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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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相國寺的大銅鐘鳴放了。
一百二十個大小和尚,一齊擠跪在大相國寺的後殿上面,團團的圍在巨柱盤龍的四周。那仰視於半空中的巨龍,一爪上揚,另一爪下壓,雙目用黃綾覆蓋着。之後,至善和至仁各託一個龍睛,騰身而起三丈有餘,二人雙臂互攀在高處。於是黃綾被拉開了。
就在這時,大殿上至空大師率領眾僧開始念着大悲經文,一殿的嗡嗡之聲。外面的鐘聲更嘹亮了。夜空中,幾乎整個汴粱城都聽得到。
巨柱上面的龍頭又現出來了。所有的眾僧仰着頭,至善和至仁已將龍珠用力嵌進空的目眶中,剎時一片光芒夾着溜溜極光暴
出來。
那真是令眾僧歡騰的一刻,唸經之聲更加嘹亮了。
艾慈跌坐在方丈室不開口。勞克卻在同楊剛低聲地説什麼。半晌,楊剛才把話説完。勞克笑道:“果然不出所料,你們遇上勾家的人,嗯!幹得好。”楊剛道:“你早料到了?”勞克笑笑道:“也可以説是我的安排。”不料,艾慈竟然冷冷地道:“你的餿主意,令我白白乾了一場,半紋銀子也沒有撈到呢!”勞克道:“別撈銀子了,我們能把敵人兵力分散掉,已經等於撈到大把銀子了。”艾慈一瞪眼,道:“怎麼説?”勞克道:“你怎麼又不機靈了?把敵人兵力分散,然後各個擊破,如果他們一齊來,説不定我們吃大虧,萬一死了人,你那麼多娃兒叫誰養?”艾慈一拍大腿,道:“真有你的。”大相國寺的鐘聲不響了。這時候從外表看,寺內一片沉寂,所有的和尚,大部分懷着興奮的心情入睡了。透着禪室窗子,艾慈引頸伸頭望出去,不由自語,道:“乖乖!莫非那些人兒來了?”一旁的勞克一楞,一口便吹熄了房中的油燈。於是三個人自窗眼望出去。
楊剛只瞥了一下,便低聲冷笑,道:“二位,趕快抄傢伙吧!”艾慈道:“走,咱們先上去再説。”真快,拉開門,三個人便溜上正殿外的三尺高大台階上並肩站在一起。他們個個
昂。
勞克雙目直視牆上翻落下來的幾條人影兒,冷冷地喝道:“各位的消息還真夠靈通.也夠快的。”楊剛也冷冷地説道:“而且選的時候也非常適當,不論是偷還是搶,也只有這個時辰是最好下手的。”低沉地吃吃笑,丁百年一身短扎跨步走了上來。他振一振手中劍,道:“老偷兒,你真不是東西,一太早就把勾崔兩方面人馬騙開這汴粱城,你不只是三雙手,更是個大騙子。”勞克呵呵笑,説道:“紙上明明寫着騙他不是人,本來是他們本就不是人,你怪誰?”他一頓又道:“要説你丁大堡主應該謝謝我才是。”丁百年沉聲道:“謝你?”勞克笑嘻嘻地道:“因為龍珠只有一對,試問,若是他們兩家也一起來,龍珠到手你該怎麼分?”丁百年嘿嘿笑,道:“他們不要龍珠,他們只要那小子的命。”他伸手指着艾慈。
楊剛則嘿然冷笑道:“丁百年,八方鏢局一向對飛龍堡不簿,而且又答應按你定的利潤分成,黑道上的規矩再怎麼歪也歪不出一個理字來,想不到你們了成得了好處,還要中途截我的鏢,當場拆。你可曾想到過,拆鏢就是拆我的鏢局的招牌,今
大家照上面,姓丁的,你得給楊某一個令人心悦誠服的
待。”丁百年嘿嘿一陣笑。
剎時,他的人馬全都來了。丁百年嘿嘿笑道:“楊剛老兒,休待在那兒自以為是理直氣壯的指天罵地,一味的詆大爺不是,當然,我沒有把東西留下來,已經是給了你足夠的面子了,你應該恩圖報才是。上回還帶子兩個和尚找上我飛龍堡,兩件寶貝都已
到相國寺,説來説去都是你小子背後出的饅主意,你能説你不該死?”楊剛悲狀地斷吼道:“住口,你真的以為你就是當今道上的領袖人物了?哦呸!狗
!你是什麼東西,你只不過養了幾個殺手為你效命,橫行在山野小鎮上而已,你老兒就狂傲得不知道自己是老幾子,你砸了人家的招牌,斷了別人的生計,竟説別人該死,你這老兒真是太狂傲了。”楊剛抬手指着丁百年身後的石魁,道:“石魁,想不到你自甘墮落,投靠飛龍堡,我真為你可惜!”石魁頭兒一仰,道:“石某總得要找碗飯吃吧,再説人各有志,不能相強,丁堡主出手就是四千兩銀,石某幹副總鏢頭,那得幹上多少年,總鏢頭,人都是為銀子拚命,你多包函了。”楊剛掄動金背刀,道:“石魁,一個人的志節,不是用銀子可以買到的。”石魁嘿嘿笑道:“冠冕堂皇的話誰都會説,那當不了,也無法充飢,總鏢頭,你就省省勁吧!”緩緩地,丁百年身後走出兩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細看之下,正是“閻王舅”米長風夫婦。
“誰是‘黑桃愛司’呀?”聲音低沉而有力,不象風燭殘年老人開的口。
艾慈微微笑,道:“二位老仙翁,有什麼指教?”米長風在台階上走上兩步看,不由點點頭,道:“這娃兒透着一臉的機靈樣,比天剛那個挑吃撿喝的兒子中着多了。”米大娘道:“你是説殺了這小子有些可惜?”她頓了好一會,抬起了頭看了米長風一眼,又道:“老頭兒,別忘了,咱們趕來汴梁是幹什麼的。”米長風點點頭,説道:“我不會忘記的,咱們是來這兒提他的腦袋瓜回寶山去的,怎麼會忘呢!”艾慈聳聳肩,笑嘻嘻地道:“我的兩位老壽星.怕已過了八十大關吧?”米長風糾正道:“八十五了,孩子。”艾慈笑笑道:“八十五的歲月有多悠久,能夠活上這麼大一把可真下容易,小子佩服之餘還透着一股的羨慕,因為二位活得老變成小,老天若再把二位退層皮,那就更年輕了。”米大娘沉聲道:“小子怎麼説話?”艾慈道:“我的米大祖,你們老皺皮下包的是一顆童子心,外幹中強,人若活過了八十,死也是閻王座上的嘉賓,單就二老火氣盛,雄心高,兩手似乎仍想沾血腥,就令人吃一驚。”嘿然—聲笑,米長風道:“二十五年未曾走出大門,江湖上真的烏煙瘴氣,亂七八槽,這種局面,是需要我老人家出來大力的整治了。”艾慈道:“江湖上牛鬼蛇神俱成
了,既然二老拍
出面,可好,那就烏龜過門檻——且看二老這一翻(番)。”米長風枴杖沉重地一頓,道:“小害人
,老夫先拿你開刀,你可知罪?”艾慈大
滑稽,也覺得實在好笑,説道:“老祖宗,你説在下敝人小子我,是個小小的害人
?”米長風怒此道:“你還不承認?你抄了我侄兒熊天剛的家,殺了他父子兩個人,招搖撞騙,道上那個不恨你入骨?如今,你在老夫的面前,不但不認罪反倒嘻皮笑臉,振振有詞,歪理原本不值錢,竟被你説的有三兩三,心狠手辣之外又
滑成
,如你這種陰險小人,留在世上,還不知要有多少人受你的禍害,遭你的毒手,你想我老人家今晚會放過你嗎?”艾慈也火大了。他頭一偏,雙手叉在
上,道:“呵呵!原來你是替熊天剛那個吃
不吐骨頭的人來報仇的呀!小子倒是要問問,寶山城中五十多個可憐的姑娘在他開的怡紅院為他嫌大把銀子,他還不滿足,自己還在關洛道上幹獨行盜,殺人強貨,難道你這侄兒也該活得同你一樣高壽?”艾慈無奈地又道:“二位老仙翁,象我艾慈,只不趕在他們的身上
那麼一點點的油水而已,原也沒有打算要他的命,可是他們堅持一定要切我身上的
,挖我的心肝,我這麼的年輕,誰想死,便也只有卯足勁幹上了。”米長風沉聲叱道:“小子,年紀輕輕便是個害人
,你若活到八十整,那得死多少人呀,所以你別活了。”艾慈怒目相對道:“你二人才真是活膩了,説了半天,口沫飛滿天,一心還是要我的小命,我一路尊賢敬老,你這兩個老不死的拿我當小雞,你們別以為不得了,乾脆,大夥豁上幹吧!”突然,大殿的一角黑呼呼的跳出一羣光頭和尚來。仔細的數一數,總有三四十個。每個和尚手持齊眉
,一下子把場中的人圍了起來。
“阿彌陀佛!”只見,至空率領着大相國寺兩位大護法師至仁、至善,大步地走出殿來。
至空雙掌合什,道:“米老施主別來無羔?”米長風舉首看過去,冷冷地道:“至空,你還沒有死?”至空笑道:“米施主真會説笑話,論年紀,米施主比老衲大上七八歲,排隊也還輪不到老衲呀!”他頓了頓,又道:“為了息事寧人,莫過於各位施土立刻離開大相國寺。”丁百年道:“不難,只要出一對龍珠來。”至空冷冷地道:“龍珠乃是佛門之物,經過了這次奔波,業已重歸龍體,怎好再取下
施主呢!”丁百年嘿嘿笑道:“佛門之物又怎麼樣?丁某並非在乎龍珠本身的價值,但不能放棄武功秘訣,老和尚,你應該明白,將絕世武功秘訣留在龍珠之內,那是對大家及武林都沒有好處的。”至空道:“以訛傳訛,丁施主上當了。”丁百年嘿嘿冷笑道:“單憑你這一句話,就想動搖了丁某人的奪寶心意,嘿嘿!沒那麼簡單。”至空一怔,道:“看樣子你是志在必得了?”丁百年道:“包括那尊羅漢藍寶石在內。”勞克忽然笑道:“強取毫奪,打家劫舍,只有一個想法,你的是我的,我的當然還是我的,誰苦口説個‘不’字,一刀就叫他去見閻王,到時免不了幹一場,那就動手吧。”米長風的枴杖一陣搗,地上的方磚碎了好幾塊,他手指艾慈,道:“小子,你是第一個,下來受死吧!”艾慈道:“老狗,你走下道來吧!”老祖宗一下子變成了老狗,氣得米長風一哆嗦,他重重地説道:“小子,我可有言在先,一出手,我們就是老夫老
兩
杖,非把你搗爛搗碎不可。”勞克也笑笑道:“這下子可好了,江湖上誰都知道小子和我是焦不離盂,孟不離焦,你們來個一對夫
擋,正好碰上了我們的合夥擋,二對二誰也不會
覺到吃虧,來吧!幹吧!”米大娘叱道:“別窮磨了,你們二人,我們夫
倆,你們千軍萬馬,我們乃是夫
倆,你們二人就出手吧!”米長風嘿嘿地笑道:“好!好!好!快人快語,又有自知之明,我老人家也決心給你們一個痛快。”
“阿彌陀佛!”至空説道:“各位施主一定要在這大相國寺裏血五步,橫屍當場,造成各人終身遺憾的事不成?”米長風—甩衣袖,冷冷地道:“至空禿驢,你既然不願割愛寶物,又不願見我老人家提走這小子的人頭,盡在那兒放
,管鳥用。”他—甩手,叱道:“退一邊去,我老人家已經等不及殺人了。”丁百年見米長風要打頭陣,又是勁敵艾慈,心中自然就高興了。當下對自己率來的殺手,道:“大家朝後退一點,看米老夫婦先將那不知死活的小子給收拾下來。”勞克也動了。他沉聲地對艾慈道:“有道是,回鍋的油條特別香,小子,今晚就來領路一下這種香的滋味吧!”艾慈道:“別管什麼香不香,小子見大叔這種為我兩肋
刀之舉,衷心的
動得想哭了。”米長風
然大怒,未等艾慈站定,便快如附體的遊魂一般,灰影的晃盪中已經罩上了艾慈。只見他手中的鋼拐只一點,便是一頓敲、砸、搗、撞、碰、打,一抬二十一式,立刻把艾慈圈在他的杖影中。利刀幻化團團堅實的刃芒,刀背盡在打上來的鋼拐上撥、擋,發出了叮叮噹噹打鐵聲,碎芒便也象五月花炮似的爆開來。
艾慈聚會神的使出一溜刀法來。不過.這一回他一反常態,守的多,攻的卻少。原來,他在琢磨着,如何
幾個——勞克兜上了米大娘。
勞克憑着一雙掌幹,偶面發出了一聲悶哼來,就是沒有艾慈這一邊那麼的熱鬧、刺
。
勞克並不求勝,當然也不會敗。他只是把米大娘鬥得發火了,再把她和米長風二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來,也免得這兩個老傢伙來個大結合。
勞克硬是拆散這一對老鴛鴦,得米大娘和丈夫各自為“政”互不相干,要相應更是不能。
米長風一輪搶攻之後,艾慈未被退半步,老臉上真的有些掛不住了。不
怒吼一聲。只見他身隨杖轉,杖影虛幻,就在一路變化多端中,夾着一股揮厚力道,凌厲至極的又是一掄狠打。
從外面看來,那杖影銜接得密密層疊,有如一排排海上長,聲勢不但驚人而且又兇猛萬分。艾慈本來不退讓,他要硬打硬拼的。但,當他發覺敵人這種
猛老辣兼而有之的打法,招招實實在在沉隱兇狠,比之一般的花拳繡腿,可中用多了,也實在多了。
於是,艾慈陡然彈起三丈高,利刀便也撒出了一片極光閃,自米長風的頭頂飛掠過去,聲勢駭人。
米長風乃是識貨行家,大吼了一聲,一拐刺向上空,身隨艾慈去向,橫跨一大步,好象只等艾慈落下來,便要搗他個措手不及了。然而艾慈卻在電光石火中,己覷準敵人企圖,不等敵人站穩腳步,便已下壓身子,從敵人左側落下來。
米長風嘿嘿一聲杖後打,左腳後
,連打帶躲,盡是恰到好處,不偏不歪的最好佳作。
不料,艾慈就好象是米長風肚裏的蛔蟲一樣,他捏拿住米長風的意念,就等於拉住了敵人的小辮子一樣。
就在米長風一拐打空,他卻使了個空翻,又自敵人頭上翻過去,利刀便也在此時平削而帶起一蓬血雨。
他在躲閃中刺殺敵人,用的正是刀譜上最難的那招“普渡眾生”血自米長風的右臂出,老傢伙的血還真不少,灑子一地。
一聲破空淒厲大叫,米長風雙手緊抓枴杖東搖西晃,就是不願倒下去。
在此同時,和勞克拼命的米大娘卻仍然對空手搏鬥的勞克沒有辦法。
勞克就是用他那傲視江湖的“八步遊魂”盡在米大娘的四周悠悠盪盪,幾乎得老太婆眼花瞭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