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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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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旬漢子驚訝地道:“動了手?鎖子金甲可曾追回?”

“哼…追回來?”山羊鬍子凌聲道:“老爺子差一點連命都賠上了!”

“會有這種事?”四旬漢子頓時呆住了:“難道説憑尉遲老爺子那一身能耐,居然會不是那雲中鶴的敵手嗎?這太不可能了!”

“事實確是如此,”山羊鬍子慢地道:“聽説這個雲中鶴年歲不大,卻有一身極好功夫,他有一手‘鐵琵琶功’,聽説走遍大江南北未曾遇見過敵手,尉遲太爺也許是上來輕敵大意,竟然吃他捏碎了肩骨,現在是半身不遂,拖着一條胳膊!”

“好小子!雲中鶴他小子,真有這個本事?”

“這個絕錯不了!”山羊鬍子道:“據説尉遲太爺連傷帶氣,足足病了有一個月,現在已是一個標準的廢人了!”話聲一頓,他轉看了那個青衣秀士一眼,卻也發覺到了尹劍平的留神傾聽,樣子有點不大得勁兒,用手在臉上抹了一下,剛想要推杯站起。

尹劍平見他樣子好像是要走,忍不住抱拳道:“老兄請了!”山羊鬍子人一笑,道:“豈敢!朋友有事嗎?”四旬漢子怔了一下,像是忽然發覺到座上還有個外人似的,只是傻不龍冬地看着他。

尹劍平向二人抱拳笑笑道:“適才聽二位仁兄説了許多,足使茅頓開,失敬,失敬!

尚未請教二位大名是…”四旬漢子赫赫一笑正要答話,那個山羊鬍子卻立刻搶答道:“不敢,不敢,在下姓李,名秋奎,這是我拜弟胡順,剛才説的話無非是道聽途説,信口雌黃,朋友你聽過好比馬耳東風,一笑拉倒,千萬不要當真。”話聲略頓,遂即向那個叫胡順的四旬漢子道:“老三,咱們也該走了,招呼小二算賬。”胡順答應一聲,正要站起,卻被尹劍平按住道:“胡兄小待,容小弟敬一杯水酒,尚有事求教。”胡順看了旁邊拜兄一眼,朗笑一聲道:“這就不敢當了,兄弟你大名是…”尹劍平道:“在下姓尹,此來鳳陽乃是訪一個朋友,萍水相逢,也算有緣,小弟敬二兄一杯!”説罷雙手舉杯以向,二人互看一眼只得舉起杯來,彼此幹了一觥。

那個叫李秋奎的山羊鬍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道:“尹朋友你大概不是本地人吧?”尹劍平道:“不錯,小弟是冀北人氏,此來鳳陽,乃是訪一個朋友,不意連下雨,一路耽擱了多,至今才來到了臨淮關。”

“噢噢!”李秋奎道:“是呀,這一場雨,足足下了有半個月,今年的莊稼倒是不愁沒有水了!”叫胡順的那個四旬漢子道:“尹朋友你要找的那個朋友姓什麼,可曾找到了?”尹劍平道:“還沒有,小弟正要請教!”胡順笑道:“請教不敢當,你那朋友在鳳陽只要略有聲名,我兄弟萬無不知之理。請教貴友大名怎麼稱呼?可是在鳳陽?”尹劍平方要答話,只聽見鄰座一聲“算賬”那個青衣儒衫秀士已自位子上站起來!

由於秀士所坐之處,正好與尹劍平相對,二人雖非相識,卻顯然都系卓然不凡之輩,也曾有過幾度眼上來往,此刻其中之一站起去,另一人多少有點悵然惜別!尹劍平正待説出的話,未免頓了一頓。

留有山羊鬍子的李秋奎一眼看見道:“怎麼那位相公與朋友你是一路的嗎?”

“啊,不不…”尹劍平頗似孟地道:“我們並不相識。”於是又抬回先前説的話題道:“小弟此去鳳陽要找的人,亦是位複姓尉遲的前輩。”那一旁站起算賬的青衣秀士,聽到這裏,忽然面上微微一驚,雖是故作矜持,一雙眸子亦情不自地向尹劍平看了一眼。

此刻算賬的小二己跑來,那秀士卻輕輕地吐出:“清茶一碗。”説了這四個字,他可就又坐下來。

“複姓尉遲?”胡順道:“朋友要找的莫非是尉遲太爺?”

“這個小弟就不知道了!”胡順道:“你那朋友大名怎麼稱呼?”

“這個…”尹劍平略似汗顏地搖搖頭:“小弟也不清楚,不怕二兄見笑,小弟因來得忙,對於這位父執輩的名諱,竟是記憶不住,真是荒唐之至!”

“這可就難了!”李秋奎一隻手捋着山羊鬍子:“鳳陽城北,複姓尉遲的人家,總有百八十户,老弟你如果説不出那位前輩的名諱,那可就麻煩了!”尹劍平倒是沒有想到有此一着,不登時愣了一愣!

胡順道:“你那位前輩可擅武嗎?”

“這個…”尹劍平點頭道:“擅武。”他所以這麼猜,是因為想到拜兄晏雷乃是武林世家,那麼所結之人必系武林中人。

“噢!”李秋奎點頭道:“那麼就是北陽村的人了,北陽村的人都擅武,不過也有十來户人家,尹朋友,你要找的莫非就是方才我們説的那位尉遲大爺,尉遲老劍客嗎?”尹劍平輕嘆一聲道:“這個小弟尚不敢斷定。”胡順一笑道:“你乾脆説找這位朋友有什麼事吧!”尹劍平微微一頓道:“是…這個,小弟一時不便啓齒。”一隅,那青衣秀土格外地對他加以注視,那雙眸子咕咕嚕嚕只在尹劍平身上轉個不休。

胡順呵呵一笑道:“這個,請恕我們幫不上忙了。”尹劍平忽然想到了關鍵所在:“有了!小弟雖然一時糊塗,記不起那位父執輩前輩的大名,只是卻還記得,這位前輩身前有一個慣施刀劍的愛女。”胡、李二人彼此對看了一服,胡順遂道:“那位姑娘叫什麼名字?”

“這個…”尹劍平思索着道:“她叫尉遲蘭心!”胡順、李秋奎相視一笑。

青衣秀士那雙眸子睜得更大了。

胡順呵呵一笑道:“你要是早提起這個姑娘,也就用不着那麼費事了,鬧了半天,原來你要找的人,還是尉遲太爺,你所説的那個尉遲蘭心姑娘,正是剛才我們兄弟所提到的那個尉遲太爺他老人家的掌上明珠!”李秋奎頻頻點頭道:“這你就問對了,在這裏你提起尉遲太爺的名諱,也許尚還有人不知,可是要是一提這位蘭心姑娘來,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胡順笑嘻嘻地道:“前一陣子,我聽説尉遲太爺好象要為這位姑娘準備辦喜事呢!這位姑娘大概就要出閣了,聽説她婆家在很遠的地方…也是個有名的武林世家子…”尹劍平點點頭道:“不錯,小弟正是為這件事…”説到這裏,忽然想到這件事不足為外人道,忙把到口的話進了肚子,臉上更不現出了一番黯然。

胡順怔了一下,偏過頭來去看他拜兄李秋奎,李秋奎臉上亦現一番狐疑。

然而,那使綜合了這兩張臉上所有的驚異、疑惑,也不若另一張臉,青衣秀士的那張臉,那般的深刻,那般的動。

也許是內心的過於震驚,或是另外的什麼因素,這個青衣秀士,那雙大眼睛裏織出一種謎樣的神采,從白皙而清秀的臉上,陡地染上了一片紅暈,五指一顫,叮噹一聲戰抖,手中的那盞香茗,差一點把持不住跌倒在地上。有了這番失態,他似乎顯得很窘迫,遂即把臉孔轉到了另一面,不再向尹劍平以及那個桌子上的人多看一眼。

尹劍平等三人並不曾發覺到那個青衣秀士的反常,倒是李、胡二人覺到尹劍平的反常。

“哈哈”一笑,留着山羊鬍子的那個李秋奎,直直地看着尹劍平:道:“兄弟,你別就是那個武林世家子…你就是尉遲太爺那個未過門的姑爺吧?”

“對了!”胡順也睜大了眼:“一定是你…赫!兄弟,你就是尉遲家的那個女婿,是不是?”尹劍平想不到他二人竟會有此一誤,當時呆了一下,窘笑道:“二位猜錯了,小弟是受人所差的一個帶話人…二位千萬不要胡亂猜測!”胡順“赫”的一笑,越加仔細地在他身上打量着。

李秋奎眯着一雙眼睛嘻嘻笑道:“尹朋友,如果在下這雙老眼不花,朋友你身上還很有一把子功夫,大概還是個練家子吧!”

“這個…”尹劍平抱拳道:“略通武技,比之二位可就差得太遠了。”山羊鬍子鼻子裏“哼”了一聲,微笑道:“真是那樣,老夫我這雙眼睛,可就看花了!”尹劍平微笑了一下,轉移話題道:“這一陣雨下得太久了,二位還要趕路嗎?”

“可不是。”胡順道:“有事要去一趟定遠,看來今天是不行了!”翻過眼睛,他瞧着尹劍平,重抬話題,笑笑説道:“兄弟儀表非凡,看起來可不像是為人差遣的一個人呢!”尹劍平正想解説,那個山羊鬍子李秋奎,卻在旁冷冷一笑道:“算了,老三,幹嘛你老盤算人家個沒完?光眼睛裏不進砂子,像不像你我眼睛裏有數,説不説實話卻是人家的自由,再説嘴長在人家臉上,人家愛怎麼説就怎麼説,你幹嘛老是刨問個沒完?”這番話明像是在罵他兄弟不知進退,實在卻是在對尹劍平有所譏諷!尹劍平怎會聽不懂?彼此萍水相逢,自不可全拋一片真心,當時佯作不知,微微一笑也不再多分辯。

山羊鬍子見狀,更加不是滋味,由於他認定了尹劍平是尉遲太爺門下的嬌客,對方偏偏又不承認,江湖上跑的人講究的是“識相”彼此的談話可就有點“格格不入”接不下去了。當時嘿嘿一笑,望着身旁的胡順道:“天不早了,老三,咱們該到後院歇着去了,人家是遠來的闊客,咱們是什麼東西,高攀不上,就別瞎扯淡了!”一面説,他就招呼着茶房算賬,硬把胡順給招呼着走了。

尹劍平想不到對方竟會這般子,自忖着難以與對方説清,只得站起來告了聲打擾,原想代二人付酒錢,無奈山羊鬍子情拗得很,卻是執意不肯,原先暢談甚歡,想不到一點見疑,頓時彼此可就又成了陌路蕭郎!尹劍平心裏老大不是滋味,深深覺得在外行走做人之難。

這時一個小二由後面院子走過來,找到了尹的座前,告訴他他的那匹馬,已經釘好了馬掌,是兩吊錢,又説房子已經定好了,在西院裏第三號客房,把那個房間的鑰匙留下來。

在談論這些之時,尹劍平偶一側目,卻發覺到鄰座的那個青衣秀士,正在目向這邊看着,一雙黑白分明的眸於,只是在他身上轉個不體。尹劍平一經注意,那秀士倏地把目光轉向一邊,正巧一個茶房由他身邊走過來,他就抬手相招,留下了錢,起身向後院步進。

尹劍平心中不微微動了一下,他已經不只一次地發覺到這個讀書人在注意自己了,這又是為了什麼?

須知,像他如今這般的身分,以及所負之使命,容不得出上一點差錯,人家既然注意了他,他也就不得不注意人家,只是翻遍了腦海記憶,也不曾想到有過這麼一個影子,觀着對方神采,分明一介文弱書生,確實不沾一些江湖氣息,自己和他自是從無瓜葛、倒是他那張文采斐然,眉清目秀的臉,令人一望之下,即會自然地生出好,若非是自己重任在身,這般清新俗的文雅之士,倒是不容他失之臂!

他獨自地又喝了兩杯悶酒,天越發地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