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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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到了第九層,在薄膜與薄膜間,城中的某間建築,突然消失不見,空白處充盈着濃濃黑霧。
“應該就是在這兒了。”她按住地圖,雙手往不同方向揮展,地圖驀地變地巨大。她又重複了幾次,直到飄着黑霧的空白處,大得像一座平面的門,足以讓人輕易穿過。
“要一起過來嗎?”她問。
“那還用説,我誓死追隨您。”信妖哪肯放過展現忠誠的機會,沒有多問一句,搶着就衝入黑霧。
“你呢?”她微笑轉頭,雙眸望着黑龍,彷彿他真的有選擇的餘地。
黑龍懶得回答,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徑自踏入黑霧。
月下、桂花旁,她的綢衣輕舞,繡鞋在地上輕點,來到黑霧之上,緩緩的沉沒入內。
破爛的舊屋裏,屍首到處堆棧。
每一具屍首都被開膛剖肚,沒有了肝臟,鮮血凝聚在屋內,無法出去,使得積血已經深達半尺,被丟在底下的屍首,就浸泡在血池中。
一個長着綠,腦袋大、肚子更大的餓鬼,正埋頭大吃,把屍首吃進肚子裏,連一骨頭都不吐。它狼虎嚥,吃得又急又快,連打嗝的時間都沒有。
黑龍跟信妖從空中落下,直接就掉進血池中,染得一身都是血。
“媽啊,髒死了!”信妖大叫,急忙扭擰,把鮮血嘩啦啦的扭幹。
雙腳都浸在血中的黑龍不言不語,只是微微抬頭,而帶愠的看着飄浮在半空中,連綢衣的衣角都沒有髒,依舊潔淨素雅的姑娘。
“我要跟它談談。”她下了指示,仍逗留在原處,沒有靠近餓鬼,因為那兒的屍首堆積得最高。
強忍着血的黏膩,黑龍避開屍首,親手逮住餓鬼,一路拖行過半間屋子,推到這任的小女人面前。因為遷怒,他用力極限,差點掐斷餓鬼的肚子。
“不,不不不不,求求您,不要打我!”餓鬼嚇得綠髮白,雙手抱住腦袋,害怕的大喊大叫。
“我吃得很快了,真的很快很快了,求求您——”
“把頭抬起來。”姑娘説道。
驚惶失措的餓鬼,嚇得分辨不出聲音,還在喊叫着。
“我已經盡力了,還是吃不完,真的真的——我好飽——嗚嗚嗚嗚嗚——太、太飽了——嗚嗚嗚嗚嗚——”它説着説着,淚珠就一顆顆滾出,燈籠大小的綠眼。
信妖在它身邊飛轉,嘖嘖有聲的打量,發出難以置信的驚歎。
“我還從沒聽過,竟有餓鬼會飽得哭出來。”
“我吃太多了、我吃太多了——”
“你到底吃了多少?”
“已經有五十四個了。”餓鬼擦着眼淚,腦袋跟四肢都縮小,就是肚子還是大得驚人。
“我會努力的,一定會再吃、再吃——”信妖又飛轉幾圈,突然湊近細看,長長的咦了一聲。
“我認得它!”它更訝異了。
“當年,有個人酷愛吃肝,不論牛肝豬肝、驢肝馬肝都吃過,後來連人的肝也吃,尤其最愛吃嬰兒的肝,最後被前任硯城主人責打成餓鬼,封印在雪裹腹。”
“那麼,它怎麼會在這裏?”黑龍瞇起眼,大手還是捏着餓鬼的頸子,始終沒有鬆開。
“我哪裏知道。”信妖沒好氣的説,縐痕浮出的雙眉,困惑的擰了起來。
“照理説,那封印是解不開的。”
“倒也不一定,要看看解印者是誰。”姑娘徐聲説道,粉彎彎,雙眼深幽如無底的泉。
“或許,是我知道的人。”説着,她伸手打了個響指。
啪!
聽到悉的聲音,餓鬼嚇得驚跳起來,張着血盆大口,又想哀聲求饒,卻在看見那張清麗的臉兒時,倏地一呆,綠眼差點滾落血池。
“你是誰?”它的舌頭探出來抖動,直往姑娘探去。
“我可以吃掉你嗎?”它期望的問。
“你不是説,已經吃不下了嗎?”她不怒而笑,輕聲反問。
“只要是肝我就吃得下。”它着,近乎愛慕的嘆息。
“你的肝一定比嬰兒還要好吃。”
“這些人的肝不是你吃的?”
“不是不是。”餓鬼滿臉委屈,眼淚又落了下來。
“都沒有肝,全部都沒有肝,肝被主人吃了,我只能吃這些剩下的。”
“那麼,你的主人在哪裏?”姑娘軟言軟語,態度友善。
餓鬼被她住,乖馴的張天嘴,正要回答——轟隆!
一道閃電劈下,餓鬼應聲炸死,綠糊糊的體,伴隨着先前被下的屍體們,噴灑得到處都是,黏爛的貼在牆上、血裏,就連黑龍跟信妖也來不及閃躲,被噴得一塌糊塗。
這次,黑龍不用看,也知道姑娘還是一身潔淨。
上方的黑霧裏,先是傳來響指聲,再來才是男人的聲音。
“我就在這裏。”她仰頭上望,粉噙着笑,一隻眼兒睜、一隻眼兒閉,俏皮的唉啊一聲,嘴裏輕嚷着。
“糟糕,失禮了。”低沉的笑聲,震動屍首遍地的舊屋,屋子開始扭曲變形,逐漸縮小。
“請別心急,我這就回來。”姑娘朝黑霧説着,禮數十足,親切而和善,前所未有的温柔。
“走吧。”她吩咐着,從黑霧之門的這邊,穿越到黑霧之門的那邊。
“我們該回去招待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