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情之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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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不就暗暗埋怨蔣經，心想好歹也是走南闖北有過見識，怎麼就看上了那個丫頭？明明長得也不出奇，子也不是頂好，腦子裏是有許多驚世駭俗想法，你是眼睛壞了才會看上她吧？

一念及此，忽然想起自己也正是不知不覺中就對寧纖碧一往情深，人家那表兄妹好歹還勉強算是青梅竹馬，就是蔣經喜歡也算有理由，自己這隻見了幾面，連話都沒説過多少人，就把一顆心出去了，又是怎麼説？

“兒子，你素來不是關心這種事人，何況咱們家和鎮遠侯府走也不近，怎麼如今你竟攙和到這裏頭來了？別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娘吧？”薛夫人也不傻，見沈千山如此熱切，不由得也起了懷疑，旋即皺眉道:“莫非是你看上了哪位姑娘，那位姑娘卻喜歡蔣家那個小子，所以你才這樣費心思破壞？”到底是宅鬥中長大，沈千山那點小心思讓薛夫人一猜就猜了個正着。當下心中一凜，連忙笑道:“母親又多想了吧？如今邊疆戰事正酣，兒子只想着能不能想個什麼辦法上戰場，哪裏會兒女情長上用心思…”不等説完，就見薛夫人一股坐椅子上，伸手撫着口道:“罷了罷了，你還是兒女情長上用心思吧，好過你非要死腦筋上戰場，孃親老了，受不得一丁點兒刺，你可是我獨苗兒，你若有個好歹，讓我和你爹指望着誰啊？”雖然換來了母親嘮叨，但沈千山卻鬆了口氣，無論如何，這總比母親知道自己對寧纖碧心思要好。

事情未成定局之前，他決不能讓母親有破壞機會，想也知道，寧纖碧容貌情。不會得母親青眼，所以他必要一鼓作氣把事情定下來。

薛夫人聽見兒子又提起自己害怕事，不由得把爭強好勝心思去了大半，暗道管她是誰，只要能牽住兒子心。讓他留京裏，不要整天想着上戰場那種鬼地方，我就認了她這個媳婦。

沈千山不知道母親心中早已做了讓步，自然是絕不肯説破，所以薛夫人子暫時還算是很好過。

沈家子好過，蔣經子卻不算好過。

也不是不好過。而是這些子他一直忙鋪子裏事情，如今有了寧纖碧提供那個思路，他正興高采烈腦海中列着計劃，結果就聽母親帶來了這個消息，一時間，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母親説，表妹也知道那位姑娘，是極看好？”沉默半晌。蔣經試着問了一句，卻見蔣姨媽點頭笑道:“可不是？你六妹妹也説，那姑娘勳貴千金中是極出挑，可惜家境不好，若是家境好了，就配皇子也配得，卻沒料想竟能被你得了來，這是天大福氣。”蔣經淡淡道:“母親。咱們是什麼身份？那樣門第家女孩兒嫁進來，只怕後不能有一點不如她意，不然還不知道怎樣呢。”蔣姨媽忙道:“你六妹妹説那姑娘温柔可親知書達理，絕不是心機深沉喜歡拈酸吃醋，你就是信不過娘，難道還信不過你六妹妹？她是什麼樣子？外柔內剛，看人也明白，她既這樣説。那定然就是好，難道她還會害你？”蔣經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站起身道:“這事兒關係重大，讓兒子且好好想想吧。”説完便要轉身出門。卻聽蔣姨媽後面輕輕嘆了口氣道:“娘看你模樣，就知道你心思了，只是兒啊，雖説你和你六妹妹相識子長，然而剛剛那會兒我看她是真心為你高興，看來她對你，並沒有什麼心思。”蔣經拳頭緊緊握起來，淡然道:“母親多想了，兒子對錶妹，亦是像妹妹一樣看待。”蔣姨媽嘆了口氣，暗道你若真是把她當做妹妹，這會兒聽見這樣一門親事，怎麼也不該是這幅模樣了。然而她也知道，心病終須心藥醫，無論這門親事多好，總要兒子心甘情願。

蔣經離了家，外面逛蕩了一會兒，只覺心下一片茫然。

對寧纖碧到底是一種什麼情？他自己也懵懵懂懂，他只知道自己非常寵愛佩服這個妹妹，然而此之前，卻從未想過要和她有近一步親密關係。

母親和姨媽心思，他也猜出了一些，只覺着也不反對，六妹妹容貌雖然尋常，卻也秀麗，難得是情行事卻處處透着明大氣，這格很合自己心思。

然而今天母親説出這番話，蔣經明白自己和那個他叫做妹妹女孩兒基本上就是不可能了。聽母親意思，六妹妹應該也是把自己當哥哥，對自己並沒有半分男女之情，所以才會極力説那個鎮遠侯府嫡千金好話。

直到這個時候，他心裏方察覺到一絲淡淡失落，或許是因為自己之前認定了，將來會和表妹一起，所以他一直都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結局，才會結局突然轉變後生出淡淡惘然。

這麼説，他對六妹妹，還是有一絲情嗎？只是六妹妹對自己，卻沒有半絲情愫。

是因為自己商户子身份麼？蔣經心中猛地跳出這樣一個念頭，但旋即就被他否認掉，寧纖碧格他自認為還是瞭解，絕不是那種勢利眼，她對自己親熱也絕不是什麼利用，只是那些親熱，恐怕也只有兄妹之情而已。

周圍人聲讓蔣經漸漸回過神來，他這才醒悟到自己已經來到了大街上，眼前便是他和周鑫經常喝茶放手樓，想了想，他便邁步上了台階。

剛進店門，就見一個小廝從二樓樓梯上下來，陪着笑對他道:“可是蔣公子？我們少爺請您樓上雅間説話。”

“你們少爺？”蔣經一挑眉，有些疑惑問了一句，他這京城中遊也算廣闊，只是幾個朋友身邊小廝似乎並沒有這樣一號人物，偏偏對方穿戴儀表都是不凡，讓他難免心生懷疑。

“是。蔣公子不認識我了？我是沈三公子小廝長福啊。”那小廝笑容越發親熱，而蔣經也終於回想起來，過去沈千山身邊確是看過這少年，只是他與對方見面説話時間極少，所以一時沒認出來。

想起母親話，這門親事是薛夫人親自提出來，蔣經心中不由得一跳，抬頭看了看樓上，自然是看不到什麼，但他面已經微微沉了下來，對長福點點頭，他邁步踏上樓梯。

來到雅間，只見沈千山坐那裏，面前桌上擺着一壺茶和幾盤點心，見蔣經過來了，他便站起身笑道:“剛剛看見蔣兄外面，冒昧相邀，還請海涵。”説完一擺手，指着對面位置道:“請坐，這家店是四皇子喜歡來，我素裏也喜歡來喝杯茶，看來蔣兄也頗好此道，如此説來，咱們倒是同道中人了。”這話就隱隱帶着那麼一語雙關意味，蔣經不知是自己心思作怪，還是沈千山確實是帶着幾分得意張揚，反正這會兒看着對方表情，他就覺着有些礙眼，於是淡淡一笑道:“是同道中人，只可惜此後怕是就要分道揚鑣，從此之後，一條錦繡大路上，只有三公子策馬揚鞭得意而行了。”沈千山一挑眉，微笑道:“多謝蔣兄吉言，雖是分道揚鑣，然而我這邊是錦繡大路，蔣兄那邊也未嘗不是金光大道，鎮遠侯府雖然是勳貴之家，家道卻已有些中落，他們家子弟單薄，人又多是老實，齊姑娘情模樣是為人稱道，母親為蔣兄提這門親事，您可不吃虧。”這話竟是毫不意承認了剛剛話中語帶雙關之意，透着股得意興奮。如同是打了勝仗將軍一般志得意滿，看蔣經只覺着心頭微微火起，越發覺着這臭小子笑容刺眼。

“三公子看來是運籌帷幄志必得了。”雖然心裏惱火，表面上蔣經卻仍是一派謙謙君子之風，想到寧纖碧素裏行事，還有她對面前這位沈三公子態度，蔣經心中覺着表妹並沒有對這位三公子有什麼異樣心思，因便微笑着回了一句，話語中自是帶着淡淡嘲諷之意。

沈千山卻是不以為意，他只覺着自己給蔣經安排這門婚事萬無一失，蔣經就算再喜歡寧纖碧，他母親那裏恐怕也不好過關，剛剛試探幾句言語，又確定了自己判斷，那位蔣太太並沒有因為外甥女兒和妹妹情分，就放棄讓兒子娶名門千金機會，侯府嫡千金，比寧纖碧這個伯爵府庶子嫡女，身份上可不止是高貴了一星半點。

“承蔣兄吉言，説實話，我也沒想到蔣兄竟是如此明智之人，男兒漢志四方，兒女情長算得了什麼？”沈千山自覺大事已定，忍不住便微微笑着回諷了一句。

蔣經看着他目中笑意，知道他是誤會自己母子兩人因為拒絕不了侯府嫡女高貴身份，才放棄了寧纖碧。他也不想解釋，暗道這樣也未嘗不可，六妹妹那個子，可不是好擺佈，而且素裏言談間，她對你似乎有淡淡敵意，你若是以為解決了我便可高枕無憂，那我就等着看你到時候是怎麼焦頭爛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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