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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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山聽了這番話，只是哭笑不得，搖頭道:“我只是説了一句，便換來你説這麼些，倒顯得我俗氣了。罷罷罷，既然怕將來後悔藥沒處買，我便依你，咱們不做將來後悔事兒。就這戰地上，和三軍兒郎一起，熱熱鬧鬧過一個年。”

“這才對。”寧纖碧見沈千山心結解開，也笑了，一邊替他倒了熱水，便又慨道:“説起來，爺想一想，古往今來，能如咱們這般戰地上並肩作戰還共過年夫能有幾對？我腦海裏是一對兒也沒有。如此説來，雖然境況苦，但是心裏甜，這豈不也是別樣一份兒漫旎？你説是不是？”沈千山笑道:“你們女人家心思真是難懂，明明手都裂了口子，又冷，吃又不好，倒是品出漫旎滋味兒了？我卻是不懂。”説完便被寧纖碧白了一眼，聽她笑道:“原本也沒指望你懂，你怎麼説也是個爺們兒，不過是告訴你一聲罷了。”無論如何，今年雖是邊疆，然而寧纖碧既沈千山身邊，年禮是一定要送回去。且不説睿親王府得了沈千山送回那些年禮後，薛夫人是如何高興炫耀，睿親王妃又是怎樣嗤之以鼻。只説這酷寒北疆，沈千山和江澤原本以為年關將近，天氣寒冷至此，就是韃子只怕也吃不消，未必會再來宣戰。誰承想他們竟錯了，韃子大敗之後，偃旗息鼓了一段時間，臘月初十以後，這眼看着都要過年了，那邊卻來了神，不住派人來宣戰。於是沈千山也動了氣，應戰之餘，也狠狠攻打了幾次，天氣愈發寒冷，這戰場上氣氛卻是加熱烈肅殺起來。

這時候便真正體現出天涯幫喬明喬羽帶着這一隊戰力重要了。雖然只有一萬人，可這一萬人那全是江湖上打滾，平生所遇對手和戰鬥，是韃子能相比嗎？他們又都是生活北方，習慣這酷寒天氣，一旦作戰。進了戰場那真是以一敵三甚至敵五都不落下風。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一股生力軍，所以幾次戰鬥，大慶軍隊方面都佔了上風。

如今就連寧纖碧。雖然還是對喬羽恨得牙癢癢，卻也不得不承認，人家這哥倆作用真不是蓋。捫心自問，如果自己是皇帝，面對一門如意姻緣和一支戰場上決定勝負生力軍。恐怕也會為了這支生力軍而犧牲那門如意姻緣。如今也只能徒嘆一聲造化人罷了，恨只恨蔣經當沒有早些娶齊芷蘭，不然哪還有今天事情？

寧纖碧都這般想，蔣經不用提了。如今他軍營中是個比較神奇存，身上沒有功名，別提官職。然而卻是沈千山和四皇子周鑫信任人，監管着糧草藥材衣物等所有重中之重物資。

這樣情況下，就算沈千山很注重不讓他和喬家兄弟碰面。有時卻也難免遇上，例如天涯幫駐地離軍營有好幾裏地，一次運送物資時，這邊倒不出人手，蔣經便放下那點因為兒女私情而起私人恩怨。依然帶隊去給天涯幫送物資了。

既送過去物資，總要和喬明喬羽接分明。這就不免接觸。好喬羽是個大大咧咧子，雖然記起這蔣經似乎與齊家姑娘有些私，然而卻一點兒沒往心裏去，對蔣經十分熱情，到後，連蔣經心中那點悲憤，對着這貨都提不起來了，也只能如寧纖碧那般懊悔不已:為什麼自己當要信那混賬算命先生話，等到十八歲呢？等到十八歲也就罷了，為什麼還不趕緊把齊芷蘭娶回來，忙忙忙，到底把媳婦兒忙丟了吧？

沙場征戰之間，無數生死都不由人把握，諸如蔣經和寧纖碧這份個人心思實微不足道，軍營每裏小事沒有千萬也有萬千，千頭萬緒，兄妹兩個也很就從那份痛苦中掙出來。好不容易，這仗一直打到臘月二十五，金寧聯軍不知是服了還是要過年，竟將他們營帳往後退了一百里地，拿出了一種“惹不起你我躲得起”陣仗出來。

這一下可把江澤樂壞了。老元帥邊關戍守了二十年，何曾看見過韃子主動退兵啊？就算是之前大戰被大慶打服了，也是隻派使者議和或商議停戰，軍隊是半步不肯退，除非簽了停戰協議，才會退軍，但那也是要留一部分兵力金月南關戍守。如今兩個國家聯合，之前勢如破竹拿下了大慶十幾座城池，這樣絕對優勢下，竟然是他們先退軍了，怎不令老元帥欣喜若狂？

興奮之餘，就想趁熱打鐵，把駐守北關內幾十萬軍隊前移五十里，此後一場場仗打下來，只要韃子退，他們便進，一直打到聯軍瓦解崩潰，把韃子趕到支月山北，讓他們從此以後一聽見大慶軍隊就渾身發抖，有生之年再不敢犯邊疆一步。這就是江老元帥宏偉心願。

然而沈千山一瓢水就潑了下去:“老元帥，如今還剩下五天就要過除夕，倒不如先過了這個年再説。也順便趁此機會觀察一下，看看是不是韃子那邊也故意用這種辦法誘咱們深入，別忘了，他們真正元氣可還沒有傷到家，之前一場大捷，雖然打擊了他們士氣，但是讓他們憤怒之餘，生出背水一戰勇氣和決心也不是不可能。”聽了沈千山話，老元帥額上冷汗不由涔涔而落，忍不住嘆道:“唉！二十年來未有過這樣大好局面，竟是連我都欣喜若狂，把持不住自己了。倒是千山你説得對，果然是長江後推前，你這孩子年紀輕輕，看問題眼光和心思卻比我深遠縝密多了。”沈千山心裏慚愧，這份狂喜他其實是可以理解。之所以還能這麼冷靜鎮定，和眼光心思沒什麼關係，他只是看到寧纖碧歡喜張羅着過年事兒，不願意這時候擅動大軍，打亂她步驟罷了。

然而細思下來，便覺着這因為寧纖碧而偶然起懶惰心思竟是歪打正着，恰恰避過了因為欣喜和急躁可能犯下錯。被江老元帥誇獎了小沈元帥不再一次嘆:阿碧真就是我福星啊。

臘月二十六，京城睿親王府裏送來年禮卻也到了，拉了十幾馬車布料食材，這些東西運來卻是晚了，跑這一趟差事管家胡虎帥帳中哭喪着臉對沈千山和寧纖碧道:“回爺和話，原本是臘月初一出府，得了老太太太太吩咐，一路上馬加鞭星夜兼程往這裏趕，想着臘月二十之前送過來，給爺和過個好年。誰知這一路竟遇上了一場大雪，馬車難行，緊趕慢趕，竟還是晚了六天，這眼瞅着就要過年了，做吃穿卻是都來不及了。”沈千山笑道:“無妨，胡管事這一路也是辛苦了。老祖宗和母親太愛護我，這一路哪裏是那麼好走？倒是讓你們受累。你且好好下去歇一歇，天寒，路也難行，倒是過了年再回去也不遲，反正府裏這會兒也沒什麼要緊事，不用急着趕回去。就是有一樣，現如今我雖也領着軍餉，卻是都有花用地方，就不賞你了，讓記着，回府再給你這份兒賞。”胡虎連忙笑道:“這賞事兒倒是不用爺替奴才心，先前太太就賞過了，也和奴才家裏那口子説過，等這趟差事辦完，還要賞呢，白姨娘也賞了奴才十兩銀子，這奴才並不敢瞞爺和。”沈千山聽到白採芝名字，心裏就有些不自，再聽説她一個姨娘，賞個奴才竟是十兩銀子，可見府中是如魚得水風頭無雙，想到母親本就喜歡白採芝，這樣情景似乎也沒什麼好奇怪。因此心裏越發有些着惱，暗道母親也不能這樣偏心，白姨娘雖是孤單一人，好歹府中悠閒度。阿碧和我邊疆如此辛苦，幾度遭遇危險，是救了我好幾命，她竟連句安思念話都沒讓奴才帶過來。因看了寧纖碧一眼，見她面上始終掛着恬淡笑容，似乎並沒有因此而惱怒，沈千山心中加愧疚，因便淡然道:“白姨娘賞是白姨娘，我和賞自然是我們，豈能和她相同？行了，你下去吧。”胡虎之所以會説出這樣一句話，就是得了薛夫人授意，讓他來暗中試探下爺和如今關係。

此時聽了沈千山話，這奴才不由得有些摸不着頭腦，暗道奇怪啊，這事兒真是稀奇，先前府裏時，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那真是超然物外，也不和人接觸，也不用孝順公婆，就是對爺，也沒有半分體貼小意，甚至因為爺阻止她上戰場軟她而鬧到了皇宮裏，後她如願以償了，也讓爺有些灰頭土臉。就這樣一對兒夫，怎麼如今看着，倒似十分恩愛？還有爺那句話，白姨娘是白姨娘，他和是他和，這明顯是説，他心裏只有一個人啊，白姨娘那都成了外人，嘖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難道爺寵就到了這個地步？任她如何無法無天，都不以為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