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迷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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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課時又沒收了一位學生的武俠小説，下課時在與班主任教師時，她也無奈地説:“我沒收的小説辦公室三個屜都裝滿了！這小説就像韭菜，收了一茬又一茬！”在回辦公室的路上，我不想起了我初中二年級時的同桌高學龍，他也是一個武俠小説。

他姓高，個子卻一點也不高，我當時就屬於晚長那個類型，他卻比我還矮半頭呢，身子又瘦小，還經常伏在課桌上，不細看就會認為他沒來上課，動不動老師在前面就指着他的方位問道沒來的這空位子是誰啊，在大家的笑聲裏他直了身子，用尖細的嗓子咳嗽一下，證實自己的存在。

他成績很好，所以很多自習課上就有了很多自由支配的時間，於是他就看一些大部頭武俠小説，也不知他是從哪兒來的。一開始是自習課上看，後來是上課也偷偷地看，成績就漸漸地下來了。

我勸過他:“你光看大書，不聽課，能考上學嗎？”他卻振振有辭地反駁我:“就讀書考學有出息嗎？這小説多好，我看寫這樣的小説也不是多難，我也能寫！”

“你就吹吧！不好好學習還學會吹牛皮了，反正也不上税…”我嘟囔着走開了。

他看的大多是金庸的小説，我有時寫完作業也探過頭去“借光”一下，不久我也有些上了這類小説，管他借來回家看，卻讓家裏人給發現了捱了頓暴打。

他最喜歡的是聶雲嵐的《玉蛟龍》，羅小虎和玉蛟龍的絕世武功與唯美愛情相對於課文情節來説當然更有引力，可我這時也只能去聽一聽他的講解過過乾癮了。

終於，他還是決定要寫武打小説了，因為他向教師問了一個問題，堅定了他去寫的信念。

“武打小説裏面高超的武功作者是怎麼寫出來的啊？”他小心翼翼地問語文老師。老師笑了笑，説:“這和孫悟空的七十二變是一個道理，想出來的，編出來的，實在不會編的話就買一本拳譜，造葫蘆畫瓢再起個好聽的嚇人的名稱，駭人的武功就出爐了！”語文老師的這番話無疑加速了他“寫小説”的進程，他的偉大創作開始了。

一開始他是自己偷偷地寫，大約成本的稿紙寫了大半本了，才拿出來讓一少部分人看一看，給提點寶貴意見。他寫得字跡很工整，情節也很巧妙，看過的人都説好。十幾歲的孩子做評委，去品評同齡孩子的作品，除了佩服加驚歎外還能提出什麼中肯的意見來。大人們也不肯去無情地扼殺一個小孩子的這種創作熱情。

而這一切，都是有力的鼓勵，他要更堅定地走下去了。

於是，他寫的稿子越來越多了，他上課不聽課去寫小説的時間也多了，老師提醒他批評他找他談心的次數也多了起來。

終於有一天，老師讓他和家長一起來學校了。老師和家長會怎麼處理這個不愛學習的“小説家”呢？我也想知道答案。

可是，當天我就踏上了遠行的旅途，離開了我的母校，沒有同我的老師説一聲再見，也沒有和我的同學説一聲再見。

從此，我就和他們失去了聯繫，也不知道我昔的老師和同學們今天生活得怎樣，更不知道我同桌和小説寫到了哪兒…

二十多年過去了，在2007年的暑假，我回鄉探親時，曾經去過學校一趟，除了校園當中昔掛鐘的絨花樹依舊開着相同的花，樹幹也沒有長多少，其他全都不能再找到當年的記憶了。

我佇立在樹下，望着一樹絨花，彷彿又聽到了上課的鐘聲響起，看到我的同桌靜靜地伏在課桌上，在認真地寫小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