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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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夠了,終於止住,不再看一直都恐懼他的祁澄心一眼,轉身離開。只是在臨走前吩咐看守道:“殺了她。”八年的折磨已經夠洗清她給他帶來的恥辱,他已有些憐憫她,減如憐憫自己,因為他們一樣都得不到最愛的人,都一樣無法與愛人再相守…
這是他近兩惟一認清的事實,也是最重要的事實。
蘇笑世眯起眼回首望着矗立在冰崖上的霧月堡時,已經是離開堡壘很遠一段距離了。另一匹馬上的蘇飛卿則哀悽地望着越縮越小的霧月堡,他不過是這座冰冷城堡的一個過客。
“真想留下來看看霧月堡會發生什麼事。”韓奕睿好奇道,“不知道湛儇邃找不到飛卿會怎麼樣?”
“哼,憑你的三腳貓功夫是不夠看的。”蘇笑世就是忍不住譏笑死對頭幾句。
“是嗎?別忘了你以前曾是我的手下敗將,連三腳貓的功夫都投有,難怪溜得那麼快。”被損了還不還擊的只有兩種人,一種是聖人,一種是蠢人。很顯然,他兩者皆非。
“夫人,您看,那些是什麼人?”雯繡指着不遠處飛奔而來的十數騎驚呼。
“強盜嗎?有這麼大膽的強盜?竟敢出現在霧月堡的勢力範圍內。”蘇笑世看清手舉刀劍,氣勢洶洶的來人後咋舌道。”他們不是強盜。”蘇飛卿到了無法掩去的殺氣。不約而同的,三人心照不宣地將不會武功的君為主僕圍攏,以便保護。
“殺!一個不剩!”為首的男人一聲低喝,十幾把刀劍便朝五人砍去。
果然,不是強盜,是殺手!
但振他們執行任務的人顯然低估了蘇笑世與韓奕睿的實力。很難想象一個玩世不恭、整忙於上朝退朝的丞相,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帝竟都身手不凡,這是光看他們儒雅俊美的外表所無從得知的,也得謝他們三不五時打上一架所鍛煉出來的。
“夫人…”雯繡被血戰場面嚇得一把抱住身旁的主子。而另一人則從頭看到尾,心中盤算着這些殺手的幕後指使者。
“啊…”蘇笑世慘叫一聲,“我的長衫都濺上了血,早知換件黑的。”
“你就知道你的衣服,猜出他們的主使者了嗎?”看着方才還來勢洶洶的殺手落荒而逃,一身白衣同樣染上血污的人不屑地問自己講究衣着的臣子。
“猜不出的是笨蛋。”另-人——邊對自己的衣服皺眉,一邊憤憤地回了句。
“看來霧月堡的那場大雪已經下了,不知趙堂主他們是吉是兇,湛儇邃不容小窺啊。”君為冷靜地得出結論。
一聲馬嘶,蘇飛卿掉轉馬頭便往霧月堡方向急馳而去。他放不下湛儇邃的安危,也不相信湛儇遣會殺他。
“這傻瓜!”韓奕睿一揚馬鞭,急急迫去。既不顧自己將遇到的危險,也忘了自己的帝王身份,也許在蘇笑世與君為面前,他永遠都是那個凡事喜歡橫一腳的三皇子。
“早知這樣倒不如不走。”蘇笑世無奈地咕噥一句,“為兒,你們先去霧月鎮,我們客棧見。”
“不,我跟你一塊回去。”君為難得地任堅持道,“我不希望你先我而去。”蘇笑世對她寵溺地一笑,揮動馬鞭,三人三騎也追了過去。此時誰也料不道霧月堡一行的最後結局。
“這就是你們的伎倆?”湛儇邃指了指大廳中央一堆已澆了水的炸藥冷笑道,刺骨的眼神讓跪在地上的三位堂主大氣也不敢一下,或許他們已成了三座雕像。
“我最恨的是背叛,你們的下場會比蘇飛卿更慘。”隨後他又似自語道,“逆我者亡。香殘,也只有你不會背叛我。”蘇飛卿?難道他連曾經十分在乎的人也不放過?難道他是清醒的?知道蘇飛卿不是香殘?趙熙德為自己的猜測恐懼地全身發抖。
“嚴淳,是什麼讓跟了我二十幾年的你們有膽於反抗?”他一時興起想知道原因。
“還記得何琪是怎麼死的嗎?他忠心耿耿地為你血汗,不過是因為他解不了香殘體內的毒,你就把他殺了。熙德的那條手臂也是你砍下來的,上次徐靖也差點送了命。我們什麼都沒做錯卻得到這樣的下場。我們不想再活在你的恐懼中了,要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湛儇邃冷笑幾聲。公道?他從不知道天底下還有這個東西。
“背叛我的人都得死。”從他牙縫中擠出硬冷的八個字,他的手已握緊了劍柄。
“等等!”青堂堂主忽然站起身,事到如今他們只有最後一搏。
“你並沒有把所有的炸藥拆除,每一包的炸藥都是我親手埋的,一共四十五包,但這裏只有四十四包。還有一包,算算時間它該炸了。你想不到它埋在哪裏了吧?就在你天天看着、守着的地方。”湛儇邃怔住了,本就難看的臉立刻扭曲得慘不忍睹,下意識地,他一擰身整個人像離弦的箭衝向書房。
徐靖跌坐在地上,全身虛。這次他們押對寶了,三人不由自主地望向書房的所在地,心裏一齊默數着:“一、二、二、四、五、六、七、八…”他們額頭上的冷汗又冒了出來,為什麼還不爆炸?
“…九、十、十一、十二、…轟…”一聲巨響,坐在地上的三人終於喜笑顏開。他們將那包炸藥放進了香殘的棺木,湛儇邃若要救香殘的屍體,下場只有一個。
“怎…怎麼…可能…”當趙熙德看到大廳門口抱着屍體,滿面焦黑且衣衫襤樓的人時,他的雙眼出徹底的絕望。
他真的是惡魔的化身嗎?為什麼還能活着出來?
“香殘,他們要你死,要把你從我身邊帶走,他們不可原諒。你看我怎麼為你報仇?”湛儇邃輕柔地放下屍體,説話的語氣與神情是其他人從未見過的温柔。可還活着的屬下們卻只覺骨悚然,因為他們都知道,此時再也沒人,就連神都無法阻攔他殺死他們了。
“呀…”沉不住氣,被死亡恐懼攉住心神的三人舉劍向還沒站直身體的惡魔男子刺去。困獸之鬥,他們做最後的掙扎。
火星四濺的一擊,湛儇邃看都沒看就輕而易舉地僅用一招擋下他們的三把利劍。他抬起頭,在笑,笑容如同地獄。他的眼神似乎沒有焦距,但卻如寒窯令反叛者們舉步不前。
這世上沒人能殺了他,除了他自己。他再揮一劍,鮮血四濺的一劍,早説過他的劍是一把嗜血魔劍。
“不…”趕來的蘇飛卿想阻止,已經太遲了。朱堂、青堂、玄堂三堂堂主直地倒在他面前,瞪大的眼睛是死不瞑目。他們的血濺了他一臉一身。同方才的打鬥不同,他們都死了。他的胃開始搐,一股噁心湧上喉嚨口。他想起小時候大娘他殺死的那些動物,他把它們的皮一張張剝下,至此後他就再也沒吃過。
“原來你還沒死,很好,那就由我親手結果你。”湛儇邃沾了血的臉異常猙獰,一步步向來人,香殘已經不在這世上了,那麼誰也別想活着了。
“姨夫…”蘇飛卿不相信自己看到的與聽到的。這是那個將他抱在懷裏説永不讓人欺侮他的湛儇邃嗎?他竟然要殺他,為什麼?他愣在當場,頭腦中一片空門,就連刺過來的劍都看不見,也許是視而不見。
“飛卿!”晚一步進大廳的韓奕睿只來得及大呼,卻已無力迴天。
“唉…”-聲低不可聞的嘆息,卻又響徹雲霄。
那柄嗜血的魔劍於是停頓在半空中,隨之無力地掉落在青石地板上,清脆的落地聲。蘇飛卿還安好地站在大廳中。
“香殘,是你嗎?”湛儇邃的猙獰與血腥也隨着嘆息聲漸漸消去,他四下張望,尋找愛人蹤影。
“為什麼不來找我?湛儇邃。”廳內迴盪起一個輕柔盅惑的嗓音,是香殘的,“我一直都在等你。”
“你在哪兒?香殘,你在哪兒?”他急急地追問,炙熱的眼神已燃起瘋狂的火焰。
“黃泉路,你快來吧…”韓奕睿張大嘴,已驚呆了。
但湛儇邃一點也不驚訝,他撿起地上的劍,閉上眼,仰起頭。他到香殘的手正輕撫着他的臉龐,到她正對他微笑。
“香殘…”他低喃着子的名字,如痴如醉,然後他的劍刺穿了他的軀體。
沒有冰冷的劍鋒,只有香殘的輕撫與微笑。他清楚,從今以後再沒有什麼能拆散他們了,即使是死亡,現在連死亡都是他的手下敗將。
湛儇邃倒下去了,恰巧倒在香殘的屍體上。
可這真是香殘的屍體嗎?被六年歲月輾過後的屍體己被腐蝕成粘着腐的森森白骨。這就是他冒死救出的香殘!
蘇飛卿惘地站在大廳中,驚駭、絕望、恐懼…都過去了,剩下的他不過是具空殼。
湛儇邃對香殘的愛火燃盡成灰,而他對湛儇邃的呢?還沒開始燃燒卻已熄滅成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