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説 阅读记录

第十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之中,街道看不見的陰影處,總傳來低微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

柳源好奇的停下腳步,但低語聲不是消失,就是説着他不懂的語言。

幾次停停走走,總算來到四方街廣場,就見廣場上熱鬧喧譁,不會輸給白天的景況。一些白晝時候,從來不曾開門的店鋪,這會兒都開門了,販賣的東西都很稀奇。

廣場中央正在演奏“吉祥”一曲,樂人各自拿着胡撥、曲項琵琶、蘆管、十面雲鑼等等,曲音美妙動人,引來很多圍觀者。

當音樂停止,樂人們休息的時候,圍觀者都離開,柳源卻被叫住。敲打十面雲鑼的樂手,急匆匆的走來,表情很訝異。

“你怎麼會在這裏。”那人問着。

柳源這才認出,那人是他的同窗,是硯城裏數一數二的樂手,最擅長的就是十面雲鑼,兩人已經有多年不見。

“我看見這裏有燈火,所以出來逛逛,沒想到竟會遇見你,緣分真是奇妙。”他愉快的牽着對方的手,就要往茶館走去。

“這麼久不見,我們就邊吃酒菜,邊聊往的事吧!”那人的臉七卻不見喜,反倒顯得很憂愁,扯住柳源的褲子,不願意跟他去茶樓,還房間用身體遮住燈火,不讓四周走動的人看到柳源的樣貌,認真嚴肅的囑咐:“那裏的食物,你是吃不得的。”那人説着,把柳源帶離廣場,還小心翼翼的確認,沒有人注意到他們離開。

“你快點回家,路上不要説話,就算聽到身後有叫喚聲,也千萬不要回頭。”

“這是為什麼?”柳源困惑的問。

那人更焦急。

“你現在別問,改我去你家,你就會明白了。”見到同窗如此堅持,柳源只能點頭,沿着來時的路徑返回,身後的燈火漸漸黯淡;樂曲真實聽得很清楚,演奏的是“到來”後來也慢慢聽不見了。

柳源原本以為,很快就能到家,但不知是哪裏轉錯彎,悉的路徑變得陌生,他出生在硯城,對城內大街小巷都很清楚,但是這會兒腳下的街道,都是他未曾走過的。

正在困惑的時候,他遠遠的瞧見種在家門口的大槭樹,形狀如掌的葉子,每片都在夜風中朝他的方向飄動,像是急着召喚他回家。

認出大槭樹後,他就要舉步,後頭卻響起嬌滴滴,甜得像的女人聲音,聽着就教人全身酥麻、想入非非。

“柳源。”他要回頭時,想起同窗的代,強忍着沒有回頭,繼續往前走去。

槭樹的葉子,搖晃得更急切。

“柳源。”女人的聲音又響起,靠得很近,能受到暖暖的呼,就吹在他的頸項上,連脂粉的味道,也濃郁醉人。

他還是沒有回頭。

女人的聲音接連叫喚幾次後,總算停止下來。但是,過一會兒,他卻聽到鎖鏈在地上拖行,以及老女人求饒的聲音,那聲音很耳,幾次他都要咬住手背,才能裝作聽見。

老婦人的哀叫聲,愈來愈悽慘,愈來愈像是他母親——“兒啊!”終於,柳源再也忍不住,轉頭身後看去。

之中沒有鎖鏈,更沒有他母親,只有暗影浮動,飄浮在半空中,如似襄着透明的妙,影后的街道扭曲且朦朧。暗影誘得他回頭後,發出一陣惡意的笑聲,然後就各自溜開,潛進陰影裏頭消失。

柳湖惑的轉身,想要再朝家的方向走去,卻再也看不見大槭樹。

在黑夜與白晝替時,夜與晨霧相溶,調和出淡淡的灰藍澤。

這時,硯城裏的人與非人,都陷入沉睡。

路的柳源,走得疲倦不已,愈來愈心慌。他甚至壯着膽子,看見門窗有亮光的,就去敲門問路,但出來開門的都不是人,有的是能用後腿站立的貓,琥珀的瞳孔,大得像碟子,尾巴卷着酒瓶,有的是玉雕的獼猴,開門時斷了幾須,有的是醃製過久,長滿灰黴的白菜,地上滴滿酸臭的汁水。

有一次,他沒有敲門,透過窗户看進屋裏,竟瞧見一個全身綠,腦袋大,肚子大,四肢細小的餓鬼,津津有味的在啃食男人們的屍首。那些屍首都被開膛剖肚,表情卻很愉悦,彷彿在最幸福時死去。

害怕不已的柳源用盡全力奔路,直到再也沒有力氣,才戰戰兢兢的在一處牆角蹲下,懊悔沒有聽同穿的囑咐,儘快回到家中。

他暗自盤算着,等到天亮再去問路,卻突然看見一箇中年男人的身影從淡而濃,出現在幽靜的街道上,從前方不遠去走過。

柳源連忙起身,追上去要求救,但不論跑得再快,卻都追不上男人走路的速度。那男人對路徑很悉,像是已經走了千百次,過一會兒竟走到木府的石牌坊前。

男人從懷裏拿出一把綠的粉末,撒在地上,然後就走了進去。

柳源欣喜不已,在粉末被吹散前,也跨步走進木府。

幾年之前,他曾經受姑娘所託,有幸踏入硯城裏這棟讓人與非人都好奇不已的華麗建築,治好幾棵樹木。姑娘很高興,給他一個茶罐,回家後不論怎麼喝,茶罐裏的茶葉始終沒有減少。

先前,他進木府的時候,必須有灰衣人帶領,這次卻很輕易就進來了。他跟在男人背後,穿過宮般的庭台樓閣,走到建築的深處,男人最後轉身走進一處院落,就失去蹤影了。

柳源四處張望,想在驚動姑娘之前,快些找灰衣人求助,問出回家的路。他不敢久留,怕褻瀆了這宛如人間仙境的地方。

但是,這個院落裏瞧不見人影,只有左邊那棟樓裏頭,傳來些許聲響,他走過去近年,瞧見裏面的空間,比想象中大上許多,藥櫃高聳得看不到頂端,每個屜前都寫着藥名。

一個穿着青衣的少女,在藥櫃間走動,姿態如風擺楊柳,優美好看。她拿着一張藥方,紙上墨跡轉,每個字都像是活的,在她默記過後,字跡就消失無蹤。

之後,少女在藥櫃前,將紙攤開,唱名似的叫喚:“硫磺七錢半。”一個屜應聲而開,黃的粉末颳着小小的龍捲風,落到紙上才安分落下。

“五靈脂二兩。”

“水銀一兩。”

“當歸五兩。”

“殭蠶——”柳源被這奇異的景象住,聽着少女好聽的聲音,説的‮物藥‬名稱起先還曾聽過,後來就愈來愈不尋常,例如髮絲、灰紙、回魂草、定形脂之類,聽都沒聽過的‮物藥‬,這兒也都有。

那張紙原本很小,但隨着‮物藥‬增加,也跟着變大,不但能盛着‮物藥‬,還伸展出更多,方便於包裝。

看少女工作告一段落,柳源才敢出場。

“請問——”話聲未落,少女已駭然回頭,嚇得臉發青,像是要犯下滔天大罪時,被逮個正着,身子劇烈顫抖。

“對不起,是我失禮了,請你不要害怕,我並不是惡人。”他手足無措的道歉,連忙走進房裏,一時藥味撲鼻。複雜的藥味之中,又有一股清新的氣息,聞起來似曾相識。

“柳大夫,你怎麼會在這裏?”她問,顯然認得他是誰。

柳源卻想不起來,是在何時何處見過她,但心中的確有股。他把整晚的遭遇,全都告訴少女,末了才充滿希望的問道:“請你指點我,該怎麼回家,我立刻就走。”少女看着他,沉默了一會兒,才同情的回答:“你是病得太重,魂魄離體了。”她的眼睛裏盈滿憐憫,以及深深的遺憾。

“你的同窗該是已經死去,他好心提醒你,原本你只要回家,還能有一線生機,卻被遊走的魑魅魍魎糾纏,現在魂魄還能保持原狀,但天亮後就會散去,跟它們成為同類。”柳源恍然大悟,沮喪得連連嘆氣,來回跺步走着,苦苦思索。

“能不能請你帶路,讓我去見姑娘,求她救我一命?”人與非人都傳説,姑娘無所不能,能夠死起回生。他也曾經聽過,榮家的兒子原本已經斷氣,後來就是被姑娘救活的。

少女面,迅速搖頭。

“你在這裏的事情,是不能讓姑娘知道的。”她憂心忡忡的望向門外,擔心有別人會發現。

他不再為難少女,長長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説着:“我死了倒是無妨,但是在昏的時候,依稀聽到家人提起,城東的老榆樹,被人不慎挖斷了,逐漸就要枯倒,我這一死,就不能去救治那棵榆樹了。”聽見柳源在這時還惦念着醫治樹木,少女大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