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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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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一來,劍鞘子可也就到了尹劍平手上。

蒙面人早已是驚弓之鳥,如今寶劍落在對方手上,一旦“太阿倒持”形勢自然更加不同,只嚇得他出一身冷汗,身子一個疾滾,猝然翻出了兩丈以外。

千不捨,萬不捨,硬是舍不下他那口萬金難求的寶劍。在地上打了個滾躍起來,心裏猶自忐忑着,還想奮死撲過去將寶劍奪回來。

就在這時,西邊院落裏一條人影猝然拔空直起。

雖然看不清來人是誰,可是隻瞧一下那種身手,顯然又是一個勁敵。

這個暗虧,蒙面人是吃定了,當下只得狠狠咬了一下牙,忍着割膚的心痛,迅速地撤身而退。

尹劍平還待追下去,耐不住前鮮血淋漓,由於他連番運施真力之下,一時傷處怒血狂噴,使他忽然警覺到傷勢的不可視若等閒。

面前人影一閃,一個骨秀神清的銀衣少年已來到面前,正是那個被他視為讀書仕子的燕姓少年。

尹劍平怔了一下,説道:“是…燕兄弟嗎?”姓燕的少年乍見他這副情景,不嚇了一跳,“呀”的驚叫了一聲。

“你…哎呀!你受傷了!快快!”一面説,慌不迭上前一步扶住了他。

尹劍平經他這麼一提,才似覺出了痛楚,心中一驚,由不住步履間打了一個踉蹌!燕姓少年更不吃驚,一隻手緊抱住他。

“尹兄…你…怎麼搞的?”眼睛在他身上一轉,面猝變:“看這一身的血…快進去…”説着半攙半架着尹劍平的身子,快速地幾個撲縱,回到了尹劍平的住房。摸着黑,他把尹劍平扶着睡到了牀上。

尹劍平咬牙忍着痛:“謝謝你燕兄弟,火摺子就在桌子上。”燕姓少年應了一聲,由八仙桌上摸起了火摺子,“噗哧”一聲亮着了火。

“啊!”當他看見了尹劍平身上的血,嚇得神大變:“快告訴我,傷在哪裏了。”尹劍平息着合劍於鞘,忍痛道:“在左上面…燕兄弟,煩你扶我坐起來。”燕姓少年道:“唉!到了這個節骨眼,幹嗎還這麼客套!什麼煩不煩的。”一面説着,遂即上前把他扶了起來,為恐他身子還會倒下來,他還用半邊肩膀抵住他的後背。

“你幹嗎還要坐起來?”他皺着眉,滿臉心疼的樣子:“瞧瞧你…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

“不要緊,一點小傷算不了什麼。”尹劍平一面説着,遂即動手將上衣下來,裏面的中衣小褂也都被血染透了。燕姓少年看着忽然眼圈紅了,只是尹劍平卻不曾發現。

他一面冷冷笑道:“這個人到底是誰,我還沒清楚,倒是一身好功夫,可惜他不務正途!”燕姓少年看着他,怪心疼的樣子:“先管管你自己吧,差一點這條小命也就沒有啦!”尹劍平鼻子裏“哼”了一聲,已把血淋淋的一件內衣小褂了下來,現出了赤的上身。

燕姓少年雖然半邊肩頭抵住他,見狀卻現出了微微不自在,本能地把身子向後面縮了一下,尹劍平重心猝失,向後一倒,嚇得他趕忙又把身子向上頂住。

“你幹什麼要光…了衣服?”

“兄弟…”尹劍平輕輕着道:“原來你還會功夫,我竟是看走了眼了!”

“先別説這些吧!”燕姓少年皺着眉道:“你的傷怎麼個療法…要不要我去給你找個專治刀傷的郎中去?”

“用不着了…”尹劍平幾乎把全身都倚在了姓燕的身上:“兄弟,你可會點?”

“會…”姓燕的道:“你是要止血?”

“不錯!麻煩你把我傷處附近的幾處道止住血,謝了!”燕姓少年點頭道:“看我都忘了,我懂得。”一面説,他把尹劍平赤的上軀抱住,輕輕放倒在牀上,自己才移向尹劍平的正面。尹劍平躺在牀上,向姓燕的點頭表示謝意,燕姓少年一隻手端過燈來,正待向他傷處附近運指點下去!忽然,他看見一件東西!一隻繡花荷包放在牀邊。一種莫名的好奇使他迅速打開荷包。一面半月形翠玦,赫然現出!

這面翠玦一經注入燕姓少年目光之中,頓時使得他身子有如觸了電般的一陣顫抖!

“你…真的就是…”一面説着,他抖手拿起了那塊殘月形的翠玦,就近了細細看着,認着。

一時他益為動容,那種驚喜、悲傷、哀痛、羞慚…説不出的幾千百種觸,一股腦地侵襲着他,使得他發出了輕輕的顫抖!那隻端在手上的燈盞,更不地搖顫出一片離光彩!

“兄弟…你倒是快着點呀…”尹劍平奇怪地打量着他:“莫非你不清什麼道?”

“不…我知道,我知道!”姓燕的慌不迭地把半月形的翠玦放入荷包內,一面揮動手指,迅速地在他身上“志堂”、“氣海”、“肩井”三處道上各點一指。尹劍平發覺出他的指力可觀,點頭稱許道:“燕兄弟好指力,看看血是否止住了?”姓燕的少年只管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不知是在想着什麼,聽了他這句話,才忽然驚覺!臉上頓時瀰漫了温煦的笑容!

他仔細地低下頭在他前傷處看着:“嗯,血倒是止住了。”尹劍平點頭道:“我行囊裏有上好的刀傷藥,兄弟,一事不煩二主,就請你…”燕姓少年不侍他説完,就先已跑過去,就行囊裏亂翻一通,找到一個上寫有“急救”二字的布包。他拿在手裏,向尹劍平問道:“是這個?”尹劍平點頭道:“不錯,你給我…”燕姓少年早已打開,見裏面有一個紅小瓷瓶,就拿在手裏!

“對了!”尹劍平道:“用一半就足夠了,那包裏有乾淨的布條,兄弟,你可會包紮?”姓燕的看着他一笑道:“沒包過,不過為了你試試也無妨,你別慌,等着我慢慢的一樣一樣來。”一面説,他拔開了小瓷瓶的瓶子,把瓶子裏的黃藥粉倒出了一多半,灑在了他的傷口上。藥清涼,但因兼具有殺毒功效,疼痛在所難免!

尹劍平輕聲哼道:“好疼!夠了,兄弟不要全都用了,下次再用就沒有了。”燕姓少年一怔道:“唉,我都忘了。”尹劍平微笑道:“沒有關係,這是我師門特製的秘藥,只要上兩次藥,傷處就可以結疤,第一次用多一點原是應該的。”燕姓少年收起了瓶於,輕嘆一聲道:“你身上的這些血,也得洗乾淨才行。”尹劍平苦笑道:“這就不敢偏勞燕兄弟你了。”燕姓少年不待他説完自站起來,到一邊角落裏把洗臉盆端過來,盆於裏原有大半盆清水,他就用布中浸水慢慢為尹劍平洗揩着。這些血腥事,沒有點耐子是不易做好。燕姓少年倒是好生仔細,輕輕地揩,慢慢地擦,換了三次請水,總算把尹劍平染滿血漬的上半截身子全都洗滌乾淨,然後再用備好的清潔布條綁紮結實,休看這些瑣碎事,做起來也是不易,足足磨了有半個時辰,才算一切歸置完畢。姓燕的更不殫其煩地為他找出了乾淨的內衣服換好,扶着他倚身牀上。尹劍平心裏的,直非言語所能形容。

忽然,他緊緊地握住了燕姓少年的一隻手!只覺得那隻手纖柔台度,光滑潤澤一如女子,倒不使得他吃了一驚!姓燕的先是一驚,細長的眉挑了一挑,可是不知怎麼,他的臉上紅了一紅,那隻手原有掙開的意思,卻只掙了一下,就一任留在對方握中。

“謝謝你,小兄弟。”尹劍平握住他的手搖晃一下:“此恩此情,我將永誌不忘!”燕姓少年那雙大的眼睛,在他臉上一轉,道:“你説的可是真的?”尹劍平鬆開了他的手,輕嘆一聲道:“在我這過去的多少年以來,只知道勤奮練功,卻不曾結識過一個朋友,燕兄弟,你可願與我結成為知己?”燕姓少年低下頭“噗哧”一笑:“我們不是已經是很好的朋友了?”尹劍平微微點頭道:“不錯!我們的確進展得很快,只是兄弟,我可還不知道你的大名!”燕姓少年臉上出現了一種尷尬,窘笑了笑:“幹什麼打破砂鍋問到底兒,反正早晚你就會知道一切的。”説到後來,他情不自地垂下了頭。尹劍平打量着他,一時真不敢相信人間會有這等俊秀少年,當下由不住微微一笑。

姓燕的看着他道:“你笑什麼?”

“我笑你…”微微一頓:“兄弟你不要生氣!”燕姓少年點頭道:“我不惱,你説吧!”尹劍平一笑道:“大概府上只有你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太寵着你了,倒像是一個女孩子家!”燕姓少年臉上紅了一下,不大得勁兒地站起來,走向窗前,向外面看着。

尹劍平怔了一下道:“你生氣了?”

“那倒沒有,”燕姓少年看窗户外面:“本來人家就是這麼説我來着,天生的嗎,沒法子改。”

“那也不一定,”尹劍平側過身子來:“等我把要辦的幾件事辦完之後,再來鳳陽找你,在江湖上歷練一下,你的氣質就會完全變了。”燕姓少年微微搖搖頭,忽地回過身子來,臉上含着一抹輕笑:“那又何必,我就是我,果真我要是變成一介糾糾武夫,只怕你…”説到這裏突然頓住,改口笑道:“不談這些了,啊,我幾乎都忘了,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好好的你會跟人打了起來,又怎麼會受傷的?”被他這麼一提,尹劍平才忽然想起這件事,頓時臉上罩起了一番怒容。

燕姓少年道:“這個人是誰?到底是怎麼回事?”尹劍平冷冷地道:“這件事對我還是一個謎!”於是他遂將那個蒙面人行竊之一番經過,前後詳敍了一遍。一直説到自己負傷為止。

燕姓少年忽然驚道:“啊!那口劍呢?”尹劍平忙即由枕畔拿出劍來,卻被燕姓少年一把接了過去:“啊,就是這把劍。”一面説着,他張惶地拔劍出鞘!一蓬藍光華,由劍身上泛出來,三尺範圍之內頓時籠罩注一層陰森森的劍氣!

尹劍平自幼在寶刃堆裏打滾,尤其對於劍,真可當得上是一個行家,看到這裏由不住讚歎出聲道:“好一口罕世的寶刃!”燕姓少年亦讚不絕口,冷冷一笑道:“這才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毫不費功夫!”

“怎麼?”尹劍平奇怪的道:“兄弟你正在找這口劍?”

“那倒不是,”燕姓少年收劍入鞘,雙手還説道:“恭喜你好福氣,得了這麼一口好劍!”尹劍平搖頭道:“不,我卻沒有佔為己有的念頭。”

“那你莫非還想把劍還回去?”

“這…”尹劍平道:“當然,我還要慢慢察訪一下,這個人到底是誰?心如何?是否配據有此劍才能決定。”燕姓少年微微一笑,笑得很美:“你這個人可真是個死心眼幾,我説這口劍是你的就是你的了,你還察個什麼勁兒?”尹劍平怔了一下:“你是説…”燕姓少年冷冷一笑道:“這個人我太瞭解了,如果你知道他是誰,準會嚇你一跳!”

“是誰?”

“雲中鶴——金步洲。”

“啊!”尹劍平顯然大吃一驚,道:“是他?”燕姓少年點點頭道:“錯不了,這口‘海棠秋’就是最好的證明!”

“海棠秋?”尹劍平揚了一下新得的那口劍:“你説的是這把寶劍?”燕姓少年是對這件事知道得很清楚,他娓娓道來:“這口‘海棠秋’原是崆峒派的‘騎鯨客’所有,‘雲中鶴’金步洲拭師盜劍佔為己有,自此就橫行天下,仗着他有這口罕世的兵刃,江湖上少有敵手,他之所以成名,與這把‘海棠秋’卻是大有關係呢!”尹劍平驚道:“燕兄弟,這件事你如何知道?”燕姓少年側過眼瞧着他:“哼!你就這麼小瞧了我?這個天底下,什麼事我會不知道?”尹劍平道:“你可見過他本人?”

“他就是燒成灰,我也不會忘了他。”

“那麼兄弟你就形容一下他長的是什麼模樣?”尹劍平喃喃地道:“也好讓我想想看是否與人結有什麼樑子,要不然他何以要找我下手?”

“三十來歲,也許還不到,”燕姓少年形容道:“依眉大眼,古銅的皮膚,而且,下巴殼上還留一把短鬍子。”

“啊!”尹劍平忽然吃了一驚道:“原來是他。”這一次倒是姓燕的少年奇怪了。

“怎麼?”燕姓少年打量着他:“你也認識他?”尹劍平搖搖頭:“那倒不是,不過這個人對我卻是一點也不陌生。”燕姓少年翻着眼睛道:“你們見過?”

“見過三次,”尹劍平冷笑一聲:“這三次的印象很深,可保我永遠也忘不了。”於是他乃將初入臨淮關時,在雨地裏被他馬撞,以及在客棧又與他撞了個滿懷的事一一説出,包括今夜之遭遇,一共三次。

燕姓少年諦聽之下,霍地站起道:“這麼説。這傢伙他住在這個客棧裏羅?”尹劍平冷笑道:“想必是錯不了。”燕姓少年清秀的臉上,忽然着了一層憤怒,突然扭身就走。

尹劍平道:“兄弟,你上哪去?”

“我馬上就回來。”説了這句話,身形一掠,已穿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