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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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起天就陰着,過了中午就下起雨來,還越下越大。秦蘭薇在屋裏看了會兒書,覺得悶,想到哥哥子萱屋裏和他説會兒話。
但轉念一想,這兩天哥哥脾氣越來越壞,説不上兩句就戧人,自己也是急脾氣,兩句話不合就和他吵,自己倒不是吵不過他,可他被關在屋裏,心裏又急得跟火燒似的,也怪可憐。
自己再刺他,雖逞了一時口舌之快,下來一想又後悔。…算了不打攪他了,讓他清靜一會兒。子萱回家都快半月了。畢竟列強在上海的利益太多,不可能坐視本在此逞狂。
2月2英、美、法駐大使聯合向本政府提出停戰要求。而本的目的也主要是要轉移世界輿論的視線,以便鞏固在東北的佔領,所以沒有長期打下去的意圖。前方有戰事,通受阻。子萱一路走走停停,等回到家時,戰火已經基本平息。
子萱家在租界,並沒有受到什麼損失。可是這一回來就等於自投羅網。進了家門父親就要打。秦太太林娉卿攔住了丈夫。
“現在還不是管教他的時候,還不快問問沈家孩子的下落。”子萱見家裏一切都好,心裏一塊石頭落地。立刻後悔起來:本人再怎麼霸道,一時也還不敢跟列強做對的,所以在租界裏的家不該有什麼危險的…自己這一點都想不到。
母親問起月兒來,子萱知道讓家裏找着了,就會立刻給送回北平去,肯定又會被鎖在深宅大院,説不定立刻就會被成親。
而自己也會被關在家裏,沒有見面的機會了。只要月兒還在南京,自己想辦法從家裏逃出去,事情就有轉機,於是咬緊牙關,一言不發。
秦瑞庵見兒子這樣,氣不打一處來,又要打他,但林娉卿還是不讓,就叫把子萱關在屋裏,對他説“你自己在屋裏好好想想,月兒可是沒經過世事的,你把他一個人扔在外邊,要出點什麼事兒…我們先不説給沈家怎麼代,恐怕你自己到時候後悔也來不及。”子萱聽了母親的話心裏真有些怕,但走時他代宗劍照應月兒的,房東家上下都對月兒好,應該不會有大問題。想着家裏不能關自己一輩子,頭些天會管嚴一些,過兩天,下人也鬆懈了,自己也許可以瞅空子跑。
打了這個主意,就決定和家裏耗。可是確實有些耗不過家裏。因為自己路上走就走了好些子。這一晃又是十來天。留月兒一個人在那邊,到底是不放心,就有心向家裏投降…畢竟接了月兒來,自己也放心些。
可是就此與月兒分手,還是不甘。心裏還有一線痴望,就想再熬一熬,説不定自己的機會馬上就來了。又決定再堅持兩天。然而這樣被軟着畢竟難捱。
母親是拿準了他堅持不了多久,也不理他,父親更是惱恨難平,不可能來看他…他也不希望父親來看,那樣,除了一頓飽打不會有任何其他收穫。
只有妹妹蘭薇來陪陪他。子萱有個心病就是妹妹太過聰明,特別是為人處事,總是一下子就能抓住事情的癥結,並且有法子從容應對。
相形之下,自己處事直來直去,處處吃虧。小時候,兄妹倆也針尖對麥芒,回回子萱都敗下陣來。可年齡大了,蘭薇卻處處維護起哥哥來。一是到底骨情深,懂事了便知珍惜。
另外,子萱在周圍的年輕男子中絕對獨佔鰲頭,蘭薇的同學、女友幾乎個個都對他有些痴想,讓蘭薇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因而跟哥哥更親近了些,讓姐姐妹妹們想接近子萱的,都得圍着她轉。
子萱雖然有妹妹幫着得了許多現實的好處,但總覺得很沒面子,兩人的關係中,自己越來越不象個哥哥,反倒象弟弟一樣。
而且蘭薇嘴不饒人,每每要給子萱指點津時,更不肯放過機會擺出副教訓人的嘴臉,恨得子萱沒法,可是往往除了蘭薇指的一條明路外,確實沒有別的辦法更好,只得按人家説的做,這樣一來,自己漸在人家面前更抬不起頭來。
現在自己正是走投無路之時,又報在了平就看不起自己的蘭薇眼裏,更是惱羞成怒,每每蘭薇來看他,他都覺得是在看他笑話。
憋着一肚子火就往妹妹身上發。可是恨自己笨嘴拙腮,最後總是以被奚落得落花水收場。蘭薇無聊,想到下面書房裏給好友佟月鵑掛電話閒聊。走到書房門口。書房門虛掩着,從門縫裏看見父親坐在書桌前寫什麼,便沒進去。
也沒有上樓的意思,就隨便在樓下逛了一回。走到前廳,見門房的陳萬福,伸着個脖子從門上的玻璃中往外看着什麼,看得很專注,也沒聽見自己過來。就叫了一聲:“陳萬福!”陳萬福一回頭“喲!小姐!瞧我真該死,沒聽見你您過來。”
“什麼東西這麼好看?”
“那邊有個學生,一大早就在街對面站着,好象是等什麼人,可一直在往公館這邊看。
下雨了也不走,現在都淋濕。我怕他是不是想要對公館做點什麼,可看樣子又不象壞人。”蘭薇聽了這話,也朝街對面望去。雨中,只見一個清清瘦瘦的身影,雖看不大仔細,蘭薇還是覺得,那豈止是不象個壞人…看起來就象一株風雨中飄搖的小花。
蘭薇有着極強的好奇心,特別對美麗的事物,那邊的男孩,一下子就給她留下了好印象,於是她就想多瞭解瞭解他,特別現在正是無事可做,於是立刻有了主意。
“你們也真是的。下這麼大的雨,就給人家送把傘過去,能費多大事?他那樣子也就十五六,能是壞人嗎?”陳萬福忙一疊聲的稱是,找了傘就要出門。蘭薇趁他開門時,突然又叫住他,不經意的説:“你問問他到底有什麼事,如果等人,讓他到家裏來喝杯熱茶等着,別在外面凍壞了。”陳萬福答應着,出去了。蘭薇還從窗口往外看,心裏想着:他一定是在等小情人吧。這麼痴心,不知哪個女孩這麼有福氣,還不知珍稀!其實蘭薇也是看見別人黑,看不見自己黑。
她涮起追她的男生來,那法子真是謦竹難書。但此時煙雨濛濛,梧桐滴翠,遙望伊人,不知歸期,這麼美好的畫面,似乎只有在小説裏才能讀到,蘭薇自然不會把它和平的情場遊戲聯想到一起。
這時看見陳萬福已走到那男孩跟前,似在和他説話,蘭薇也看不真切。過了一會兒那男孩竟跟着陳萬福往這邊走來。蘭薇雖然希望的就是這樣結果,但真看他走過來還是有些意外。
甚至開始疑惑是不是哪個一直注意着自己,而自己沒有注意到過的男孩…但馬上收回思緒,還是問清楚再説,自己最看不上那些成天做白夢的傻女,不要自己一不小心也落進那個陷阱。
那男孩跟着陳萬福進了門,就站在門口低個頭,也不説話。蘭薇上前兩步仔細一看。
“呀!”心裏暗暗一驚“這是人嗎?是天上掉下來的金童吧!怎麼這麼漂亮!”但蘭薇畢竟是經風見雨的多了,很快平靜下來“你是誰?”對面並不答話。
“你在那邊站這麼就,是在等什麼人嗎?”還是沒有迴音。陳萬福在一旁話:“小姐,我剛才問他,他也是一句話不説。可我問:要不要到我們公館裏避避雨呀?他就真跟着來了?”蘭薇聽着話突然有了個想法:“你是要找我們家的人嗎?”他有了反應,抬頭看了蘭薇一眼,那眼神告訴蘭薇,他肯定不是找自己的。正有些失落,只見他輕輕點了點頭。
“找誰呀?”又沒有答案了。這時,秦瑞庵從書房走了出來“什麼事情?這麼嘰嘰嚓嚓的半天了。”
“爸,這個小孩兒説要找我們家的人,可問他找誰,他又不説。”
“喔。”秦瑞庵走到跟前上下打量了打量那男孩,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
“問你話呢?”
…
“怎麼不説話?是啞巴嗎?”已有人給太太送了信兒,林娉卿正好下樓來,看見了門口的一堆人,也聽見丈夫喝斥那男孩,就提高了聲音衝門口説:“你別嚇唬人家孩子!讓我來問他。”走到跟前,林娉卿也打量了男孩一番,突然她皺起了眉頭,又上前一步,拉過男孩來更仔細的看了看他的面容。正在大家都不知太太是什麼意思時,只聽林娉卿問那男孩道:“你是不是姓沈哪?”一句話語驚四座,大家都死死地盯住了男孩。林娉卿和宋雪晴,當年同是京城大家閨秀中出了名的才女,惺惺相惜,過從甚密。
一眼就覺得這男孩面,仔細看來好象是宋雪晴又正豆蔻了。男孩眼裏噙了半天的淚水,終於掉了下來,只見他有些費力的點了點頭,一下子在場的人全都楞住了。
“啊嘁!”突然月兒十分不合時宜打了個噴嚏。卻正好打破了僵局。一屋子下人,本來都悄悄過來看熱鬧的,這時林娉卿一轉身就調配開了。
“碧雲,趕快放熱水,燙一點兒,伺候沈少爺洗澡。雁涵,把後面箱子打開,找找有沒有前兩年少爺做了沒穿過的衣服。陳媽,去燒碗薑湯,再準備幾樣點心,要香甜的,但不要油膩。
“調配完僕人,對秦瑞庵的私人秘書説“謝秘書,請你給北平掛個長途。”回頭又衝着丈夫“電話通了,你跟他們説。孩子什麼事兒也沒有,讓老太太、雪晴、正謙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的!”
“哎!我現在想起和正謙通話就臉紅!”
“好了!説這些沒用的幹嘛!”轉身正要上樓去尋冒藥,看見了女兒:“你…去看看你哥在幹嘛?一會兒過來告訴我一聲。”説完一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