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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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火焰沖天而起。
又一股火焰衝起來。
無數道烈焰自四面八方一齊向穹空。
黑夜裏,這些火焰,發出炫目的強光,目難開。固若金湯的清風堡,作夢也想不到,竟然會毀於一旦,現在在丹風軒軒主水紅芍親自坐鎮指揮攻打之下,突然為之崩潰瓦解。
丹鳳軒這邊顯然是施用硫磺火藥彈為攻堡的主力,但聞得轟隆轟隆聲,不絕於耳。
火光,爆炸,一時天搖地動,構成了此一刻驚心動魄的恐怖世界!
丹鳳軒強大的攻勢之下,清風堡簡直難以招架,陣地失陷,人員喪命,整個的防務,頃刻之間為之瓦解。兵敗如山倒,此時此刻,一任你有託天蓋地之能,也是難以再挽回眼前頹勢了。
清風堡主樊鍾秀,在陣地瓦解,正堡倒塌的一剎,奮死力拼,一連殺死了對方七人,只是當他與對方主將之一的金珠一場戰裏,他顯然不敵,吃了大虧!
金珠奉有師命,務必取其命。一口“青霜劍”施展開來,真有鬼神不測之妙!樊鍾秀雖是施出了全力,亦不能佔絲毫上風。若非左明月適時現身,危機萬般下使出了一招玄術“障眼法”救得了主子,他早已喪生在金珠“青霜劍”下。饒是這樣,金珠的劍鋒,卻已穿了他的右肩腫,在他向稱結實的肩窩裏,來了一個透明的窟窿,血就像“赤鏈蛇”似地了出來。
左明月不失有先見之明,早已在後堡溪處,備下了一艘輕舟。
“少堡主”樊銀江先他父親一步,也已被接上了船。他此刻一身是傷,衣衫片碎,半身染血,一張俊臉被火煙燻得黑赤相問,頭髮有一半都燒焦了。
和他老子一個脾氣,樊銀江在如此重創之下,兀自緊咬着牙齦,手上一口染血長劍,深深地進艙板裏。
父子見面,默默相視,一言不發,有如“楚囚對視”
“完了…一切都完了!”樊鍾秀一隻手扳着艙板,抬起頭仰看着即將黎明的穹空,點點老淚垂落下來,像是一顆顆光亮的明珠掛在他的鬍子上。
“人呢…人呢…”他嘶啞地叫着:“這麼多人,莫非全都死光了?”話聲方住,只聽見“轟隆”一聲大響,目光所及,那幢僅有的一處樓舍,也在火光煙屑裏,倒塌下來。
空氣裏散飄着濃重的硝煙氣味。
喊殺聲在一度叫囂之後,顯現出此一刻的暫時寧靜,蘆葦草嘩啦一聲,躍出了一個人來。這人大步踐踏着,向溪邊跑來,足下踉蹌着幾不為步。
左明月一驚道:“是秦香主。”話聲出口,來人已倒了下來,上半身跌人水中,水花四濺,大股的鮮血,把溪水都染紅了。樊銀江掙扎着伸出一隻手抓住他:“秦香主,秦香主…
秦無民由水裏抬起頭來:“殿主…老堡主…你們快…走吧…”樊銀江大聲道:“不走…人呢…陸豪,官琦…他們人呢?”
“都死了…”秦無畏嘴角淌血,聲嘶力竭地説着:“都死了…一個都不剩!我們完,完啦…”嗓子裏“噗”的響了一聲,一頭扎到了水裏,他也完了…
樊銀江悲泣地喚着:“秦香主…”一時淚下如雨…
樊鍾秀卻像是木頭人似的一動也不動地發着呆!
倒是左明月仍然還能保持着幾分清醒,向着船尾的持篙漢子,揮了一下手,那漢子含着淚,點點頭,掄起長篙,方自點向水裏。
驀地眼前蘆葦“嘩啦啦”一陣子大響,一連閃出了幾個人來!
綵衣,豔姿,一行俏麗的佳人。
左明月方自看出乃丹鳳軒的主力集團!心中猝叫一驚,不容他發號施令,來者女子行列中,一聲嬌叱,霍地拔起一條人影,兔起鵲落地,直向小船上墜來。
持蒿行舟的那個漢子,顯然不是弱者,這時見狀不敢怠慢,右手霍地向上一舉,掌中長篙,“哧”地點出一點銀光,直向來人身上就扎。來者不善,那個由空直墜的姑娘,身手端的不弱,隨着她落下的身子,右手倏地往前一抄,已抓住了長篙的頂梢,緊接着用力一擰。
“咔喳”一聲,長篙自中而折,那個持篙的漢子,身子一偏,噗通一聲,墜落溪水中。
來人不過是十六八歲的一個姑娘,一身青緞子緊身衣褲,背後留着老長的一條大辮子,小小年紀,敢情還有真功夫!一上來就得了手,她可是越加的不肯饒人,嘴角嬌叱了一聲,第二次往上一踏步,右掌用“穿心掌”式向前一引,直向左明月前心穿去。
左明月智略過人,論武技卻並無驚人之處,眼前想不到與敵人狹路相逢,對方這個“廠頭更是這般潑辣,一時不有些慌了手腳,驚慌中正想出手對抗,卻聽對方陣營裏,一聲叱道:“彩珠兒回來。”那個留辮子的姑娘。聆聽之下,也顧不得出手傷敵,嬌軀望後一個倒仰,“噗”地縱了回去,輕似落葉一片,確是功力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