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前仇近恨總成夢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他們走到一塊石頭上坐下。吳暢問:“你想找什麼人嗎?”
“當然。”胡仙説“我要找你打跑的人。”吳暢説:“他就那麼讓你動心?”
“胡説!”她嚴正地説“我對誰都不會動心。我要找他是有理由的。”吳暢笑道:“你的理由是你爹教的,不是你內心自動產生的。你本是一個出的姑娘,幹嗎不用一下自己的腦子,什麼都聽你爹的?你不聽他的也不會有事。這個我敢擔保,出了事我負一切責任。我不聽他的,這不很好嗎?”胡仙冷笑道:“人若都象你,那遍地都是忘恩負義之人了。你沒有羞恥心,我為你難過。”吳暢笑了:“我們兩人都為對方難過,這是幹什麼呢。你快點醒來吧。”胡仙“哼”道:“別以為自己什麼都高人一等,其實可憐得很,我厭棄你這種人!自以為自己是菩薩,救苦救難,其實什麼也不是。再裝模作樣做人,你連自己都丟了。”她是真怒的,話自然格外尖刻。
吳暢衝她傻笑了一下,未發一言。他是否如她所説,成天醜怩作態,他也搞不清楚。活得很累倒是真的,暈天黑地的子幾乎就沒有離開過他。這妞子的嘴比刀子還,這是他意外的發現。被人罵幾句也不錯,否則以為自己是完人了。退一步講,這也是無法子的事,在荒天野地還要與她對罵嗎?
他嘿嘿地笑了起來,臉上的肌卻是僵的,彷彿這笑聲是下角料,對其它部應構不成任何影響。隨着自發的笑,他眼前的土地似乎翻動了起來。土花猶似莽原上的秋草在疾風中競相折,一股從地深處散發出的力量攫住了他。天高,地闊,草青,人悵,什麼也改變不了模樣。笑到後來,聲音忽發悲愴,他有些哭了。
胡仙很冷漠,一副看不上他的樣子。在她眼裏,吳暢的一切作為都是假的,包括臉上翹起的微笑。人在極端中,才容易到報復的愉快。
彈琴人有些香吳暢叫屈,但也覺得他有點兒讓人説不出的逆,什麼都太隨便,就什麼都沒有了。她覺得吳暢對師傅的態度就有些過分,雖然這種過分對她十分有利。在這種矛盾的心態中,她不清自己扮演了一個怎樣的角。
人若以自己的眼睛看人,那都不是東西;以人的眼睛看人,都是“東西”其間的分別沒多少人願意體察的。
三個人都不言語,如三朵不相識的閒雲。
忽然,地裏跑出來一隻兔子,停在了路上。它兩隻眼睛驚疑地盯着他們。
吳暢的心猛地泛起快樂的花,説:“胡大小姐,我並不是多麼喜歡你跟着我,只是我有點兒擔心…這樣吧,我們賭一下運氣。路上那隻兔子説不定是哪路神仙,我們等它離去。它若向南去,你就自由了,從此後我再也不問你的事,成神作鬼任由你;它若向北去,你必須再和我處一段時間;向東向西,留去由你自抉。這可以了吧?現在就看你的命運了。”胡仙眼兒一亮,頓時又低下了頭。她雖然渴望遠走高飛,但若現在就讓她一人獨行,她還有些怕。人的心理就是這麼微妙,得的東西快要到手時總有些怕的,深怕得到手的東西不是自己想象的那個樣子,而是非驢非馬的怪胎。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胡仙沒有後退的餘地。現在她要考慮的是這種賭法有多少合理的成分。
“你保證不做鬼嗎?”她冷冷地問。
“黃天厚土,我起誓,一切全看你的命運。”胡仙點了點頭,但她還是不放心。
“你會獸語嗎?”
“那玩藝兒誰會,你問兔子它有什麼語言。”兔子動了,是向南。吳暢“咳”了一聲,這樣也好,既然天意如此,那就讓她去吧。他心裏多少是有些悲哀的,彷彿被人家拋棄了。
胡仙的身子顫抖了起來,連呼都加快了,動、驚懼、留戀…她心裏水花飛揚。
她到一隻手伸向了她,是風,秋氣?
彈琴人發出了一聲幽嘆,嘆別人,還是嘆自己?遍地裏的綠茵茵的葉子這時都成了閃光的圓圈,似風鈴,在野曠中奏起雄厚的但誰也不理解的曲子。幻覺總是這麼美的。
忽然,天空中衝下一隻鷹來,利爪無情抓向兔子。野兔一聲怪叫,扭頭就向北飛躥。
吳暢哈哈大笑:“天意,天意。老鷹哥夠朋友,及時示警,免了一災。”胡仙呆了,也無話可説。看來吳暢沒有搗鬼,這一切真是上天的安排。他總不能從雲深不知處裏叫來一隻鷹吧?她只有認命。
吳暢説:“你在安心幾天,也許很快有轉機。我看見一個瀟灑的影兒正向你招手。”
“胡扯!”胡仙瞪了他一眼“沒有人會向我招手的,有我也不去。影子不是人,你的幻覺也太多了。”吳暢不以為然地説:“一人一個影,一影跟一人。有影還會沒人,肯定你心中有什麼人。”胡仙惱了:“你再空口污人清白,我…”吳暢連忙説:“你別火,我再也不説了。”他們起身而去。
在江湖上走動,有時是非常無聊的,吳暢現在就有了這種受。彈琴人亦是焦躁不安,她覺得離開杭州是個錯誤,該留下尋找胡元。
現在離那老賊越發遠了,何時再能找到他呢?吳暢看出了她的煩悶,大致也能猜出她的心理,於是笑道:“別急,什麼都是緣分,時候不到,尋也難見,時候一到,他會上門。”彈琴人沒吱聲,她已懶得開口。
吳暢到死氣沉沉的,有些不快,説:“前面有座山莊,我們去投宿去吧。”三個人到了山莊的近前,看清了是“伏虎山莊”吳暢説:“這家的主人好客的,我們説不定能飽餐一頓,睡個好覺。”這時,一聲怪笑傳來:“那個想報仇的的丫頭過來,老夫與你了斷。姓吳的小子不許來。”彈琴人一愣,馬上明白了過來,是胡元叫她。太好了,他找上了門來,這次絕不能放過他。她縱身就走。
吳暢大叫:“小心點,注意他的劍…”彈琴人沒有回聲,她完全進入了將要復仇的快意中去。她有些動,更多的是刺、驚異。
吳暢望着她消失掉,嘆了一口氣。
胡仙的臉這時冷了下來。她鄙視吳暢幫助別人對付自己師傅,這是人所不齒的行為,不能原諒:即使對方不是她父親,她一樣這麼看。她覺得吳暢很可憐,尤晶怪不得鄙棄他,真是偉大的舉動。她心裏又泛起了温柔的快樂。吳暢不知她到底想什麼,但見她忽冷忽熱,絕對與自己相干。當然,她的樂也絕對與自己的悲才有關。與人同樂她是不會幹的,尤其不會與自己同樂。
彈琴人尋聲而去,急迫一陣,到了一片荒。胡元停下衝她一笑,扭身振臂,猛又向西飛掠。她彈身狂追。
兩人一前一後狂奔了一時辰,不知到了哪裏,連彈琴人也追了,胡元才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