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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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劍平道:“老宗師,你有什麼話,要囑咐弟子嗎?”
“一鷗子”冼冰悲極泣地點頭道:“有…的…”尹劍平道:“老宗師請説當面,弟子等洗耳恭聽!”冼冰目光遲滯着掃向室內各人,卻是期期難以出口。
尹劍平頓時心內雪然,只是他雖然窺知了冼冰的內心涵意,卻因秉忠厚,一時也難以代為出口。當然,明白冼冰這番內心涵意的並不止尹劍平一人,“混元掌”謝山頓時有所領悟。他立刻道:“師兄,你老是有什麼話要單獨關照尹劍平弟子可是?”冼冰悽慘地看着他,緩緩點了一下頭。各人頓時明白了這位老宗師何以遲遲不曾出口的原因,彼此不對看了一眼。
“混元掌”謝山後退一步,深深一禮道:“既然這樣,我等先行退出,容師兄待完畢之後,再行參見,可好?”冼冰微微點了一下頭,他雙目微合,兩行眼淚,汩汩淌出!這番舉止,使得在場各人心中都暗吃一驚,只是老宗師既有命令,不敢不遵,相繼行了一禮,紛紛向大廳魚貫步出。
丹房外,有短短的一條廊道通向大廳。
各人俱都默默無言地退守在大廳之內。
冼冰容各人俱已退出之後,才又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眼睛只瞟了一下,尹劍平己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先把冼冰身子抱向靠椅,才走過去把兩扇空花格門關好,然後再走到了他面前站定。
“一鷗子”冼冰輕嘆一聲道:“你可知道我真力渙散,五氣盡虛…眼前即將撒手西歸了嗎?”尹劍平點了一下頭,神黯然!
冼冰道:“你…你剛才已經知道了,是不是?
…
”尹劍平又點了一下頭,忍不住熱淚滂沱墜下!
冼冰苦笑道:“難得你…識大體…到這時,才將內心悲傷…發出來…誠所謂‘小不忍…則亂大謀’…我昔只看出你骨不凡…生忠厚…倒還不知你竟是忍辱負重之人…更沒有看出你還是一個身懷絕學的少年奇人…孩子,是嗎?”尹劍平微微一驚,屈膝跪倒。
冼冰慘笑道:“起來吧!我沒有絲毫責怪你的意思…你對本門的忠心不二.在你入門之始,我已觀察得很透徹…這一點掌門人也看得很清楚,否則,萬萬不會把你派在我身邊來當差的。”
“老宗師聖明!”尹劍平叩首道:“弟子的確帶藝投身,但絕不如老宗師所贊如此之高,弟子並無意隱瞞掌門人與老宗師,只是時機未到,故而未曾稟告自白,尚請老宗師開恩不罪!”
“一鷗子”冼冰輕嘆一聲,道:“若非你剛才以本身‘小天星’真力灌輸我身體之內,我此刻早已氣絕身亡,你年歲不大,竟然得擅‘六合門”內功髓,誠是不易,你既然身負如此絕學,卻甘心屈就做我身旁一名雜役弟子…這又是為…什麼?”尹劍平沉聲道:“老宗師有所不知…弟子乃是遵奉先父臨終旨意,要吃盡人間至苦,學盡人間至功!”
“吃盡人間至…苦…學盡人間至…功。”冼冰驚訝地打量着他,道:“你可曾這…麼做了?”尹劍平點頭道:“弟子確實這麼做了,先父在弟子九歲時故世,自此而,弟子即漂泊四方,先從鍾先生練童子功,習經書三年,後人‘行易門’即現在的‘雙鶴堂’,以三年時間學會了‘金剛鐵腕’之功。”
“啊!”冼冰岔口道:“那金剛鐵腕功乃是行易門不傳之秘,焉能會傳授你一個外人?
再説短短三年的時間,你竟能習會?”尹劍平道:“萬功不離其宗,天下武學雖然分歧眾廣,其實本之學,卻是不變的,雖然各有門户,也只是手法的不同,弟子以至誠打動行易門的坎離上人,在弟子入門兩年又七個月之後,才以“金剛鐵腕’秘訣相授,弟子不曾讓他老人家失望…”冼冰聽得睜大了眼睛,喃喃道,“你是説…你只有五個月的時間就學…會…了‘金剛鐵腕’…之功?”
“正是!”尹劍平道:“五個月已經太多了…”冼冰眨了一下眼睛,期期道:“説…説下去。”尹劍平道:“受人點水之恩,當報以湧泉,弟子蒙受行易門如此大恩,便在三年之內,力行易門抄繕門史經卷以及七十二功譜,共七百三十六部,這些經史原是紊亂元章,經弟子整理繕寫以後,足可一襲相承,保留千秋萬世了!弟子又作了三年的教習,為行易門甄選了三十名弟子,親自調教其中十二人,乃為現在的雙鶴堂墊實了基礎。”冼冰點頭道,“善哉…值過了。足足值過了!”尹劍平膝行一步,打量着這位老宗帥道:“老宗師!你摒退門下…莫非只為一聽弟子這些過去的瑣碎歷史嗎?”冼冰搖頭道:“當…然不是…不過.我臨時改變了主意…要聽下去…劍平,你説下去!”尹劍平答應了一聲,遂道=弟子離開行易門時,那坎離上人米如煙焚香相送,他老人家知弟子志願以後,自動修書一封。扒薦弟子到了南普陀山的‘冷琴閣’…”
“啊!”冼冰睜大了眼道:“冷…琴…閣…你是説你又改投到了“冷琴居上”門…下?”尹劍平道:“正…是…”冼冰息着,但極振奮,道:“説…下去!”尹劍平道:“那冷琴居士對本門功力自惜更甚,他探知了弟子心意之後,於是存心與弟子刁難,意在使弟子知難而退,他留給了弟子一個難題…”
“説…説下去…説下去!”
“是!”尹劍平道:“冷琴居土要弟子效古人之愚公移山,指明要想習他‘秋正氣’,先要把南普陀山後角移向內海,何功就,何才得傳我‘秋正氣’之功。”冼冰息着道:“讓我打一句岔…‘秋正氣’…這個名宗我聽過…只是卻始終不明它是一種什麼樣功夫…?”尹劍平微一點頭,道:“老宗師,那只是一種高奧的智域功力,卻不是行動上的傳武功…”冼冰輕輕“哦”了一聲,即不多説。
尹劍平道:“弟子拜受冷琴居士指示之後,以一年六個月時間。獨力在普陀山後角,開出了一條橫通的岔道。”説到這裏,他發出了一聲嘆息道:“那是一段極為艱苦的歲月,晝夜勤勞,一夜常常只得一二個時辰睡眠,幸虧弟子自幼已習全‘入’功力,倒也能支持得住。”冼冰喃喃道:“居士…要你開山填海,你何以只開了一條橫通的岔道?”
“老宗師有所不知,”尹劍平道:“普陀山四面環海,尤其後角地方,海濤洶湧澎湃,水勢急回,弟子查明瞭水勢之後,才想出這個取巧的辦法!”
“什麼…取巧的辦…法?”
“弟子開了那一條岔道,事實上已將該開除的普陀后角部分隔開。”冼冰睜大了眼,似乎還不明白。
尹劍平道:“岔道一開,整個普陀后角,全在水勢澎湃的急急漩渦之中,後山地質全系泥質,是以不出三月,已自動為急駭所噬,夷為平地,弟子也就完成了這件看是不能的大功了!”
“一鷗子”冼冰深深地了一口氣,沒有説什麼話,只是他在目光外的那種神,已説明了他內心的賞與讚佩。
尹劍平輕嘆一聲道:“就這樣,弟子學到了冷琴前輩的‘秋正氣’功力。這門功力對弟子後成就真有極大的幫助,真是終生享用不盡。”
“一鷗子”冼冰咳了幾聲,他原已瀕臨死境,卻想不到意外地得了振奮之力,憧憬着一種祈求,一種希望!這種力量支持着苟活到現在。然而畢竟他是要死的人了,灰白的臉上忽然升起了一片紅,那是“回光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