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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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面太歲”花二郎身子一轉,又來到了“紫面梟”馬一波身前,當下如法炮製,馬一波也同前狀,解開了道,卻是大口的嘔吐不已。
四周各人眼看着花二郎妙手開,又都紛紛叫起好來。
甘十九妹在花二郎為三人開時,只是靜靜地在一旁觀望着,容得三人路解開之後,情不自地點了一下頭,似乎對花二郎的傑出開手法,表示讚許。
“黃面太歲”花二郎轉身步向甘十九妹,在她身前丈許左右處站住腳步。
“姑娘!”他抱拳道:“花某不知自量,這裏請教了!”甘十九妹點點頭:“難得,想不到在這羣人裏面,還有你花當家的這等身手,花二郎,我看你方才為他三人解開道之時,施展的是內家‘小天星’功力,可是?”花二郎登時一呆,道:“姑娘怎會知道呢?”甘十九妹冷冷一哂,道:“你先不要管我怎麼知道,既然你擅長這種內家功力,當然知道一個內家高手對敵,決定勝負的關鍵在於什麼了?”花二郎“哼”了一聲道:“姑娘所指,莫非是指的‘氣炁’之功麼?”
“氣炁”二字,剛一出口,陡然間,花二郎即覺到一股冷森森的氣機,由對方身上驀地而出,直向着自己全身頭罩落下來。
花二郎一驚之下,這才知道對方少女,敢情是把自己當成了勁敵看待,否則,萬萬不會施展出本身所練的“內炁”功力與自己抗衡!
原來這種“內炁”的抗衡看似無奇,其實卻遠較尋常兵刃要凌厲得多,當受者如無湛內功以抗衡,勢將當場負傷。由於這種“內炁”收發於無形之間,當受者受傷部位多屬內臟,可以彈指之間致對方死命於無形,確是厲害之極。
花二郎一經着念於此,不大吃一驚,當時慌忙聚集本身內功,形成內氣,自前軀八處道運而出,與對方功力抗衡!饒是如此,卻亦不身子大大搖動了一下,一時間,面紅耳赤。
局外人簡直看不出一些名堂。
卻見甘十九妹站立如故,花二郎距離她正面六七尺以外,像是承受着一種巨大的力量,瘦長的軀體不時地左右搖晃一下,那張黃蠟也似的面頰,由於用力過巨,更不漲出一片赤紅。
現場只有極少數的幾個人,眼看着這等情況,猜測到他們巴經較量上了,對於大多數的人來説,簡直是莫名其妙,如墜五里霧中!
這種情形僅僅維持了很短的一段時間,身高體健的花二郎已大不支!只見他瘦長的軀體,漸漸地開始顫抖不已,繼而拱隆背,顯得有些佝僂,一顆顆的汗珠滾動在他的額頭上。只是他仍然緊守着原來站立的地方,緊咬牙關,拼命對抗着。
反過來看看甘十九妹,可就比他輕鬆得多了。像是無事人兒似的,她仍然保持着從容體態,那雙出面紗之外的盈盈秋波,甚至於還顯示着一些輕微的笑意。
“花當家的,我看算了吧!”她冷冷地道:“怎麼,還要再僵持下去嗎?”話聲出口,輕移蓮足,向前邁了一步,花二郎登時通!通!通!一連後退了三四步,才得拿樁站穩。
他身子方自一收住勢子,想着對方內炁功力的進襲之下,自己必將受傷無疑。心中一驚,嚇出了一身冷汗,卻沒有料到,也就在他退身站定的一剎,那股發自對方身上的“內炁”真力,摹地收回如電,頃刻間消逝無形!
這種情形,外人雖是難察究竟,但是花二郎卻是心裏有數,情知這是甘十九妹對自己心存忠厚,留了點面子,否則那股內炁真力只須乘勢出擊,自己即使不致當場喪失命,也務必要身受內傷不可。
一念之及,不勝驚懼愧之至!
這種情形下,花二郎要是再不見好就收,可就真的是不知進退了。
臉上一陣子發紅,他上前一步,抱拳道:“姑娘的神功蓋世,花某總算見識了,多承留情,尚請不以先前之失禮唐突見責,千萬,千萬。”甘十九妹微微頷首,道:“花當家的不愧一方之雄,能識大體,今後才好共事,丹鳳軒對足下今後多有借重,還請努力從事,不要妄自菲薄才好。”花二郎陡然一驚,抬起頭打量了對方一刻,喟然長嘆一聲道:“姑娘非止是身藏不世奇技,即此涵養氣勢亦較我輩超出萬分,承蒙看重,敢不誓死以報,自此以後,花某願率眾家兄弟追隨驥尾,以效犬馬之勞。”甘十九妹一笑道:“這樣就太好了。”目光一轉,視向全場各人道:“你們之中,誰還有什麼意見?”眾人眼看甘十九妹如此神威,哪裏還有人敢説個不字,一時俱都不再出聲。
花二郎嘆息一聲,苦笑道:“姑娘不必多疑,這件事既然在下親口向姑娘承諾,自然算數,從今以後,這皖北地面上,姑娘你就是我們的總瓢把子,一切惟姑娘之命是從,你説什麼就是什麼,誰個人膽敢不遵姑娘命令,我花二郎第一個饒不過他。”話聲方住,就聽見一聲咳嗽道:“當家的,你慢着。”説話的正是剛才被甘十九妹點了道的那個馬一波。
只見他搖搖晃晃地走出來,向着花二郎抱了一下拳,臉上神極其難看地道:“花當家的,這件事咱們還得取個商量。”花二郎面一沉,冷聲道:“怎麼,馬老大你?”
“紫面梟”馬一波嘿嘿一笑道:“花當家的,不是老哥哥故意給你找彆扭,實在是我們力不從心。”一邊説着,他冷笑道:“花老弟,你眼睛可是雪亮的,請老弟你睜開眼睛瞧瞧,我們蒙城九義,一腔子熱血幫人家,自己可又落得了什麼好?
…
嘿喲…哥九個現在只剩下了四個…我還想留下這把老骨頭再過幾年,這件事呀,不用談。”馬一波説着氣往上一湧,那漲紅了的臉連聲冷笑着,歪過臉來招待着他手底下的人:“走,秦老三,咱們走。”蒙城九醜正如他所説,如今只剩下了四個人,除了“紫面梟”馬一波之外,另有“雙頭蛇”秦衝,“火赤鏈”張方,“長臂猿”徐大勇等三人,另外手下十五個小兄弟。
這幾個人眼看着馬老大受創出醜,各兄弟雁行折翼,當年義結金蘭的兄弟如今只剩下了四人,自是鬥志全消,現在一聽馬一波招待,全都應聲步出。
“黃面太歲”花二郎老實説,對於這個馬一波,至少還心存一些倚重,他心知甘十九妹這方面,絕不會甘心任憑他們輕鬆離開,見狀不由心裏一驚。當時上前一步道:“馬大哥且慢!”馬一波抖了一下袖子,繃着臉道:“兄弟,你的好意老哥哥心領了,我姓馬的就是這個脾氣,想幹什麼就幹,想不幹的事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留不住我,咱們後會有期,告辭。”拱了一下手,馬老大招呼着身邊人道:“走!”
“馬老大,”出聲招呼他的是甘十九妹:“我勸你還是聽從花當家的忠告,安分一點的好。”這幾句話,既是出自甘十九妹嘴裏,自然有相當的嚇阻作用。
“紫面梟”馬一波一行人浩浩蕩蕩才自走了幾步,聆聽之下,全都停了下來。
“怎麼?”馬一波斜過眼睛來:“姑娘是要我們哥幾個留下來?”甘十九妹含笑道:“馬當家的久歷風塵,應該知道丹鳳軒行事説一不二,既然已言明借重各位,就不惜重酬,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那個管事跟班兒阮行,曾經告訴過我説是馬當家的曾經由他手裏拿過錢,而且在效死令上親筆劃了押,怎麼樣,當家的,可是真有這麼一檔子事?”
“紫面梟”馬一波臉上一陣子發窘,緩緩地回過身子來:“咳…不錯,是有這麼檔子事。””甘十九妹緩緩前進一步,寒下聲音道:“江湖上講究的是信義,姓馬的,你拿了丹鳳軒的錢,莫非不該為丹鳳軒辦事嗎?”
“姑娘…”馬一波拱了一下手:“不錯,馬某人一時手軟,由貴管事那裏是拿了幾個錢,可是我們兄弟卻賠上了幾條命,難道還不值過?”甘十九妹搖頭道:“既在效死令上劃了押,生死原在意料中,馬一波,你在在江湖上闖了一生,卻是鮮恥少義之人,哼,我勸你還是留下來的好。”而在一旁的紅衣人阮行看到這裏,亦氣怒不遏地上前一步道:“姑娘頒令,卑職活劈了這出爾反爾的老匹夫!”甘十九妹輕哼一聲道:“那又何必,任他們吧。”這後一句,不啻給與馬一波等人無限的鼓舞。
“紫面梟”馬一波聆聽之下,那張老臉上發了一陣子窘。冷笑一聲,道:“多謝姑娘開恩,老夫等實在自慚無能效力,這就別過,告辭。”説完揮了一下手,率領着一干手下轉身就走。
“馬老大,”甘十九妹冷冰冰的聲音道:“這可是你們自己要走的。”馬一波頓時止步,頭也不回地道:“姑娘大度包涵,馬某人不盡。”揮了一下手,一行人繼續前行。
在場數百人,無不面現驚異地打量着甘十九妹,他們簡直不清楚甘十九妹在鬧的什麼玄虛,何以能夠眼睜睜地看着馬一波一行人叛節離開。
而深具閲歷的花二郎,頓時覺察到不妙,只是奇怪的是甘十九妹卻始終保持着平靜的姿態,而毫無動靜。
幾百雙眼睛情不自地又由甘十九妹身上移向馬一波等一行人。
馬一波一行十九人先還懷着鬼胎,都怕甘十九妹猝然自背後施予殺手,但是一直行出了五七十步,仍不見有任何動靜,俱不寬心大放。
“紫面梟”馬一波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暗幸自己總算平安撤退成功。
只是他慶幸得似乎早了一步。
就在他這口氣還沒有籲完的當兒,眼前卻發生了一件怪事:卻見走在最前面的一個叫“白臉貓”的手下兄弟,忽然身子一陣子踉蹌,就像喝醉了酒似地向後面倒退了回來。各人目睹之下,俱都停下了腳步。
馬一波皺了一下眉,方要出聲喝叱,即見這個叫“白臉貓”的兄弟,在後退了幾步之後,忽然身子像麪條兒似地軟癱了下來。
大傢伙先還當他是出洋相,這會子見狀才知道不妙,慌不迭地趕上去查看究竟。
“白臉貓”那張臉原本就夠白了,這時看上去簡直更不見絲毫血。只見他一雙眼睛睜得極大,全身發着顫戰,抬起一隻手,在前面指了指,嘴角動了一下,一句話還沒有説出來,忽然臉上湧現出一片黑,嘴裏怪叫一聲,頓時向前僕了下去。大傢伙都不嚇了一跳。
“火赤鏈”張方離着他最近,見狀心裏一驚,嘴裏嘮叨道:“你小子是怎麼了?”一面説,伸手把白臉貓的身子,給翻了個個兒。不翻還好,這一翻過來,登時使得大家嚇了一跳,卻只見白臉貓一張臉黑同墨染,雙目怒凸,由他眼耳鼻口七孔之中,淌出了點點鮮血,人早已經死了。
“啊?”張方大吃一驚,抬起頭打量着馬一波:“老大!這是怎麼回事?”馬一波皺了一下眉,喃喃道:“看樣子他像是中了什麼毒了!”話方出口,就聽見身側另一人嘴裏怪叫一聲,緊跟着踉蹌步出,也同前者一樣地倒了下來。
大傢伙驚心之下,趕忙再看這個人,“蠍子”老四,嘿,可不是,這小子犯的跟“白臉貓”是一個樣的病,全身上下跟吃了煙袋油子一樣,抖成了一圈。
“頭兒…”他怒凸的一雙眼睛,盯向馬一波:“咱們…上當了…毒…毒…”説了幾個字,那張黃臉一陣子發黑,驀地七孔血,一頭仆倒地上,頓時命喪黃泉。
大傢伙目睹之後,俱不嚇得慌了手腳,一時亂成一團。
“雙頭蛇”秦衝看看馬一波道:“這…一定是那個丫頭搗的鬼。”
“紫面梟”馬一波那張臉緊張的都冒了汗,當時遠遠地向甘十九妹看了一眼,冷笑道:“不會吧,她站在那裏動都沒動,這件事恐怕另有蹊蹺,咱們快走。”這夥子人聽他這麼一説,轉身就跑。不跑還好,這一跑,眼看着唏哩嘩啦,前道上一連又倒下了三個來。這麼一來,馬一波才發覺到事態的嚴重,幾個人嚇得頓時站住了腳步,一時進退不得。
“回來吧,”紅衣人阮行遠遠地搖晃着身子走了過來:“不要命的只管走。”一面説着,這個阮行“吃吃”地笑了兩聲,抱着一雙胳膊:“馬老大,你也一大把子年歲了,莫非連丹鳳軒的七步斷腸紅也沒有聽説過嗎?”
“紫面梟”馬一波登時面如土,方才知道敢情死了的那幾個手下兄弟,竟是中了對方的劇毒,對方是在什麼時候施放的?自己這邊竟然是事先毫無知覺,看起來自己這條命未曾賠上,實在已是萬幸。這麼一想,由不住全身為之冷冷打了一個冷戰,起自腳心的一陣子發涼,登時愣在了當場。
識時務者為俊傑,在眼前這種情況下,馬一波哪裏還能再稱強鬥狠?一時搭眉低首,作聲不得。
甘十九妹看着他們一行,發出了會心的微笑。顯然,她的這着高壓手段,已經收到預期的效果,接下去該是如何研究部署打一場硬仗,來徹底摧毀銀心殿樊氏父子的這一股實力了。
銀心殿聳峙在洪澤湖南面波心,有一道二里長的湖中長堤直通向岸邊。在整個皖北地方來説,這所建築物都算得上是出類拔革。銀心殿是皖北地面江湖白道上最具聲譽的組織。自古以來,正絕難並立,銀心殿存在的最大價值,乃在於對所有作好犯科之輩的黑道人物,最有力的一聲當頭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