客的賤人。在她們眼中,她不但人醜,心腸更是狠毒。香殘,人如其名,背地裏她被叫做怪物。

怪物嗎?香殘知道後只是微-抹自嘲的神。到底是誰將她們送進院這個火坑的?她只知道一點,她沒做錯過一件事,至今為止,每一件事都是她該做的,每個人都有讓自己存活的方式。要堅強地活下去,只為這個目的,哪怕活着被萬人唾罵與憎恨。

點着兩支蠟燭的灰暗房間內瀰漫着yin糜的香氣,一個肥胖的身軀與一個纖細柔軟的嬌軀同倚在繡着豔麗圖案的軟塌上。

“姨娘,照我看不如訃香殘負責把十個姑娘送去霧月堡。一來您可以比較安心,二來這去霧月堡路途遙遠,來回要一個月,院裏最空的就數她。”花魁絲絲向老鴇進“忠言”她恨那個人曾在飯中下藥將其推進yin客的懷抱。可是她從來好好想過,她是被賣到了院,但她另有選擇的權利,她可以像香殘一樣自毀容貌的,而她選了另一條路。

“嗯…她一走我身邊就缺人幫忙,這上上下下打點的都是她。”

“才一個月而已,何況絲絲我也可以幫姨娘。”她媚笑着,她要用一個月的時間取代香殘的地位,然後將對柳院已無價值的人一腳踢出去。

“也好,她去我可以放心-些。”老鴇考慮半晌答應下來,“要是就讓那些只長力氣的大個子去,拿回來的銀子一定少個二三十兩。”

“就是,姨娘真是英明…”四絲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

後,香殘與其他人一同踏上了去北方的路途。她心裏清楚這次遠行意味着什麼,但是她卻篤定之至,老鴇已經離不開她了,誠如柳院少不了她,因為這麼多年來她為柳院付出的遠比其他人多得多,因為柳院是她生存下去的一部分。絲絲的小手腕對她而言只是一場兒戲,她瞭解老鴇,雖然貪財但算盤打得很,決不會讓一個絲絲擺於股掌間的。只是世事難料,她再聰慧也料不到此次遠行將改變她以後的命運,悲苦的命運,“嗚…嗚…”是簫聲。

香殘推開窗。蒼涼悲悽的樂曲聲令她無法閤眼。半個月長途跋涉,他們已到了距離霧月堡最近的霧月鎮,而今夜的落腳點便是霧月客棧。

小鎮不大,可以説很小,因為站在客棧二樓的窗口就望到了城牆外的光景。有人在吹簫,由於有些距離,因此只見一模糊的身影。

忍不住,她下樓走出客棧,覓着聲音尋去。柳院中有的是絲竹之聲,但都是些靡靡之音,不比此時聽到的簫聲,似夾雜着吹簫人的悲哀與憤恨,映襯着黑夜與白雪令聞者心驚。

她顧不得冬夜的嚴寒盲口地移近聲源,神情也跟着恍惚起來,如中了魔法般。二十二年來經歷的痛苦與屈辱,對於人世不平的憤恨全都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