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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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家是新派。給少爺、少新置的洋房,讓他們一成親就搬出來自己住。
郭太太逢人就説:“我自己也是過來人,在婆婆手底下過的什麼子?!我可不想讓別人也受那罪!”其實郭家老太太身體不好,一過門郭太太就當家,老太太看病、吃藥、滋補全是郭太太一手包辦,久而久之老太太自然要看媳婦的眼,直到在媳婦眼皮底下嚥了氣。
郭太太只是不願意家裏出來進去都跟着個年青的媳婦,徒然襯出自己年華已逝。小兩口白撿了便宜。雨松剛畢業,進自家的公司,先安了個不大不小的職位。
薪水不低,卻説不上夠用,母親月月另給一筆家用。傅藹媛也是秦蘭薇她們一邦子裏的,本也沒打算伺候婆婆。現在是得稱心意。小兩口甜甜,閒多忙少,常招着朋友來家玩兒。今天,家裏是高朋滿座。上海灘上大公司、大商號的少爺、小姐,好多已升格為少東、少,沒有的也快了。
一屋子的人,圍着好些桌子。燈光下,少小姐們的手指、耳畔、前時不時閃過一道寒光,象是刺向對手的利劍。而這沙龍式的客廳裏確實刀光劍影,倒不是因為牌桌上的輸贏,卻是大家含笑中的來言去語。
説起言飛語,少們因已是名正言順的是非簍子,自不稍讓。小姐們還有些顧及,但因為婚嫁上晚人一步,已覺得別人處處在自己面前顯擺,所以時不時甩出句狠的來,以顯示自己決不是沒見過世面。
而男人們,坐在女士中間可能不好搭這些腔,可自己扎一堆説的還是一樣的主題,人對所謂醜聞的興趣其實並不因別而有什麼差異。這邊桌上齊海鈞剛和了副大的。心裏高興,問起最近有沒有幾個在外地的同學的消息。
雨松接過話來:“你不説,我還忘了。上星期子萱回來一趟。”因為蘭薇今天不在,子萱便不成了忌的話題。齊海鈞立刻問道:“喔。怎麼都不見我們一面?”
“他説是有事要辦,急着要回去。”説着話卻讓那邊桌上聽見了。藹媛揚聲問道:“嘢。秦子萱找你,我怎麼也不知道?”
“就在外面喝了杯咖啡,他着急,沒坐一會兒就走了。”
“着急還非得見你不可!”藹媛話音裏帶着些婉轉的勾子,一面對自己桌上的幾位女士撇撇嘴。
雨松沒有搭話,卻轉過臉對着藹媛的背影做了個不屑的鬼臉。桌上的看着都笑了。龔鋭林説:“哎,這兩個月子萱好象回來的很勤。都有三四趟了。”
“小地方窩久了,誰受得了。”齊海鈞接話説。
雨松嘆了口氣:“唉。我説呀,他們也是,何苦呢!”藹媛那邊又挑過話:“嘁。當初可是你們英雄仗義,把人家搶出來的。現在又説這種話。”子萱和月兒的事出的時候。一方面因為蘭薇的影響力,一方面因為年青人的新奇和漫想法,當時的小姐們大都是支持的。
可如今因為大家的身份地位變了,這一事件背後,隱約顯出丈夫和準丈夫們過去生活的另一個層面,似乎讓一班年輕的女士都有些難以釋懷。
藹媛等有識之女進而便將之視為整個女界的恥辱,和男界的罪惡。雨松聽這話有些不忿:“我們當時只是朋友間幫個忙。想着他們也是好玩,過一陣子也就淡了,也就回家幹該乾的了!那知道他們這麼認真!”藹媛做着個“提起來就噁心”式的表情,故意伸長脖子對着桌上的姐妹們,還特地向尚在候補的丁芮潔偏了偏頭,用舞台上説悄悄話的聲音説:“這是認了真的,不認真的還指不定有多少呢?!
你聽聽…他們以為是玩玩…沒玩過,哪就想到那邊去了。這屋子裏,難保有乾淨的。”就在大家議論著秦子萱的時候,卻不知道這時的秦子萱又正好在上海。
這一次他什麼同學朋友都沒有找,他是專門來見一個人的。這是一家小飯館,出入的大都是些在城市中奔波生計的人。
雜雜亂亂,忙忙碌碌,相互之間卻都對別人不興趣,只顧吃自己的。窗邊角落裏,對面坐着子萱和他要見的人,選在窗邊坐,是隨時注意街上的動靜。
“上次你帶回去的宣傳資料散發得很好,組織上對你的進步很關注。但這些資料,你不光要發,自己也要學習,有什麼體會嗎?”那人低聲説着。
“我有一點看法,目前,本人佔領了東北,又進兵熱河。我覺得這是現在中國面臨的最大問題。我們散發的資料上大部分都在説打倒蔣介石。難道抗擊本侵略不重要嗎?”
“看問題要全面,要站在縱觀世界鬥爭形式的立場上分析問題。本進攻中國只是一個手段,一個跳板,它的最終目的是要進攻偉大社會主義蘇聯。所以本上來講這是一個階級鬥爭的問題,不是狹隘的民族問題。你要好好體會。”子萱一邊聽着,一邊低着頭默默的思考。過了一會兒他抬起頭來有些渴望又有些遲疑的開口説:“還有一件事…就是我的組織問題…”
“組織上對你還是寄予很大希望的。你有勇氣和你的資產階級家庭決裂,説明你嚮往光明的志向。但我們的組織有一定的組織原則,對於加入的人要經過一定的考驗。你要經得住考驗哪。”子萱坐在回緗隆鎮船上,想着最近發生的事。兩個多月前,子萱那次在梅雨時節回上海,就遇見了這個人…應該説是重逢…現在化名劉濤的趙平“珍珠橋慘案”那天他和月兒救下的同濟的學生。與趙平的重逢只是偶然,而隨後兩人的談卻使正在彷徨中的子萱似乎看到一種希望。
趙平正在做着一些危險卻有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情,這就是子萱一直想投入其中,卻一直苦於找不到切入點的改變中國命運的事業。
趙平對子萱似乎也十分器重。主動的向他宣傳一些革命的道理。子萱接受的很快。接下來,趙平就給子萱一些積極分子的工作做。子萱也圓滿的完成了。子萱知道,趙平對他離家出走很是欣賞。也可能正因為這才對他信任有加。但是關於離家的原因,子萱一直沒有跟趙平挑明。
他不知道自己跟趙平説了,會不會使他失去對自己的信任。同時子萱還隱約的疑問着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全身心的投入到那個事業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