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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姑娘…劍下…留情…你…你饒了我吧!”米如煙像是一個孩子般地哭泣起來。甘十九妹忽然心軟了。

她手裏的劍雖然仍舊指在對方眉心部位,劍氣依然陰森,只是她深湛的目光裏,卻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凌厲與殺機!

米如煙對於這一點顯然觀察得很清楚。他老淚縱橫地繼續道:“我已經是一個老廢物了…我不中用了…姑娘,你忍心下手殺一個可憐的老人嗎!不…你一定下不了手,因為你的心是仁慈的…”甘十九妹陡地丟下了劍,冷哂道:“你不要再説了。”米如煙眼看着對方丟劍在地,心裏一塊石頭落地,才算鬆下了一口氣。

“謝謝你姑娘…”他涕零地道:“你真是大好了…你真是太好了!”甘十九妹冷凝的目神,注視着他:“米老頭,你用不着給我來這一套,我不是容易受人騙的…我並沒有説要饒你不死!只是覺得還有幾句話要問問你…”米如煙面一驚道:“姑娘你有什麼話請問吧!只要我知道,一定告訴你…”甘十九妹道:“這裏應該不只是你一個人吧!其他的人呢?”米如煙嘆息一聲道:“唉,別提了…都走了。”

“這麼説,只有你一個人?”甘十九妹充滿了智光的一雙眸子,緊緊盯着他。米如煙在她深遂的目光注視之下,不容遁詞,只得搖了一下頭。

“這麼説,還有人了?”

“另外還有一個弟子…他是昨天才來這裏的!”

“哦,”甘十九妹明鋭的目光,在附近轉幾轉,冷冷他説道:“可是我卻沒有看到他!”聽到這裏,一旁的紅衣人阮行立刻就要去別處搜索。

“用不着去了!”甘十九妹阻止他道:“這裏沒有第二個人。”米如煙喃喃道:“姑娘年紀輕輕,竟然通‘天耳神聽’之術,誠是令人欽佩!”微微一頓,他才又嘆息一聲道:“我那個弟子他出去了…唉!唉…其實他也算不上是我雙鶴堂門下的弟子,他…太冤枉…姑娘你積積德吧!”甘十九妹冷笑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説清楚一點,關於你那個弟子的事情。”米如煙應道:“是…”他心裏浮現出一片傷,對於尹劍平,他到一種説不出的內疚、由於自己的口無遮攔,很可能已把這個好心來拯救自己的弟子命斷送,是以口齒吐,甚久不曾説出一句話來。

甘十九妹眉頭微微一皺道:“你怎麼不説話?”米如煙道:“姑娘,這個孩子在這個事項裏,的確是無辜的!”甘十九妹冷鋭的目神,劍光也似地視過來。米如煙在她目光視之下,情不自地心中一驚,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他身後左側方是那個紅衣跟班阮行,阮行身旁,是一扇可以通向內殿的雨廊。

米如煙心裏盤算着:如果一旦可以身,逃入內殿,那裏可供掩身之處甚多,而且在一具金身呂祖的雕像之下,有一條暗道,只要踏入暗道,藏身秘室,這條命八成是保住了。心裏想着,他抖顫的身子,遂即向着一旁移了一步!

甘十九妹同紅衣人阮行,兩個人四隻鋭利的眸子,都在注視着他。尤其是甘十九妹,她的眼神裏織着的那種智光,使得米如煙引以為警,而有所猶豫!

“米老頭,你心裏想的,我都知道。”甘十九妹的臉,在説這句話時,忽然冷了下來:“如果你心裏想逃走的話,只有徒自取辱而已。”米如煙心裏頓時一寒,涼了半截!紅衣人阮行更是不待吩咐,身軀移動,已攔身在那扇可通內廊的門前。主僕二人似乎是同樣的明。米如煙心裏一陣失望,臉上神也變得無限悵惆!

甘十九妹冷冷地“哼”了一聲,雖説是聲如黃鶯,只是米如煙卻獨能體會出,包藏在這聲嬌哼裏的無窮殺機!

自從昔年他親手領略過那個叫水紅芍女人的厲害之後,他再也不敢輕視天底下任何一個女人!眼前的這個甘明珠,無論就武功與心智上來説,似乎都不輸讓於昔的水紅芍。米如煙逃走的心意,不得不暫時打消。

他失神的目光,含蓄着乞求與無助,默默地移向甘十九妹臉上,後者一隻修長白皙的纖纖玉手,這時卻已移向前。米如煙才發覺到,她前竟然懸有一口短劍!

那是一口不過尺許長短的巧短劍,由於劍鞘外特別作了一個紅的絨套子,將劍鞘子包住,而她身上的衣服,也是那種同的紅,如非特別注意,很容易忽略過去。現在,當她纖纖五指握向那口短劍的劍柄時,一股透人肌膚的冷氣,驀地向着米如煙身上襲來。

米如煙儘管老朽墮落不堪,只是到底身為一門之長,見多識廣,對於名門武學,即使未曾涉獵,卻鮮有不知。這股冷森森的氣招,一經侵體,他頓時心中一驚,目光在一接觸到對方前那口短劍的一剎,更覺出,透過那口短劍的劍鞘,閃爍出一蓬霞光冷焰!

不用説,他已經知道是什麼了。

“劍炁!”一種上乘的劍術菁華!

憑心而論,米如煙雖然活了這麼一把子年歲,又曾身任過武林一派之掌門人,資歷不謂之不豐,閲歷亦不謂之不廣,然而對於所謂的“劍炁”這種上乘武學,卻僅僅只是聽説過而已。傳説中,這門劍術,是內功與劍術至高的化合,“以氣卸劍,以劍成炁”是即為“劍炁”!

這門劍術一旦練成功,出劍取人首級於百步以外!

當然這種傳説未免也太玄了一點,只是退一步説,在血不沾刃的情況下,又憑劍氣致人於死,這種威力,卻是絕對可能,昔的水紅芍,以及西北的“黃麻客”晏鵬舉據説都已功力至此。

現在米如煙更是毫不懷疑的可以認定,面前的這個甘十九妹甘明珠,同樣地已具有這種能力。其實,米如煙應該早就有這個認識,在方才對方劍指眉心時,他已經領略到了那種劍氣陰森的滋味,只是卻沒有現在這麼具體罷了。

透過對方的短短劍鞘,那種冷森森的無形劍氣,像是一幢看不見的罩子,已經把米如煙整個身軀由頭到腳緊緊地罩定。米如煙除了寒冷之外,更覺到一種被拘束住的覺,至此,他才着實心悦誠服,不敢心生冀圖了。

“米老頭,你説下去。”甘十九妹那隻手仍然緊緊地握住劍把,任何情況下,只要她一發覺到不對,只需要拔劍出鞘,那種陰森森的劍氣,即可隨時使對方喪命!

米如煙面如黃蠟地搖着手道:“姑娘劍下留情…我説,我説…”甘十九妹點頭道:“你非説不可,我問你這個弟子他叫什麼名字?”米如煙怔了一下,腦子裏想胡謅一個名字,只是,他卻又口齒笨拙,在甘十九妹那深遂的目光注視之下,他甚至於連説謊的勇氣也沒有。他本就編不出來。

“怎麼?”甘十九妹語音冷峻地道:“你還不肯説實話嗎?”米如煙大夢初醒般地“噢”了一聲,道:“我説,我説,他叫尹劍平。”口齒生硬,語音戰抖,以至於把尹劍平的“尹”字説成了“依”!

“依劍平?”甘十九妹又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