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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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説時遲,那時快!

秦無畏這裏方自吃驚的一,剎,“飛星”蔡極卻忽然由側面現身而出,既名“飛星”當知他所擅長的“兵刃”乃是一對星錘”隨着蔡極的出手,一圈栲栳大小的銀光圈,霍地從他手上飛出,直襲向“虎眼”崔奇腦後!

“虎眼”崔奇一驚之下,才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敢情不妙,當下慌不迭把出手的“甩頭”猝然向後一帶,“唏哩哩”一聲脆響,兩條銅鏈纏在了一起,雙方各自用力,頓時扯了個筆直。

這一剎,不啻雙方扯平,四個人分為兩組,捉對兒地打在一團。

秦無畏——張法!

蔡極——崔奇!

一剎那,只聞得兵刃碰之聲叮噹亂響,四個人打了個難分難解。

忽然秦無畏一聲怒叱,掌中斷槍突地扎迸了張法的後,張法負痛怪叫一聲,盡力一掙之下,遂即倒了下來,秦無畏以為有可乘之機,當下一個上步,手中兩截斷槍,沒頭蓋頂地再次向着張法頭頂上打下去。

就在這一剎,身後傳出了一聲女子的冷笑之聲。

秦無畏兩截斷槍,眼看着已將擊在張法的頭頂上,猝然聽見這聲冷笑,由於他一上來就對於甘十幾妹這個人存有戒心,是以乍聞之下,心膽俱寒,哪裏還顧到去傷人,當下身子一個快速旋轉,“颼”二聲,倒縱出丈許以外。無論他身法如何快速,較之對方依然是慢了一步。秦無畏身子一經落下,“怪蟒翻身”一個疾轉,卻不嚇得打了個哆嗦,敢情對方那個出聲冷笑的女子赫然就站立在眼前,雙方距離不及數尺。

朦朧裏,他看不清對方是怎麼一個長相,更何況那女子臉上顯然還蒙罩着薄薄的一層面紗。秦無畏所能看見的,是對方顯在面紗之外那雙光芒閃爍的眸子,所能覺的,卻是透過對方亭亭玉立的身材,所傳出的一陣陣冰寒氣息。只此二端,已足以令秦無畏大吃一驚,心神俱寒。

“你,你是…誰?”

“哼!”那個長身姑娘冷峻地打量着他:“不錯,這正是我要問的。”在她陡然現身的一剎,一旁手的“飛星”蔡極與“虎眼”崔奇,俱都為她聲勢所奪,情不自地停住了身勢,向她注視過來。

“飛星”蔡極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是以乍看下,立時就認出了來人正是敵陣中心人物:甘十九妹!登時噤若寒蟬。

同樣的,甘十九妹也認出了他的身分!

“原來是你,”甘十九妹冷峻的目光視着蔡極道:“剛才我們在石林陣裏見過,不是嗎?很好,剛才饒你不死,現在卻是放你不過了。”蔡極一腔勇氣,想不到在乍見甘十九妹之初,頓時化為子虛,這時一聽對方口氣不善,立時覺出了不妙,他身子一閃,移向“南天禿鷹”秦無畏身邊,略似慌張道:“她就是甘十九妹,我們…快退…”秦無畏雖然在對方一現身當兒,早已猜出了她就是甘十九妹,內心也同蔡極一樣的心驚膽戰,只是由於早先誇下了海口,一時轉不過臉來,諦聽之下,他冷笑一聲,道:“原來你就是甘十九妹,秦某人正想要會會你,丫頭,你拔劍吧。”一面説,他用力地丟下手上的兩截斷槍,由身側陡然拔出了他的獨門兵刃“蛇骨軟鞭”只聽得“錚”地一聲,蛇骨鞭抖了個筆直,顯示着此老的內力着實驚人!

甘十九妹眼角瞟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請問尊駕貴姓?”秦無畏兵刃在手,又見對方只是虛言搪,無形中膽力壯大了許多。

當時哼了一聲,目光炯炯地看着對方道:“老夫秦無畏,人稱‘南天禿鷹’,目前身任銀心殿‘武英堂’香主,廢話少説,你只管放劍過來,看看是否敵得過老夫我這條蛇骨鞭。”甘十九妹目光下垂,注視着他方才丟棄在地上的那杆紅纓斷槍,冷哼一聲道:“想不到你們的銀心殿裏,竟然還藏有這麼一個高人,哼,是誰要你們兩個來的?”秦無畏一擺手上蛇骨鞭,“嘩啦”一響道:“廢話少説,甘姑娘你拔劍吧!”甘十九妹微微頷首道:“我原有憐惜你二人命之意,既然你頻頻催促,看來你是求死心切,也好,我就成全了你們。”一面説,她眼波向着“快刀手”張法,“虎眼”崔奇一掃,道:“你二人閃開一旁。”張、崔二人忙不迭地應了一聲,匆匆退開一邊。

甘十九妹一雙澄波眸子徐徐又轉向蔡極,點點頭,道:“還有你,你們一塊上吧,這樣也省得我再費一次事。”

“飛星”蔡極方才己見過她的不世身手,聆聽之下,只嚇得神不守舍,奈何眼前情勢,簡直不容他置身事外,然而明知不敵而敵,更無異送死,何其愚哉?是以,他那雙手雖然緊緊握着一對星錘,卻不敢向對方貿然出手,甚至於連正眼也不敢瞧對方一眼。這番情景看在他的同伴“南天禿鷹”秦無畏眼中,不大為光火,當下怒叱一聲,陡地一掄掌中蛇骨鞭,霍地向甘十九妹身邊欺近,二話不説,舉鞭直向着甘十九妹當頭掄打下來。

甘十九妹忽地身子一轉,秦無畏蛇骨鞭倏地落空,只聽得蔡極一聲驚叫,道:“小心背後。”秦無畏方自聽在耳中,猛可裏只覺得一股極其凌厲的尖鋭風力襲向背後,簡直不容他少緩須臾,已被甘十九妹纖纖五指抓了個緊。對於秦無畏來説,簡直無從防範,只覺得背上像是着了一把鋼鈎般的劇烈疼痛,登時皮丹裂,鮮血四濺!隨着甘十九妹掌心吐出的勁力,足足盪出了七八步,一僕蹌倒地上。

秦無畏這一剎才宛似大夢初醒,猝然發覺到甘十九妹的絕世身法,由不住嚇了個魂飛魄散。他身子在地面上一個疾滾,隨着一個躍身之勢,掌中蛇骨軟鞭第二次揮出,刷啦啦向着甘十九妹正面打過來。

甘十九妹一聲叱道:“大膽!”玉手猝然向外一掄,卻由她纖纖五指間發出了一股疾風,秦無畏蛇骨鞭方自揮出了一半,只覺得身上陡地一陣發麻,登時動彈不得。這一式隔空“打”手法,甘十九妹施展得極其奧秘,雖然輕輕一掄,貫注的內力卻足以驚人。可憐秦無畏連對方身邊都沒有沾着,遂即呆石人般地移動不得。由於站立的姿態不能保持平衡,身子僵硬地直向着前方倒了下去。

一旁目睹的蔡極看到這裏,由不住大吃一驚,心中一慌,再也顧不得其他,驚叱了一聲,陡地飛出了手上的星錘,一圈銀光忽悠悠向着甘十九妹身上直飛了過來。

甘十九妹冷冷一笑,玉手輕翻,只一下拿住了星錘的鋼鏈。

不要看蔡極是條漢子,臂力奇大,這時看起來,卻連對方一個嬌嬌女子也是不及。他這裏連吃的勁兒都施展了出來,對方玉樹臨風的身軀卻連動曳沒有動一下,蔡極見狀由不任心裏更是着慌,雙手用力向後一帶,這一下可是壞了。原來甘十九妹對敵因人而施,智勇兼具,她早已預料着蔡極必然盡力奪錘,見狀正中下懷,當下假着對方用力奪錘的那股力道,霍地把手一拋,手上的星錘,原已注滿了勁道,再吃蔡極用力一扯,她再這麼一拖,其上所加諸的力道是可想而知。蔡極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竟然會有此一手,頓時嚇了個魂飛魄散,再想躲閃已來不及,只聽得“嘭”的一聲大響!

這一錘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了他的腦上,不要説他是一具血之軀了,就是一個石頭人,也必將會砸得粉碎!隨着鐵錘的走勢,他身子遠遠地飛起了一兩丈高下,不及落地,在空中已爆出了大片鮮血,當場命喪黃泉。

天空中散發出一陣濃濃的血腥氣息,久久不散。

旁立的“快刀手”張法與“虎眼”崔奇,看到這裏,俱都情不自被嚇得呆住了。

甘十九妹自己也呆住了。

這種現象,在她初入江湖之始,尚還無從觸,直到最近這幾個月才有此覺。過去殺個把人,簡直是家常便飯,現在卻大是不然。就拿這一刻來説,在目睹“飛星”蔡極身死的一剎;她內心忽然泛起了一種莫名的悲哀,傷不安,一種淡淡的懺悔覺,瞬息間使一顆心全部亂了。

她只是痴痴地注視着地面上那具屍體,蔡極的屍體,臉上表情呆滯而茫然。

又過了一會兒,她才轉向身邊的張法、崔奇二人,輕嘆一聲道:“你們可知道死的這個人是誰嗎?”

“快刀手”張法過去,就燈下仔細看了一陣,點點頭道:“屬下認識他。”

“他是誰?”

“回姑娘的話,”張法道:“這人就是銀心殿二位香主之一的‘飛星’蔡極。”嘴裏説着,他轉過身子走向倒在地上,被定住了道的秦無畏身邊,撐高了燈照了一下,驚訝地道:“啊,這個人姓秦,叫秦無畏,是銀心殿的香主。”頓時他大為高興地道:“哈哈!銀心殿兩位香主全都出動了,都折在姑娘的手裏,看起來銀心殿是完全輸定了。”甘十九妹漠然地道:“你看清楚了?”

“錯不了,”張法道:“屬下過去就見過他們。”甘十九妹點點頭道:“我知道了。”她緩緩走向“南天禿鷹”秦無畏身邊,仔細注視了一下,後者雖然被點了道,不能説話,一顆心卻很明白,尤其是剛才目睹着同伴蔡極之死,早已嚇得心膽俱寒,這時見甘十九妹走向自己,他以為要向自己開刀,只驚得面慘變,全身上下起了一陣顫抖,那雙眸子在甘十九妹臉上一轉,遂即輕輕合攏。他原以為甘十九妹必然向自己動手,心虛之下才閉上了眼睛,可是等了一會兒,不見任何動靜,卻忍不住又徐徐睜開眼來。

甘十九妹那雙盈盈秋波在他的臉上一轉道:“姓秦的,你放心,我不會殺你的,只是有幾句話待你一下,你現在給我仔細聽着。”秦無畏聆聽之下,大大地睜着一雙眼睛,可是顯然的,他的那雙眸子裏已失去了原有的驚懼,對於甘十九妹所説的話,已欣然樂於接受了。

甘十九妹點頭道:“很好,你應該記着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哼,其實不單單是你,這句話我也要轉告你們殿主等人。”頓了一下,她遂即接下去道:“我知道你們那裏有個擅於佈陣設陷的奇人,我要你轉告他,他的這點鬼聰明,是難不住我的,如果他識時務,趕快把眼前佈置的這些鬼吹燈給我撤了,退開銀心殿、清風堡,到他處發展,我可以饒他不死,要不然…哼…”説到這裏,眼睛向着地上蔡極一瞟:“這位蔡香主就是他的榜樣,我給他一個時辰的時間,要他趕快退,要不然時辰一過,可就怨不得我手下無情。”話聲出口,她右掌突地向外一揚!一股勁風襲過,秦無畏突地打了個滾兒,大聲地嗆咳着,才似被解開了道。息了一陣,他緩緩由地上站起來,先時的一腔傲氣,早已化為子虛!一時只管看着甘十九妹發呆。

甘十九妹揚了一下秀眉:“你可曾聽清楚了?”秦無畏才似忽然驚覺,當下苦笑着點了點頭:“老朽不敢忘懷,多承姑娘手下留情,秦某這就去了。”一面説着,他遂即冷笑一聲,抱了一下拳轉身而去。

甘十九妹輕哼了一聲:“秦香主!”秦無畏聆聽之下,頓時站住:“姑娘還有什麼事待?”甘十九妹冷冷地道:“這位蔡香主的屍身,還要麻煩你順便帶回去了。”秦無畏陡然一驚,才徐徐踱回“飛星”蔡極身邊,不看尚可,一看之下,即刻勾起了他斷腸之痛。

二十年來,甚至於還要更久遠一點,在未入銀心殿以前,他與蔡極有金蘭之誼,此後二十年,幾乎形影不離,後為清風堡主樊鍾秀收留之後,由於事業與共,不啻同胞手足。基於以上之濃厚情,而論及此一剎之觸,秦無畏即使是鐵石心腸,又焉能不為之斷腸?先時的矜持與抑制,再也無能使他保持從容鎮定,看着蔡極的屍身,他只覺得全身一陣冰寒,一股冷氣直衝華蓋,便嚥着只叫了一聲:“賢弟”點點淚珠滾腮而下,一時泣不成聲。

目睹着眼前的一剎,甘十九妹竟然也頗為所動,雖然限於那片面紗,難以看清她臉部表情,但看着那雙盈盈秋波,卻織着一片閃燦的濛濛淚光,她一句話也沒有説,只是靜靜地注視着秦無畏無限淒涼地哭了一陣,才似悟及眼前的場合,當下胡亂地在臉上抹了一把,擦乾了眼淚,就血泊裏雙手抬起了蔡極的屍體,連頭也不回地去了。

甘十九妹目睹着他漸去的背影,一動不動地守候着,心裏就像一團絲般的凌亂,使得她的良知再一次受到考驗。一番強烈的心神戰之後,她發出了輕輕的一聲嘆息,不得不再一次地向眼前現實低頭,她知道她暫時無能離開自己所陷身的窠臼,只得把這番潛在意念寄之於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