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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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是“情”後者卻是“仇”雖然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消受,卻俱都一樣的魂牽夢索,使她一想起來就坐卧不安。
老實説對於依劍平這個人,她只要一想起他來,就會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當然,她絕對不會忘記與對方所定下的那個約會“八月十五”之夜,她相信那一天也正是自己生命史上,所接觸考驗最切實的一天,也是判定從武以來,最有價值的一天。在那一天,她和依劍平二人之間,必然會分出一個勝負來,而且極可能兩人之一將會不在人間。
失敗與死亡常常在一線之間。
勝利卻與快樂相關連。
武林中人求生求死,所要追求的也許不止是勝利和快樂,卻必然與尊嚴有關。
甘十九妹所堅持的正是她人的尊嚴,與她存在的價值!因為這個緣故,依劍平,就被她選擇為考驗自己的一個里程碑,即使沒有師門仇恨這檔子事,依劍平這個人,她也決計會跟他別別苗頭的。
金珠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想不到竟然會帶給她莫大的觸與痛苦!也許這是她事先所不曾料想到的,原來依劍平在她心目中,竟然會佔有這麼重的分量,這個分量沉重得足以使她想殺死他,或者是死在他的劍下,好像只有這樣,才能使她平靜下來。
“三師妹,你不認識這個人嗎?”金珠臉上現出微微的冷笑:“依劍平,岳陽門的一個弟子。”甘十九妹輕輕地掠起目光,看了她一眼,點點頭道:“我當然認識。”金珠道:“他可是岳陽門碩果僅剩的一個弟子?”甘十九妹心裏一動,這才知道對方果然正如其所説,無所不知。卻也使她獲得證實阮行確是她派到自己身邊的內應。心裏這麼想着,甘十九妹緩緩地點了一下頭,回答道:“不錯,正是岳陽門目前唯一活着的一個人。”金珠冷笑道:“為什麼他還活着?”雖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甘十九妹卻領悟出含蓄在其中的隱約殺機!因為就事而論,這件事可大可小,一旦水紅芍以此降罪下來,甘十九妹可就萬無生機,這其中當然因為是牽扯到一紙“軍令狀”的關係!
原來甘十九妹在出山之前,被迫在軒主水紅芍面前,立下了類似“軍令狀”的規令,如果此刻水紅芍就此怪罪,單單是放過依劍平一樁而論,甘十九妹就有喪命之危了。
甘十九妹心中乍然一驚,目光向着師父水紅芍瞟了一眼,發覺到水氏神態安詳,並無怪罪之意,心裏才一塊石頭落了下來。
“大師姐有所不知,”她不得不耐下子來:“這個人是一個極不尋常的人。”
“難道連你也對付不了他?”
“小妹確實不能肯定。”
“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水紅芍忽然口道:“我不信,岳陽門中會有什麼了不起的人。”
“師父説的不錯,”甘十九妹吃驚地道:“岳陽門包括它的掌門人李鐵心在內,俱都稱不上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但是唯有這個依劍平除外。”
“這倒是奇了,你知道為什麼?”
“這個,”甘十九妹謹慎地應着:“依弟子看來,這個姓依的,稟奇特,他雖是出身岳陽門,但是卻學數家之長,尤其厲害的是這人深具靈,所出招式,多屬自創,令人防不勝防,實在是弟子此次出行江湖以來所遇見最最厲害的一個敵人了。”
“丹鳳軒主”水紅芍冷笑一聲,緩緩點頭道:“聽你這麼一説,這個人必然是一個勁敵了,他今年多少歲了?”甘十九妹道:“這個人是個神秘人物,平素現身也同本門各人一樣,面系黑中,所以看不見他的廬山真面目,不過弟子由他言談舉止猜看,顯然他還是一個年輕人,約在二十七八歲之間。”水紅芍思忖了一下:“你時常與他有所遭遇?”甘十九妹點頭道:“這人當得上神出鬼沒之人,自從岳陽門瓦解之後,他時時對弟子暗中窺伺,只要一有機會,就會突然現身試圖取弟子命。”金珠冷冷地道:“但是你仍然好好的沒事,足證他的武功還不是你的對手。”甘十九妹看了這位大師姐一眼,漠漠地道:“大師姐這麼説,顯然不當。”
“難道我説錯了?”
“當然錯了,”甘十九妹冷笑了一聲,喃喃道:“以小妹所見,小妹第一次與這人手時,他顯然技不及我,可是以後再見他時,他的功力確是進了不少,而且招式翻新,如果不是我臨近收手,很可能就不是他的敵手,喪生在這人之手。”微微頓了一下,她立刻接下去道:“他與小妹又是勢不兩立,小妹也不會放過他,下一次再見面時,就是我與他一分生死之時。”金珠一哂道:“再見面是什麼時候?”甘十九妹原想將與對方八月十五嶽陽樓之約道出,話到邊,又復到了肚子裏。
搖搖頭,她含着苦笑道:“不知道,但是我覺得出來,快了。”
“哼哼!”金珠冷笑一聲道:“軒主一再讚譽你是我們三個弟子之中,靈最高的一個,想不到你居然也會遇見了勁敵,我相信下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一定能殺死對方,我等着這一天,要不然…三師妹,你應該知道,違背軍令的下場,我不希望有一天,眼看着你會遭遇到我們門規的整肅,望你能小心從事,自己好自為之吧!”甘十九妹諦聽之下,情不自地打了一個寒噤!
她一向要強成,更不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輸口認弱,金珠顯然抓住了她這一弱點,迫令她肖着“軒主”水紅芍面前,再作一次口頭承諾,甘十九妹果然上當了。
“大師姐放心,”甘十九妹賭氣地道:“小妹如果不能殺死這個姓依的,甘願受門規處置,絕無反悔。”銀珠在一邊聽得心驚跳,遂即岔口道:“三妹,軒主和大師姐都在,我看你還是不要逞強鬥狠,這件事還是請軒主做主的好。”金珠冷冷地道:“本門門規一向如此,絕無戲言,軒主令行更是執法如山,豈能由三妹身上開例。”銀珠正想再説,金珠卻又改口輕笑,道:“二妹,你大可放心,小師妹既然敢這麼承當下來,當然是有成竹,只須殺死那個依劍平之後,便是全功一件,論功獎懲,便是大功一件。”水紅芍聆聽之下,微微點了一下頭,表示同意金珠的説法。
甘十九妹看看苗頭不對,遂即站起道:“軒主沿途勞累,如果沒有別的事相遣…弟子這就告退了。”水紅芍道:“你不要走,我還有重要的事情差遣。”甘十九妹恭應了一聲:“遵命。”遂即又復坐下。
水紅芍一隻看來玉潔冰清的纖纖玉手,探入袖內,遂即由袖內出了一個紙卷幾,打開來是一張線點錯的攻防地圖。
“這是我與金珠事先在船上佈置的進攻路線。你們兩個先看看。”一面談着,水紅芍遂即把它遞過來。
甘十九妹雙手接過來,銀珠湊近共觀。
她二人細細過目之後,才知道對於進攻清風堡之事,軒主與大師姐,早有完美的計劃。
非但如此,即以清風堡地勢而論,這張地圖上也標註得極為清楚。甘十九妹不暗暗吃驚,心裏不能不大是欽佩,她與銀珠深悉本門各式暗號術語,是以這次進攻路線地圖雖是點線錯綜,一經過目,毫無困難地也就全盤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