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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鐵心那雙佈滿血絲。凸出的眸子在每一具屍體上轉視一週後,臉上現出痛苦的一絲慘笑。

“你們暫時不要動…這些屍體上,都可能染有劇毒,我們回去…再説…”在場各人聆聽之下,益加驚心不已!

李鐵心緩緩道:“我雖然還不知道…對方所施展的是什麼樣的…毒,但是…毒劇烈,卻是我生平所僅見…且容我…且容我…”息一陣之後,他才繼續道:“…且容…請示坐塔恩師之後…再聽發落!”説罷,他指了一下地上的那口玉龍劍。

一名弟子趨前,正要拿起,想到了毒,中途忽然住手,卻回過頭來看向掌門人。

李鐵心苦笑道:“劍己入鞘,無妨…事了!”那弟子仍是十分小心地輕輕托起。

各人在身經目睹本門如此大變故後,一個個心驚跳,無比的驚懼壓迫着,看上去都帶着三分木訥,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遲緩。

天黑,雪飛!

每個人咀嚼着死亡的陰影,更像斷了魂似的落拓…

燈下,“一鷗子”冼冰正自展視着手上的那口玉龍劍。

他左掌輕壓劍鞘,右手緊握劍柄,“虎口”與劍的白銅“口”緊挨着,就這樣緩緩地劍出鞘。

雖説是上了八十的人了,看上去卻並不十分顯老!銀髮被一條寬約四指的青緞帶子輕輕扎着,緞帶正中嵌有一塊墨綠的玉結。老人有着遺興豪飛的一雙長眉,含蓄着飽經世事與幾許滄桑的一對深邃眸子,白麪,無須,看上去是屬於文靜一型的讀書人。一襲灰衣,輕裹着他修長的軀體,細白的手上,留着長長的指甲,每一枚晶瑩的指甲上,都套着一截講究的縷花竹絲指甲帽,整個的一個人,由頭至腳,看上去的確稱得上“不染纖塵”!

他,十分安詳地跌坐在一個寬大的蒲團上,身側左右,各立着一個古燈盞,燈飽潤着松子油,燃放出來的光彩一片碧光。

岳陽門的掌門人“無雙劍”李鐵心就坐在他對面,其實不應該是“坐”應該説是“倚”甚至於“睡”都比較恰當一些。在那張寬大的紅木太師椅上,加有厚厚的褥墊,李鐵心就像全身沒有骨頭似地半倚半躺在上面。他‮腿雙‬平蹺在一具矮几上,兩膝的一雙“犢鼻”上,各着一銀質的鋼針,針尾上炙着艾,嫋嫋的幾縷輕煙向上散發着,空氣是那麼的沉寂!

三堂長老,六名弟子,連同老人身邊的一個黃衣少年,一共是十個人,坐的坐,站的站,卻是沒有一個出聲音的,每個人的臉,都似罩了一層霜般的寒冷。這些人聚結在一起,把老人的這問丹房擠得滿滿的,每個人的臉固然冰封了,心上卻更似壓了一塊鉛般的沉重!

劍光在青白的燈光下面輕輕顫抖着,老人一隻左手微微抬起來,不時地向外輕輕晃着,嘴裏連連吹着氣。由於內心的震驚,已使得他蒼白的面頰上,沁出了一片密密的汗珠。

“毒!”他喃喃他説道:“好厲害的毒氣!”接着他把劍拿遠了,一雙銀眉頻頻眨動着,吃驚而戰慄的口氣道:“來人是用‘含沙影’的驚人內功,將劇毒貫注入劍身的。”

“含沙影?”李鐵心痴痴地道:“弟子不曾聽説過這門功夫。”

“一鷗子”冼冰怠滯的目光看着他,悽苦地道:“你當然沒聽説過…就連為師也是風聞而已…這種功力一但練成,可以本身內力,在百步之內取人命,傷人元氣魄於無形之間!”在場各人,聆聽至此,無不心驚膽戰,作聲不得!

冼冰繼續打量着劍身,苦笑着道:“至於劍身指印,顯示出此女更擅‘五指燈’的驚人指功!”李鐵心喃喃道:“五指…燈?”冼冰點頭道:“就我所知,當今武林,還不曾有人擅施這種指力…噢…”他似乎忽然之間想到了什麼,一時面驟變!

“不會是…她…不會…”冼冰喃喃地自語着,那雙眸子,猝然間失去了光采,盯向李鐵心:“那個姓阮的紅衣人,是怎麼關照你的?”李鐵心這一刻臉泛紅,只是那種紅看上去很不自然,像是紅中帶黑,而且,他的息,像是較諸先前更厲害了。老人微微一驚,提起手,為他把紮在左膝上的一銀針拔了下來!李鐵心哼了一聲,臉上泛起了一層虛汗。

冼冰關心地道:“你覺得哪裏不對了?”李鐵心是在以本門“血罩”功,抵抗着攻心的毒氣,那雙膝銀針似乎對他幫助不大,只是他仍然倔強地忍耐着。

輕輕哼了一聲,他咬着牙道:“還好…弟子還忍得住…那個紅衣人讓弟子轉告你老,説他們是來向你索討四十年前的一筆;賬來的。”冼冰突地呆住了。

很長的一段時間,他只是兩眼發直,不説一句話,每個人的心情也就越加地到沉重。

良久,冼冰才像是轉過念頭來,他點了一下頭道,“這應該就不會錯了…是她!‘丹鳳’水紅芍!”一剎時,他面如土,舌橋不下,“丹鳳”水紅芍這個名字,像是一把鋒利的寶劍,深深地刺進了他的瞠!

往事如,在他追憶四十年前的那件痛心往事時,猶不使得這位岳陽門的前掌門人不寒而慄!

丹房裏靜俏悄的,在突臨大敵的此刻,每一個人都不啻死了半截,在魂飄魄離的夢境中生存着,那麼多雙眸子,居然再也看不出昔所含蓄着的鋭氣芒,只是沉沉垂死,一番暮氣!

“一鷗於”冼冰像是三魂悠悠地又回到了現實。

“謝師弟。”冼冰轉向身側的“混元掌”謝山,喃喃他説道:“你應該還記得這個人吧?‘丹鳳’水紅芍…”

“混元掌”謝山打了一個冷戰,躬身道:“屬下不敢忘懷…”

“那麼你看…可是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