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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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了?
大夫離開後,青梅心緒沉沉浮浮,有幾分恍惚不真實覺。滿室婦人的恭喜賀喜勾起了她內心沉寂的心事,四年沒懷上,如今嫁給石敬安不到半年就有了?
這樣的落差讓她幾乎落淚。
慶幸又心酸。曾經她是多麼的期望渴望得到這些恭維與祝福,曾經她在絕望失望時是多麼懇切地想要一個孩子,如今,終於實現了。
孩子!她雙手忍不住慢慢移向腹部,這兒,又她和石敬安的孩子。
真好!真好…她再也不用害怕了…
屋裏的婦人們離去,青梅的好消息已經傳遍了每個人耳朵裏,薛家人自然是大喜過望。待宴客結束,青梅被親人們欣而喜悦的眼神包圍,她心裏也充滿了甜。
但是,石敬安呢?
這個時候,石敬安怎麼能夠不在身邊?她視線在人羣中掃了一遍,又看了看門口方向,但依然沒有看見。心裏不升起幾分氣惱,他不是陪爹和哥哥們嗎?怎麼這時不見人影?她懷孕的消息如今全家人都知道了,他怎麼不在?
還是女人心細,薛邱氏看着青梅遊移的眼神和失神的表情,便明白了她的心思。在四周看了看,竟沒看見女婿石敬安的身影,立即不滿地皺起眉,“敬安呢?到哪裏去了?怎麼叫個人現在都沒叫回來?”剛才那個去叫人的丫鬟被點到名,立即唯唯諾諾道,“夫人,沒,沒看見姑爺。”薛邱氏看向丈夫和大兒子,“敬安剛才不是跟你們在喝酒嗎?”薛老爹愣了愣,旋即轉頭環視一番,似乎也這時才發覺女婿不在的樣子,然後看向大兒子。薛青川今喝了不少,此刻腦子神智還是清醒的,不過臉上染着酒醉的緋紅,醉眼惺忪地坐在椅子上,聞言也怔了怔,才恍惚想起道,“剛才半道,敬安似乎離席了…嗝…”説完,打了個酒嗝。
他不算太醉,作為主角的薛老二探花郎才是最慘的,被人一杯接着一杯灌,此時人已經被抬到房裏去了。
青梅愕然,中途離席了?不在家那去哪兒了?難道回城郊那邊家了?
顯然薛邱氏也想到了,“小姐院子裏找過了?也許是去城外了,梅子,我派人過去喊。”青梅點點頭,心裏有些期待,派出去的家丁很快去了。城裏城外來回速度很快,半個時辰後,家丁回來了,説家裏那邊沒有人。而且醉仙居那邊也找過了,也沒看見石敬安,薛家人頭接耳,青梅的心猛然提了起來。
這時後院一個灑掃的家丁道兩個時辰前看見姑爺從馬廄裏騎馬出去了,薛老爹遣退了下人,薛邱氏勸青梅回房休息。石敬安是自己出去的,而且他這麼一個大人,不會出什麼事,或許外出有什麼急事,晚些會自己回來。
青梅自然沒有異議,石敬安都二十好幾的大男人,難不成她還能栓在帶上?
只是她沒有想到,直到晚上,她睡了一覺,石敬安仍然沒有回來。
*****
騎馬外出的石敬安此時正在趕回楊梅村的路上,一路上馬不停蹄,他終於在夜深人靜時趕到了楊梅村。其實到半路他就後悔了,因為一時醉意上頭衝動騎了馬出來,出發前也沒有跟人打了招呼,身邊更是沒帶一個人。
時間長了薛家人和青梅一定會擔心,但是走到了半路酒意才全消,他想了想,都到了半道,最終還是咬牙堅持到了終點。
夜空星子閃爍,遠方山巒起伏,在月光下漆黑綿延,樹葉在夜風中颯颯作響,偶爾幾聲烏鴉鳥兒蛙叫聲響起,在馬蹄兒清脆的步伐中,格外陰森。
終於,一聲馬兒嘶鳴,“籲——”石敬安停下了馬。
一個矯健的翻身,便站在了綿軟的土地上,他將馬兒栓在路邊一顆樹上,便闊步朝前方而去。如果此刻青梅在身邊,她一定能認出,這竟是當初她目睹張寡婦和陳二虎偷情的西山,幽暗的小徑,山茶花在夜清風中搖擺,黑暗掩蓋了澤,只剩下暗香浮動。
石敬安沿着山道而上,腳步無聲,對着天上的月光辨着路,行了好一會兒,終於到了半山上。西山種滿了山茶花樹,但半山上卻屹立着兩顆年歲過百的巨松,拔巍峨的樹幹枝椏,陰萌茂盛的枝葉。石敬安在松樹前停下,然後抬頭看了眼星空,突然沿着左手邊那顆松樹往陡坡那邊走了五步,然後身一轉,又右轉走了十五步。
停了下來。
一處毫無特與其他地方一模一樣的地方,他蹲□子撿起地上的石塊樹枝挖了起來。
泥巴濕軟蓬鬆,地上長滿了青草,石敬安沒有將草層破壞,而是很小心地將它們掀開來,然後挖了好一會兒,指下終於觸摸到一個硬質地的東西。他加快速度,將泥土扒開,然後從裏面輕鬆地取出了一個巴掌大小的匣子。
在月光的清輝中,匣子暗淡無光,看不出顏。只見石敬安從懷裏取出一個像是鑰匙般的東西,輕巧地打開了匣子,然後從裏邊取出了一塊好似羊皮卷般的東西。他照在月光下,打開那捲東西,低頭仔細看了一會兒。在夜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見他看了一會兒便將那捲東西重新鎖入匣子裏,然後埋土,雙手飛快地將地面恢復原狀,將那翻轉的草面重新覆蓋。
然後循着來的腳步,一下一下謹慎地將地面的草地恢復,直到倒退到松樹之前。
然後他抬頭看向那枝繁葉茂地老松樹,嘆了口氣,飛快轉身往下山的原路而去。很快,他便找到小路旁拴着的馬,翻身而上,馬蹄聲兒飛快響起,宛若一抹影子般飛快離去。夜已極深,遠方的楊梅村早已陷入沉睡與靜寂,他來無影去無蹤,誰也不知道。
這邊青梅躺在柔軟的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油燈亮着,映亮室內半邊,她睜着眼睛,無半點睡意。此刻都凌晨多了,早已過了夜午,她心裏卻擔心着。石敬安毫無徵兆地不見了,本以為他晚上會回來,卻不想快天亮了都還沒回來。叫她怎麼不擔心?
薛老爹已經派人四處去找了,因她懷了身孕才勒令回房休息,但她如何睡得了?
哎…
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她索披着衣服下了牀,推開窗,一股冷冽的夜風面撲來。她打了個噴嚏,看了眼夜,飛快關上了,現在她肚子裏有寶寶,可不是一個人了。然後從櫃子裏找出繡簍,坐在桌邊湊着油燈開始繡起一件袍子來。
這件袍子是她準備被石敬安做的外衫,已經做完大半,只剩下邊襟和一些花紋了。她一針一線專心地縫着,心裏想着快些做完,然後要為自己肚子裏的寶寶做幾件小襖子才是。或許是這般想着,心裏那股擔憂與忐忑竟少了許多。
不知過了多久,眼睛微微酸澀,她放下針線了眼睛。
外面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和腳步聲,她心裏一緊,放下東西悄悄站起身來。旋即便覺那聲音越來越近,疲憊讓她眼睛酸澀,太陽緊繃着,她毫不猶豫拿起了門背後的掃帚。然後便覺那聲音越來越近,非常的輕,好像什麼人特意發出來的一般。
終於,那個聲音到了她門口。
“吱嘎…”門被人推了推,發出一個輕微的聲響,青梅的心幾乎提到嗓子眼了。接着,便聽見一陣古怪的聲音,緊接着那門竟被人從外面打開了。她猛地憋緊呼,拿着掃帚縮在櫃子旁,然後便看見一個高大的黑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她猛地僵硬了身子,握緊掃帚的手因為緊張而發汗。但下一秒,那人的面貌在昏黃的燈光下印入眼眸,緊繃的心瞬間坍塌瓦解,掃帚從手中掉落。
“夫君…”石敬安悄無聲息地進了門,背後突然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身子一抖,他猛地轉過頭。便看見自家娘子披着一件白衫可憐兮兮地站在櫃子旁,接着對上一雙擔驚受怕地眼,他心裏頓時充滿了愧疚。大步上前,一把將她擁入了懷裏,“娘子…”青梅緊緊埋在這個依然帶着夜風味道的懷裏,緊緊抱着他,“你怎麼才回來,我在等你回來。”
“傻娘子,你怎麼不睡?我是個大人,怎麼會不回來?”石敬安心裏頓時愧疚悔恨加,心疼地抱緊她,“都是我的錯,青梅,都是我考慮不周,離開前沒有跟你説。”
“你去哪裏了?”
“我回了楊梅村一趟。”石敬安道。
青梅從他懷裏抬頭,“是不是家裏那邊發生了什麼事?”聽到這個答案,她下意識想的便是石家。
“不是。”石敬安搖頭,將她微微鬆開,認真的道,“娘子,我們先睡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説好嗎?”説着扶着青梅走到牀邊,為她掉外衣,掉鞋。
青梅抓緊他的手,坐在牀上緊張地看着他。心裏有些羞澀,但還是勇敢而迫不及待地開了口,“夫君,我有了。”
“恩?什麼?”石敬安扯起被子,滿臉温柔。
青梅白了他一眼,道,“我説,我有身孕了。”石敬安呆住,整個人瞬間如雷擊般呆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