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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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府中的杏花開的分外好,我本已為又是平淡的一年,卻不想三個莫名其妙的事故,改變了我全家的命運。
這件事讓翻過去的馬和仰過去的人全嚇得又正了位。
一時間韓王府上下一片黯淡,就連寵辱自若的父王也默默嘆了口氣。其實這一切若是放在一個明君身上,定是不會起這麼大波瀾,但問題就出在,這個成德皇帝並不是什麼明君。相反,他是個不折不扣的昏君。
所以父王的擔心並不是沒有道理,而且很快便得到了證實。
第二,恩旨便下來了,意思大概是北方不穩,要我父王領兵去鎮守邊關。若是換作我那個時代,大概就是中央下放地方了。
明裏是升了我父王的官職,實際上卻跟放差不多。
皇旨下來後,我的父王一句話也沒説,他只默默的磕了頭,道了謝主隆恩。
之後的幾天裏,韓王府完全陷入了一種冷寂的狀態。
丫鬟與奴才只是帶了貼身的數十個,大多數都是被母親遣散了,她告訴我,北方那裏荒蠻無度,能少帶人過去受苦,就是一點功德。
定兒本來也是要被遣散回鄉的,她年紀太小,母親不忍讓她跟了去,倒是這個只七歲的女娃娃哭着喊着説死也不要離開我,這讓我不由得多了幾分觸,其實人心雖然深邃,但有的時候卻異常的淺顯。
定兒的心思只是認定了她必須一輩子跟着我,但她不明白,為何一定要跟着我,她也不會明白,跟着我並不是她的人生…
子悠悠的滑過,轉眼間,王府的杏花又落了。短暫的十花期,滿樹芳華,便全覆了地。
不過這次不同,府中的下人去了大半,留下的也沒什麼心思去掃那一地的雪白,我每便坐在中庭的杏花樹下,只片刻,便染了一身的香薰。
花兒註定要化落成泥,只是有的在樹下,有的卻不知去了哪裏…
三天之後,便是父王啓程的子。而在這的午後,我卻瞧見了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他的手上厚厚的纏着白布,用夾板固定着,面仍是一如既往的蒼白,倒像極了這一地的杏花。
“你來這裏做什麼?”我坐在石頭上,揀了兩朵新落的杏花,含在了帕子裏,待來風乾後,興許能做香包裏的花料。
他有些躊躇,身邊的跟了個小太監,臉上的顏十分不好,我想,他大概是偷偷溜出來的。
“你要走了嗎?”他沒回答我的問題,只是夾了幾分淡淡的憂鬱,問我。
我點了點頭“大概是三天後吧,我父王是這麼説的。”接着便是如水般的沉默。
今天的天分外的藍,忽地讓我想起了前世的一刻,那天的天空也是這般藍的不像真的。
過了許久,那孩子才走到了我的身前:“我還會見到你嗎?”
“那你會去北方嗎?”我笑着回問他。
他竟是萬分堅定的點了點頭。我想他大概不明白,皇宮深莫如海,既是生在了皇家,就早已了一世的自由。
“傻孩子,那北方是兵亂之地,你是皇子,又怎麼可能去那種地方。”他卻像是急了,大聲吼道:“你怎知我不會去!”我伸手撫上了他的下顎,這個孩子比我高了一頭,但孩子,畢竟只是孩子。
“你還小,很多事情你不會懂的。”
“我不小了!”他的聲音又大了幾分“至少我比你要大!”我略微一怔,卻覺得身子一沉,再睜眼時已被這個小鬼抱在了懷裏。
他與定兒一樣,還不會掌握力道,雖然只用了一隻手臂,卻抱的我生疼。
“我會去北方的,我會去那裏帶你回來,然後我會保護你,保護你一生一世不讓任何人欺負你。”他身上皇族特有的龍檀香漸漸圍繞在了我的身旁,我忽地覺得滿地杏花被陣風了一下。慢慢捲入了蒼穹,全亂了…
三後啓程。
父王一向清廉節儉,能帶走的大概只有爺爺留下的一些東西。
車馬三駕,隨從二十三,一個堂堂的王爺,就這樣在一個尋常的早晨,默默的離開了皇都。
對於即將的前路,我沒興趣知道,也不想知道,其實我一直在想,也許我就像那些杏花,一世開,一世敗,卻也只能隨波逐罷了…
只是不知這風與水,會將我飄送到何方。
就着樣大概走了一個多月,我終於漸漸受到了北方的荒涼與寒冷。皇都早就將至夏,和風細雨,這裏卻是冷風嚎嚎,柳芽初發。
在即將到達邊關時,我們遭了土匪。
那些似乎全是落草的民,二分是想不勞而獲,八分卻是被暴政所。
我不知是該可憐他們,還是該可憐那些曾經被他們所害的無辜,不過許多事情並不會因為憐憫之心而有所改變,所以那天,我第一次看到了死人。
我的爺爺是戎馬出身,後父王也是武將出身,府中的家丁自然也不可小窺,那些土匪選錯了打劫的對象,或許可以説,他們一開始,就選錯了道路。
又過了兩,一隊兵馬與我們匯合了。是父親以前的舊部,當然,還有我的哥哥華林成。
四年前他被調到了北方。我想那已是父王左遷的徵召了。現在的皇帝一直不喜歡我的父王,功高蓋主,再加阿諛詆譭,忠臣在帝王眼中,也可以是顆入骨長釘。
他比走的時候又長高了許多,今年十六歲,正是風發少年。
我自小就很喜歡他,雖然他走的時候我還不能説話,但我仍然記得他每想盡辦法逗我歡顏的那些鬼臉,我知道,他是真心疼愛我的。
“哥哥!”我從馬車上跳下來,一頭便紮在了他的懷裏。
他滿臉的驚詫,輕易的便將我高高的舉了起來,端詳了半晌才恍然大叫道:“喲!這不是那尾鼻涕蟲嘛,都長這麼大了。”父王大笑道:“這不就是你那妹妹,居然還認得你。”哥哥也在笑,又緊緊的抱了抱我,才寵溺的撫着我的額頭道:“小丫頭,你讓哥哥都覺得老了。”這時母妃也從車子裏走了出來,哥哥見了,連忙過去下跪行禮,那時,我看到了母妃眼裏閃出了帶淚的微笑。
我們一家人團聚了,終於。
父親要鎮守的邊池叫定真,是個户籍不足兩千的小城。如此小城裏,倒是駐紮了近三萬的將士。
許多都是十四五歲的時候便被徵用過來,直到三十多歲還未回過家鄉。算是古代兵戎政策的一個悲哀。
因為帶的東西少,所以僅用了兩天,便完全安置了下來。
新的王府只有四間套房,殘舊,矮小,比皇城的縣府衙門還要寒磣。不過好在中庭上有一株杏樹,只一株,卻讓我高興了好幾天。
不知皇城內的韓王府,現在是個什麼情形。我懶懶的不想去想,就如同我不想去想那人一樣。
轉世了,投胎了,那人卻不在了。
上一世的悽苦,在這一世又不知何時能見,或是…如何相見。
“如果有下一世,你又尚未娶,那我肯定會嫁給你的。”這是我對他許下的諾言,但我心中卻隱隱的揪痛,惶恐的不知可否實現…
轉來轉去,兒時年華總易去,桃花紅了又落,雪花飄了又融,轉眼八年如夢,我十三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