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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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了毓仁宮,給皇后請安。
大婚的時候她一身華服,珠玉遮面,瞧不清容貌,此時倒是一臉淡妝,顯了幾分清雅。
“諸位請起。”她抬手示意,很清澈的嗓音,像是二八少女應有的純淨。
我略一抬頭,就看到了她角那抹淡淡的笑嫣。
高貴,典雅,又不失温柔。
心中默默有了評價——這女人是當的起皇后之尊的。
之後落了座,宮女捧上茶來,隨意的抿了兩口,又説了些不痛不癢的家常話,方散了。
而離開時,皇后卻叫了句:“華淑妃。”有點不適應,腦子裏想了想才意識到她是在叫我,便停住了步子:“皇后娘娘有何吩咐。”她臉上顯出了幾分靦腆,揮手讓後面的婕妤退出去了,才起了身,款款幾步到了我身前。
“妹妹。”她虛長了我兩歲,又高為皇后,這妹妹是應當的。
只是心裏覺得怪,畢竟算起來,她比我小了二十多歲。
她拉了我的手道:“你我都是初入宮廷,後便是姐妹,自當要彼此照應,以後可要多來走動走動。”我略微愣了愣,才垂着首道了聲是,她回身從宮女手中拿了個錦盒,打開來看,內裏是些白玉般的細粉,隱隱還有股淡淡的花香。
“南方不比北疆,過了三月,就乾熱了起來。這是芙蓉珍珠粉,最為養顏潤膚,妹妹若是不嫌棄,就拿去用吧。”説罷便往我手裏一,也容不得我拒絕。
我本有些躊躇,不知是否該收下,卻聽她道:“這只是做姐姐的一番心意,你可不要拿我做外人。”我心中也立時明白了,默默的收下,行了禮,才退了出來。
今的天極好,緞子般的蒼穹未有一絲雜雲,通透的像塊水晶琉璃。
走了幾步,便瞧見了張賢妃和幾個婕妤走在花叢垂柳之間,那幾個婕妤年紀不大,還未了活潑好動的本,圍着張賢妃身側嘻笑調鬧,遠遠的就能聽見銀鈴輕撞的笑聲。
我望着那幾道鮮亮的身影,她們走的很慢,正中淺藍衣服的便是張賢妃,名叫月凝,是尚書省右僕張央的長女。因與她們離得不遠,便聽一個婕妤笑着問道:“你説咱們皇上,是個什麼模樣?”另一個紫衣服的道:“大婚那,你不瞧見了嗎?”那個道:“只遠遠的立着,怎瞧得清楚?又不敢隨意抬頭,只看見了明黃的人影。”紫衣服的道:“大夥不都一樣?現在估計真正瞧過皇上的,怕也只有皇后娘娘一個罷了。”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説道:“你們知不知道,其實大婚這三天,皇上本就沒去過毓仁宮。”她話一出口,就聽張賢妃一聲悶咳,便連忙住了嘴,低着頭退在了後面。
這時定兒問我:“主子,要不要跟上幾步?”我停了下來,看了眼一旁的岔路,只幾株早發的柳細細的垂着,便道了句:“那邊清淨。”定兒有些意外,只輕輕的咦了聲,我想她大概是希望我能過去從那些妃嬪嘴裏多知道些皇上的消息,但是她並不懂,宮中最多的就是是非,而是非,卻大多都是從宮妃嘴中傳出來的。
以前看了太多歷史,早對宮廷中的女人多了幾分畏忌。唯一的生存之道便是置身事外,淡薄釋出,而我也剛好不想攪入那些紛繁。
順着小路走了幾步,卻瞧見了岔口,宮裏的路我是不的,便問定兒身後的兩個宮女:“前面是通往哪裏的?”其中一個叫紫梅的答道:“回主子,右邊是往北三舍去的,左邊是水苑。”壽德宮在北三舍,便要往右去,卻聽着一陣悠揚的笛音從左邊傳來,高高低低,婉轉千回,正是前幾聽得的那首曲子,我心中有些微動,便不由得轉了方向,想往左去了。
“主子留步!”剛邁了半步,卻聽見身後的兩個宮女全跪了下來,連聲道:“主子,那裏是地。”
“地?”我有些驚訝,回身望了過去,只瞧見殷紅的宮牆,圍了那一方世界。
“好好的,怎麼是個地?”我不由得問道紫梅回道:“那裏是皇上親自圍的園子,平裏是不許任何人進的。”哦…原來。
不想讓那兩個宮女為難,便只得作罷,轉了右邊徑直的回了壽德宮。
中午定兒幫我收拾東西的時候,瞧見了董皇后送的錦盒,她向來口快,一下子就驚呼了出來。
“主子,這可是好東西。”我伏在窗前的書案上,有些慵懶,回頭瞧見了也只應了句:“你怎麼知道的。”定兒答道:“是昨天跟紫竹她們聊起了宮中養顏,説道了這個,是皇宮中的極品。”我哦了一聲。
定兒湊了過來,輕聲詢問我:“主子,您要不要試試?北方太過乾燥,皮膚都糙了,您可要好好保養一下。”我不想答話,只覺得外面有些燥熱,悶的慌。
定兒仍舊捧着那盒珠粉,麪皮上是開心的紅暈:“主子,要不定兒去打盆水,給您試試?”她見我不説話,便徑直出去了,過了片刻打了盆水來,浸濕了帕子,想給我拭臉,嘴裏還道:“今天那個張賢妃,聽説是江南百里的美人,皮膚好的不得了,不過在定兒看啊,她也就皮膚好了點而已,主子您稍稍打扮,就比她美了數十倍呢!”我心中沒來由的湧起一絲煩躁,舉手想讓定兒下去,卻不想一下子打翻了她手中的錦盒,就叮哐啷兩聲悶響,內裏的珍珠粉像傾瀉一般滑鋪了滿地。
定兒呆愣在了當場,眼眸略閃連忙跪了下來。
她跟了我十四年,十四年我從未對她發過任何脾氣。
張了張嘴想對她説些什麼,卻只覺喉嚨了一片淤,便只揮了揮手:“你先下去休息吧。”她唯諾的道了個是,才退下了。
我想我是嚇到她了。
回身看了看那滿地的銀白,外面的頭照在上面顯得幾分刺目,又想起了董後臨走的話,也只得蹲下身收了幾捧放回錦盒裏。
珍珠粉自是養顏護膚的極品,但定兒卻不知道,宮廷之中,並非美貌可以成事…
而這一盒珍珠粉,也遠比它表面的身價更加不可琢磨。
今董後當着宮妃的面留下了我,自是會讓些人心裏有了想法,也所謂無功不受祿,董後的美意,也不知在餘下的子會帶來什麼…
又過了三。
大婚後皇上便不用再留在毓仁宮,只每到飯後翻後宮妃子的綠頭牌子。
不過這三天裏,倒也沒聽説哪位妃子被寵幸了。
午覺的時候並沒有睡意,只拿出了幾卷書隨意的看着,翻了兩頁忽見幾個白白的薄葉落了下去,拾起一看,心上卻是一顫,原是哥哥在路上為我採的杏花,被夾在了書頁中,如今成了幾片幹葉。
手觸在上面,似是有些温燙。
想家鄉的杏花,此時怕是已經開了滿樹了。
正有所,卻聽見窗外又傳來了那管笛音,綿長幽轉,還是那曲調子。我側耳傾聽,就怕少了個音節,而聽着聽着卻也不知怎地,心中就沒了其他的想法,只恍惚的跟着那笛音,走了出來。
待回神時,自己已出了壽德宮老遠,而那笛音卻越來越清晰,彷彿就在眼前,便不由得加快了步子,只想儘快見到那吹笛之人。
而剛小跑了兩步,那笛音卻是斷了,我心裏一慌,氣息也略略顯了幾分急促,連左右去尋。
忽然瞧見左邊一座漆紅的大門,虛虛的掩着,內裏隱隱傳出一陣花香,仔細去聞,竟是杏花的味道!
我心中訝然,南方杏花二月便已落盡,如今又哪來得這馥郁的清香?夾了幾分好奇,推門而入,可剛一進去,卻立時怔住了。
原這滿滿的一庭院,開的都是如雲似霧般的杏花!
仔細去看,那花開的分外絢爛,大朵大朵張揚了滿樹凝脂碧玉。全不似宮外消損的落寂,我略微有些失神,往裏走了兩步,便忽而聽到了笛音又起,而這次卻是響在了耳邊。
難道這吹笛之人正是這庭院的主人?
我心中莫名的多了些期許,便順着庭院中的碎石路往裏走去。
院子本是極大,雪白的一層鋪的都是散落的杏花,再往裏走,過了個迴廊,便遠遠瞧見那杏花樹下,落了一座方桌,而那笛音,也愈發的清晰了起來。
我走下了長廊,幾步到了石桌前面,桌上有壺清酒,旁邊是玉石的杯子,略微一觸,還帶着餘温,想那吹笛之人,先前定是在此飲酒賞花,而此時,卻不知是去了哪裏。
我想順着那笛音去找,可剛動,那笛音卻是戛然而止,我心裏一緊,卻聽一個温潤的男音忽地在我耳邊響起:“你來了。”我猛然一驚,連忙回身,便與了雙眸子對上,就這一剎那,我卻像是殞了回首百世。
彷彿又回到了初見面的時候。
酸也好,苦也好,思念也好,委屈也好,只一剎那就如決了堤一般狂湧而來,瞬間淹沒,毫無息。
琰…琰…
千百次只在夢中提起的名字,此時終於可以親口呼出,我興奮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喉嚨動了動那個字已到了嗓子眼,卻聽他忽然説道:“朕已經等了你九年。”一個朕,卻像萬般寒水潑下,身體瞬間冰冷…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