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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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劍平低聲道:“堂主您以為,對方何以遲遲不曾闖迸大廳?”段南溪怔了一下,搖搖頭表示不知。
尹劍平道:“那是因為他們以為冼老宗帥還活着。”
“噢!”段南溪輕輕發出了一聲喟嘆,點點頭道:“有理,不過,即使是老宗師仍然在世,也只怕無能為力!”尹劍平道:“對方這個姑娘雖然身懷蓋世絕技,但是她顯然對冼老宗師還存有一些戒心,雖然她武功足以制老宗師.卻也不能過於大意。”段南溪點頭道:“嗯,這又怎麼樣?”尹劍平向外看了一眼.輕聲道:“所以。堂主只需要模仿老宗帥的氣.對那個姑娘説上兒句話,即可以收到拖延之效段南溪苦笑搖頭道:“拖…延…拖延又有什麼用?”尹劍平道:“有用,弟子自忖,除了那個姑娘以外,餘下的幾個人,都還不是弟子的對手。如果再有堂主從側面幫助,當可順得突圍而出。”段南溪驚得一驚。瞠然道:“你…原來你是帶藝投身本門的?”尹劍平道:“正是如此,堂主,有關此事,弟子當在平安身之後,再向堂主詳稟請罪,眼前卻不宜多説,堂主萬請海涵才是。”段南溪驚訝地打量着他,緩緩點頭道:“莫怪乎老宗師要…對你格外器重了…説吧!孩子!不瞞你説,我…我是一點主意都沒有了。”尹劍平道:“堂主即刻發話,以老宗師生前所説,點破這姑娘的行藏,苟得片刻相安,即可有活命之機!”段南溪喟嘆一聲,緩緩點了一下頭,道:“好吧!”話聲方住,即見窗外紅光晃動。透過半開的窗扇,已看見對方一行四人,在那盞紅琉璃罩燈的導引之下,已緩緩向前近,段南溪怔了一怔,尹劍平即刻給了他一個明顯暗示,他遂即情不自地發出了一聲冷笑。這聲冷笑,猝然使得窗外四人頓時止步。
紅衣人阮行大聲道:“什麼人?洗冰!你這老兒當真還沒有死嗎?”段南溪冷笑出聲道:“你是什麼人,競敢在老夫面前出狂言,放肆無禮?”紅衣人阮行看了銀披少女一眼,臉上現出了一絲希罕,冷森森地笑了一聲,道:“洗冰!這麼説,果真是你了,大廳裏面除了你以外,還有什麼人?”段南溪道:“除了老夫以外,再也沒什麼人了。”話聲才住,那個銀披少女卻微微一笑道:“冼冰,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嗎?我明明聽見裏面有耳語之聲,以此判斷,應該至少還有一人!這個人又是誰?”段南溪怦然一驚,然而他到底是老於世故之人,不難隨口應付。
當下,微微一頓,遂即嘆息道:“姑娘聽力過人,看來的確已得令師真傳了,你就是那個自稱甘十九妹的姑娘嗎,何以對老夫如此無禮?”銀披少女冷笑道:“不錯,我就是甘十九妹,冼老頭,以你昔年之所為,我這麼對你已是客氣了!”段南溪喟嘆一聲道:“這麼説,水紅芍,果真…是你的師尊了?”甘十九妹一笑道:“你現在才明白?太晚了!”段、尹兩人雖然在堂屋暗角,卻可知窗外一切,對方甘十九妹話聲一落,舉步向前走來!
段南溪忙道:“姑娘止步。”甘十九妹定住身子,冷冷地道:“洗冰,你還有什麼話説?”段南溪道:“我只問你…令師,水紅芍,如今還安好否?”説到這裏,他發出了一聲淒涼的嘆息,這聲嘆息雖系做作,但合了自我的傷處境,聽起來確是情發於衷,令人肝腸繞結,大生同情。
甘十九妹頓了一頓道:“事到如今…你還問這些幹什麼?”段南溪道:“人皆有不忍之心…況且我與令師,昔年非泛泛,這些年,我…”
“不要再説了!”甘十九妹打斷他的話道:“我今天來,旨在取你命,説這些又有什麼用?你以為我會對你手下留情,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姑娘這話就説錯了。”段南溪緩緩他説道:“…姑娘且看,我岳陽門一門,十數條人命,雖稚齡弟子,看門老人,俱不曾得免於難,老夫焉能有苟倖免之意?姑娘…你小小的年紀,造此殺孽,莫非不覺得太過分了?”甘十九妹蕪爾地笑了。
雖然間隔甚遠,房內的兩個人,卻能清楚地窺見她臉上美麗的笑靨!
“冼冰你這話就錯了,‘井以甘竭,李以苦存’,做人也是一樣“老夫願聞其詳!”
“那我就告訴你,”甘十九妹侃侃道:“就拿我師父來説吧,如果她老人家當年一直保持着她原來的作風,對任何男人都不存信任,手下不留情,又何至於會有後來的那一場劫難?可見得,做人不能心存厚道,不殺則己,一出手就得斬草除,要對方死個乾淨,寸草不留!”這番話出自一個莽漢或是糾糾武夫之口,倒也罷了,出在甘十九妹這般罕世的美人之口,卻不令人霍然震驚,側目而視了。
段南溪冷冷地由鼻子裏哼了一聲!
“怎麼,冼老頭,你莫非不以為然葉她冷冷地道:“當年我師父,如果不為你花言巧語所騙,又何至會為你所陷害,落得了那樣的下場?”段南溪冷笑道:“這話應該由老夫來説才對。”
“你説!”
“如果當年老夫也如同姑娘今這般狠心!”段南溪寒着聲音道:“那麼在鳳凰山火焚地道時,也就不會網開一面,將地道一端打開,聽從令師逃,而種下了今本門滅門的禍害了…”甘十九妹嬌軀顫抖了一下:“冼冰,虧你還説得出口?這件事你是做錯了,錯在你的行為三心二意,你可知道,我師父恨惡的原因嗎?”段南溪沉聲道:“老夫願聞其詳!”甘十九妹臉上猝然升起了一片寒霜:“那我就告訴你,四十年來,我師父所以恨恨不忘的,就是你不該在那個時候打開地道,救她出來。”段南溪想到了洗冰死前的追敍,頓時明白,遂即嘆息道:“姑娘所指的,乃是令師當年的花容月貌?”甘十九妹冷冷一哂,説道:“你明白就好了!”説到這裏面一沉道:“阮行聽令!”紅衣人阮行橫身而前道:“姑娘有什麼指示?”甘十九妹道:“快進去替我取下冼老頭的人頭,不得有誤!”阮行高應一聲道:“遵命。”
“且慢!”段南溪忽然口出聲:“甘家賢契,你以為打發一個奴才,就能取下老夫這顆六魁陽首?你也大小看老夫了!”紅衣人阮行“吃吃”笑道:“冼老兒!你死在眼前,尚敢這麼猖狂?我馬上就要你知道厲害!”説完一橫手中竹杖,正待向大堂裏攻進,卻被段南溪陰森的一陣笑聲所中止。
笑聲一輟,段南溪吶吶地道:“奴才,你不妨且試試看,果真膽敢侵入大廳,老夫必叫你五步橫屍。”紅衣人阮行怔了一下,冷笑一聲,重新振作道:“阮某不信,倒要試上一試。”他第二次橫杖在,待要撲上,甘十九妹忽然攔住!
“慢着!”她冷笑道:“阮行你少安毋躁,既然這樣。我就自己進去一趟。”説完將一領銀披風解下來,現出了同的一身勁裝!她肢細細,長身玉立,夜風下秀髮飄散,宛如上樹臨風,當真是個麗質天生的漂亮姑娘!
“不必了!”段南溪嘆息一聲道:“帶着你的人,後退五丈以外,半盞茶之後,再來取我首級好了。”甘十九妹微微笑道:“我原是有這個打算,既然你自己説出來,那就太好了,就這麼辦吧,半盞茶之內,為你收屍也就是了。”言罷微微揮手,隨着所來三人,同時撤身五丈以外。
大廳內,段、尹兩人看得甚請。他兩人處身在黑暗的角落裏,加以屏風掩身,自不愁為外人所窺知。
這座大廳除了一道走廊與後院丹房所銜接,三面皆屬空地,任何人如果妄圖在甘十九妹的視覺下逃,可謂之妄想!
段南溪假扮冼冰,暫時使強敵退卻,只是眼前危難,並未解除!
他轉向尹劍平苦笑了一下,吶吶道:“你以為這樣就可以了?唉,難!”尹劍平眸子裏閃爍着智光,站起來輕聲道:“堂主措施很好,時間不多,事不宜遲,我們走吧!”段南溪應了一聲,方待站起,只覺得腿雙一軟,又坐了下來。
“噢!”他面慘變,有氣無力地道:“我忘了…”
“堂主你…怎麼了?”
“我忘了…”段南溪悽慘地笑道:“我原先是施展‘閉息’功力,才不為毒氣…所乘…只是剛才與對方出聲對答…不知覺間,已為廳內餘毒所侵…只怕命休矣!”尹劍平頓時一呆,悽然垂下頭來,他一向機智過人,卻想不到竟然也會有此疏忽,蓋因為他本身有一方闢毒玉玦,卻忽略了毒的依然存在,聆聽之下,幾乎為之半身麻木。須知岳陽一門,除了眼前的段南溪以外,已不曾再有一個活人!尹劍平雖拜命於冼冰的垂亡之際,甘心為岳陽門之忠貞弟子,但是事實上他確實算不上是岳陽門的嫡系,他決心想保全住這位身尊位高的段堂主活命,也算為岳陽一門留有一分號召之力。
然而,這個希望,幾乎也將要喪失了。
段南溪悽然笑道:“孩子…這是造化,是命…岳陽門活該有此一難…嗯,我幾乎忘了。”他的手摸着系在背後的鐵匣子,想到了本門的開山至寶:“鐵匣秘芨”!
段南溪輕微地息道:“雖然老宗師有令,要我把這個匣子給你,但是…實在説,我當時確實不能同意,看來…老宗師這麼做,確實有道理,我不得不佩服他老人家的神機妙算…也許你真的能逃得活命也説…不定。”手拍了匣子一下,他苦笑一聲,又道:“你拿去吧!”尹劍平冷冷地道:“堂主你雖中毒,看來卻並不深,也許毒氣早已散盡,餘微不足以致命也未可知。”段南溪只是搖搖頭,臉上帶着説不出的悽慘。
尹劍平蹲下身子道:“無論如何,我不能棄堂主獨去,來,請讓弟子揹負你老,就此去吧!”段南溪輕嘆一聲道:“你還是不死心…也罷,我們就姑且一試。”説着勉強站起,伏向尹劍平背後。
尹劍平匆匆用一緞質帶,將他繫好,遂即站起,略一顧盼,即由桌上拿起了掌門人所留下的那口“玉龍劍”身形略閃,已飄身門側!
站在大廳後門,向外窺伺了一下,只覺得靜悄悄的,不見任何人影,顯然甘十九妹一行四人,仍然在前面不曾移動。
一片烏雲緩緩由天空飄過,院落裏更顯得異常的黝暗。把握住此一刻良機,尹劍平已閃身而出。他身法異常的輕靈,顯系輕功極佳,起落之間,己來到了一棵大榕樹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