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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將計就計姐妹論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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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詩詩焦急地問道:“大夫,晴兒怎麼樣了?孩子可安好?”大夫放下筆,客氣地拱了拱手:“晴姑娘約莫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導致上吐下瀉。好在她身子硬朗,只是動了些胎氣。吃幾貼安胎藥,再按照我的食譜規範一下飲食,應該很快能夠康復。”尤氏就問向小蓮:“晴兒晚上都吃了什麼?”小蓮的臉都嚇白了,直到這會子也沒有血上來,聽了尤氏發問,戰戰兢兢地答道:“回二的話,晴姑娘晚上就吃了小廚房做的晚膳,沒吃別的了。”

“那就是小廚房的問題?”尤氏很熱心地問。問完,似笑非笑地瞟了年絳珠一眼。年絳珠端坐如佛,不理她。

餘詩詩吩咐小蓮:“把晴兒吃的東西端上來給大夫檢驗!”

“是!”小蓮快步去了小廚房,將沒倒掉的飯菜全部端了上來:清蒸鱸魚、茶樹菇燜雞、菠菜炒蘑菇、芹菜木耳、紅燒裏脊、油牡蠣湯,並一份蛋羹、一碗米飯“就這些了。”大夫先拿銀針試了試,又親自將每個菜都吃了一口“沒有毒,也沒有怪異的味道,大概只是沒洗乾淨吧。”餘詩詩就要給大夫打賞,崔媽媽按住她的手,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了大夫:“老太太的心意,請您收下。”大夫謝過,留了方子即刻走人,明顯,不想捲入宅門的是是非非。

他一走,尤氏便笑着問向年絳珠:“吳媽媽在你院子裏做菜時,是不是也經常害你們鬧肚子?”年絳珠沒心情理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白了她一眼,對餘詩詩説道:“吳媽媽來清荷院好多天了,從沒出過岔子。”言外之意是今兒可能只是一場誤會,畢竟大人也用的是“大概”、“吧”這些字眼,説明大人自己也不能完全確定飯菜有問題。

尤氏卻笑道:“從沒出過岔子,怎麼一給晴兒做飯就出了岔子?”餘詩詩耳子軟,誰説的有理她就容易信誰的,年絳珠與尤氏各執一詞,倒是叫她夾在中間不好做人了。當然,她也有些慶幸,這把火燃在小香榭,卻始終沒燒到她的身上。她凝重的目光掃過年絳珠與尤氏,投向了崔媽媽:“媽媽,依您之見,應當如何?”這個甩手掌櫃做得好,崔媽媽有些哭笑不得了,就道:“老太太年輕時若碰上飯菜不乾淨之事,都必先將做飯之人拿來問話,若無心為之,從輕發落;若刻意造孽,重刑候之;倘若非他之所為,則另行調查。如今晴姑娘是您院子裏的人,吳媽媽又是四的人,您二位可參考老太太的做法,再商議出一條彼此都能接受的路徑。”一番話滴水不漏,既給指了一條明路,也把餘詩詩與年絳珠剛剛滋生的一點芥蒂化為烏有,還讓尤氏自討了沒趣兒。

尤氏手中的帕子,翻了個白眼。

餘詩詩握住年絳珠的手:“四弟妹,你的意見呢?”

“全聽大嫂的。”年絳珠温和地説道。

餘詩詩説道:“咱們就請老太太出面,做個裁奪吧。柳紅,去清荷院把吳媽媽叫來。”柳紅邁着小碎步走了出去,約莫一刻鐘後滿頭大汗地跑進來:“吳媽媽不見了!”好端端的一個媽媽不見了,莫非是畏罪潛逃?

尤氏就揚起帕子,很驚訝地道:“那還不趕找嗎?萬一她畏罪潛逃了,晴兒可就白遭這罪了!”年絳珠恨不得把她嘴巴給撕下來!要説尤氏這人,壞事兒也沒見她做什麼,就嘴巴賤,老愛東戳戳西捅捅,攪得人忒不舒服。

崔媽媽按住年絳珠的肩膀,不怒而威道:“凡事都得找到人、找齊證據了再下定論。不若這樣,各房都派出一個人來,老婆子我帶着大家一起搜搜府,也別鬧得太大,只當逛園子那般。”真要鬧大了,不是年絳珠乾的也變成年絳珠乾的了,人多嘴雜,就是這麼來的。

年絳珠地看了崔媽媽一眼:“銀杏跟崔媽媽去。”餘詩詩派了柳紅,尤氏派了孃家送來的何媽媽。三房沒參與,大家便自動掠過她了。餘詩詩又遣了小蓮到琉景閣知會羅媽媽,羅媽媽不在,一時也不知上哪兒了。崔媽媽擺手,老太太、大、二、四,已經能代表府裏的絕大部分勢力,無需再來旁的。

崔媽媽帶着眾人走了,整個過程,沒人過問晴兒什麼,丫鬟與主子的區別,明碼實價地標在那裏,出事的是你,可你沒有説話的權力。

府裏的燈籠與燭火漸次亮了起來,崔媽媽打着燈籠走在前頭,從大房開始搜,然後是四房,再又轉到府裏其它容易藏身的地點,如花園、梅園、菊園、假山、小樹林…

當她們搜到小樹林時,突然聽到了不同尋常的異動和女人的説話聲,那聲壓得很低,似怕被人發現,但通過那沉悶的嗓音,崔媽媽可以去頂對方跟她一般年紀。

崔媽媽揚手,示意眾人噤聲。又指了指腳,讓放輕步子。

銀杏、柳紅與何媽媽齊齊點頭,與崔媽媽一道,朝着小樹林深處靠了過去。

待到走近了,依舊看不清對反模樣,但那些不堪入耳的話卻叫她們一字不落地聽見了。

“哎喲,你這老貨,死老孃了,你今兒是怎麼了?跟沒開過葷的小夥子似的!”嘴裏説着這樣的話,鼻子裏卻又發出極為享受的呻

“少説話,當心被人聽見!”這聲音,化成會她也認得!後面二人又唧唧歪歪地講了一些不堪入耳的話,崔媽媽實在聽不下去了,把燈籠朝那邊兒一扔,厲聲暴喝:“劉福!羅瓊!在府裏做出這等腌臢事兒來,你們還要不要臉了?”劉管事和羅媽媽嚇得魂飛魄散,一骨溜兒地從地上爬起來,摟褲子的摟褲子,系裙子的系裙子。慌亂中,連鞋子穿反了都不知道。

崔媽媽與何媽媽上前,攔住了想從兩頭跑掉的二人。

銀杏與柳紅年紀輕,不住臊,就呆在原地沒動。

崔媽媽握緊了拳頭,冷聲道:“咱們顏府百年世家,居然出了爾等敗壞道德、不守規矩的奴才!打死都不為過!你們可都是有家室的人!”羅媽媽與劉管事雙雙跪在了地上,開始求饒。

羅媽媽抓住崔媽媽的裙裾,淚説道:“老姐姐,求你繞了我們這一回吧!我們…我們再也不敢了!今兒也不怎的,就碰到一塊兒,大概是…大概是喝了酒,酒後亂了…”崔媽媽冷冷一笑:“喝酒?你當我是傻子?劉福一直在清荷院搭葡萄架子,他會有功夫喝酒?難不成是你?你喝了主動勾引他的?拿開你的髒手!”羅媽媽嚇得脖子一縮,想再為他們辯駁,那邊兒,劉福卻開口了:“崔姐姐,就是她勾引我的!我好賭,輸了好多銀子,沒錢還給人家,她找上我,説只要我跟她好,她就給我好多好多銀子!我被的呀,我沒銀子,債主會打死我的!”

“哦?那你欠了多少銀子?”崔媽媽似笑非笑地問劉管事。

羅媽媽掐了他一把,咬牙道:“少給我胡説八道!我怎麼你了?明明是你我幫你還了一百兩銀子的賭債,約我出來吃酒,一吃,你就把持不住…”劉管事疼的站了起來,怒眼瞪道:“我會把持不住?你是十七八歲的姑娘還是二十二三的‮婦少‬?又老又醜,不知多噁心人?要不是你每個月給我幾百兩銀子賭錢,我會跟你好?豬都比你漂亮!”

“嗚——”羅媽媽捂着臉,氣哭了“崔姐姐,你別聽他的,明明是他強了我的…”

“哼!不信的話,到賭坊去問啊!我每個月是不是砸幾百兩銀子進去?”崔媽媽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常年在老太太身邊兒做事,不知不覺練就了一番臨危不亂的氣度來:“我對你們倆誰勾引誰沒興趣!不過,老太太想必對你們每個月幾百兩銀子的收入頗興趣!”幾百兩銀子,老爺一個月的俸祿也沒這麼多!

“來人!把他們給我押去福壽院!”這時,吳氏從另一邊小跑了過來:“崔姐姐,聽説你們在找我?抱歉啊,我剛剛去後山摘蘑菇了!表小姐最愛喝我燉的蘑菇牡蠣湯!”崔媽媽看了吳氏一眼,兩個有頭有臉的管事,揹着主子做出這種天理不容的勾當,相比之下,沒把飯菜做乾淨又算得了什麼呢?又不是下了墮胎藥!

果然,當崔媽媽回福壽院將兩件事同時一五一十地稟明老太太后,老太太的注意力全被劉管事和羅媽媽引了:“一個月幾百兩銀子,一年得貪掉多少?我顏府的爺們兒拼死拼活地掙銀子,到頭來全是給他們倆用的?混賬東西!沒得把顏府給我搬空了!給我打!狠狠地打!再叫四到我這兒來!”

“吳媽媽要怎麼處置?”崔媽媽問。

老太太把手裏的梳子一丟,呵斥道:“人不是沒事兒嗎?大夫都吃了,沒毒沒墮胎藥,就幾片菜葉子沒洗乾淨也值得鬧出這麼大動靜?你們還真把她當正經了?”崔媽媽灰頭土臉地去了香榭居,委婉地轉達了老太太地意思:“大和四看着辦吧,既然是表小姐很喜歡的廚娘,偶爾一次失誤,小懲大誡就行了,不必大動干戈。”晴兒蒼白着臉垂下眸子,握緊了被褥。

年絳珠即刻前往福壽院,與老太太一起核對了由羅媽媽經手的各項賬目,包括封氏的產業與公中的資產,因為是封氏的賬本,平裏年絳珠看不到。要不是老太太帶她開了一回眼界,她還真不知道一個奴才,竟貪污了數千兩白銀!雖説這筆錢於顏家而言僅僅是九牛一,但也沒道理被一個奴才給貪了!

老太太氣得兩眼冒金星:“能追回多少是多少,不能追回的,只當餵了狗!”這條狗最終的下場是被亂打死。

劉管事因早年服侍過老太爺,又不是直接貪污者,老太太網開一面,辭了他管事之職,丟到莊子裏種田去了。

但這件事帶來的影響遠不止如此,老太太命年絳珠將府裏每個房、每個部分的賬目全都清算了一遍,不許假手於人,就她自己算。

幾天算下來,年絳珠的頭頂都快冒青煙了,發現了三名貪污錢銀多達千兩的管事,老太太一一革職,不服氣的,趕出府,永不錄用。還有一些手腳不乾淨,但做得不算過分的管事,老太太給敲了警鐘。

忙完這一陣,已是一月下旬。

年絳珠坐在炕頭,看年俊璽寄來的家書。華珠坐她對面,細細地描着餘詩詩送來的字帖。這幅字帖出自餘詩詩的二嬸之手,清雋秀麗,筆鋒蒼勁,有女子的温婉,也不失男子的瀟灑。都説見字如見人,華珠想,餘詩詩的二嬸一定是一位比冷柔還漂亮的女人。

年絳珠看完年俊璽寄來的家書,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華珠就問:“怎麼了?”年絳珠答道:“父親知道太子生病的事兒了,也知道你沒入宮選秀。但逃得了這次,未必逃得了第二次,再過三年,你也才十六七歲,沒超過選秀的年齡。父親的意思是,與其這麼擔驚受怕着,不如找户好人家嫁了。你是老二,你的婚事定了,老三、老四和老五的才能開始籌劃。”華珠的手一頓,墨跡染花了一副好字。

年絳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問道:“跟我説實話,你和廖子承到底發展到哪一步了?”華珠的眸光微微一顫,哼道:“什麼進展啊?我這個月老老實實地坐在家裏,連門都沒出,你別亂給我扣帽子啊。”年絳珠湊近華珠,離她的臉僅有半尺之距,看得華珠心裏發,卻又努力不出任何異樣。年絳珠眯着眸子道:“之前呢?除夕那晚,你半夜才回!別以為我不問,就真的不在意啊。”華珠低頭,將被寫花的白紙放一邊,又鋪上一張新的,提筆練字:“討論案子討論得很晚而已。”年絳珠直起身子,嘆了嘆:“團年飯都在提督府吃了,我還以為你們倆舊情復燃了呢。”華珠的手又是一抖,勉力平靜道:“什麼舊情復燃?説的好像我跟他有什麼不清不楚的關係似的,別敗壞我名節啊。”

“沒親你?”年絳珠似是不信,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睛問。

“沒。”華珠答得一本正經。

“牽手?”華珠似是被問煩了,皺眉:“也沒有啦!你要不要這麼多心?”年絳珠就道:“我是怕你單純,會上當受騙。天底下的男人啊,全都知人知面不知心。太子還是一國儲君呢,睡了人家黃花大閨女,泡都不冒一個就回京了。咱們女子不同男人,男人在外風快活沒關係,女人要敢跟誰卿卿我我,只會被唾沫星子淹死。你記得原先住咱們隔壁的翠屏嗎?”不記得了,哪號人物?華珠搖頭。

“也對,她出事時你才三歲,難怪不記得。她爹是員外,在建陽有頭有臉,她是幺女兒,被她爹當寶貝疙瘩似的疼。後面她也不知怎的,和一個府台的兒子私相授受,還被嘴巴不嚴實的丫鬟給傳了出去。她爹就上門找那個男的,要他娶翠屏。那男的卻説是她主動勾引我的,我憑什麼要對她負責?若是做妾呢,我可以考慮,娶是萬萬不可的。翠屏聽了這話,難過得跳了井。”年絳珠捶着口,滿眼惋惜“翠屏是個很正直本分的姑娘,絕對做不出主動勾引人的事兒來。但兩人兩張嘴,講出來的東西對不上時,禮教綱常會自動偏向男人。”

“嗯。”華珠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年絳珠語重心長道:“你有查案的天賦,免不得與那些官爺打道。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你記住,在一個男人上門提親之前,不要讓他佔了便宜。他若佔了便宜又遲遲不上門提親,那就説明,他只是在玩你。”華珠握着筆的手心冒出一絲冷汗來:“你講翠屏就講翠屏,幹嘛老是往我身上扯?説了我跟廖子承沒什麼,父親不是要給我定親嗎?你叫他趕快定下便是。”

“你有什麼要求沒?”年絳珠盯着華珠的臉,很認真地問。

“沒有。”想也沒想地説完,心裏像被針尖碾過,有一瞬尖鋭的疼痛,華珠站起身“我要如廁。”---題外話---向大家推薦一下我好基友的母女種田文《重生之一品農莊》,作者名是素顏問花。要把一篇文好好地寫下去,非常需要讀者的支持,向大家求個收藏。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