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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前仇近恨總成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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彈琴人冷笑一場:“如果你覺得我殺了你師傅讓你難看的話,你可以殺我。”吳暢苦笑了:“我不犯殺人的癮,你不要把話説得那麼悲愴。”胡仙不樂意,別人商量怎麼殺他爹,她受不了,怒道:“你們要講,到一邊去!殺人也要有理由,胡家怎麼了?‘理學’連皇帝都讚賞,憑你們也配飛短!殺人也要有本事,只怕你們未必有那麼大的能耐!”彈琴人火了:“你以為自己是什麼人!我要給你難看,馬上讓你抬不起頭來!我夠可以了,與你爹仇深似海,沒動你一,你還要怎樣?你爹並沒把你當人看,對你也非常地冷酷,你護他的實在沒來由,他給過你笑臉嗎?至於皇帝讚賞是好東西,男盜女娼,他們什麼幹不出來!現在的皇帝幾十年前也不過一個無名和尚,沒什麼了一起的。你爹的那一套害人太多,連你也不放過。不殺他的還會害人,難道你願意做幫兇嗎?”胡仙臉蒼白,説不出話。他爹的無情是著名的,為自己計,殺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她總有些受不了,不能接受這樣的一件事實。她寧可承受無終無了的隱痛,不願承受一下子巨痛。她有許多怕,説不清為什麼。

忽然,他指着天上一片雲説:“有趣,它們在幹什麼?”彈琴人淡淡地説:“它們自由自在,沒有怨恨,在輕快飛翔,飛向遠方。”吳暢搖頭道:“它們也在爭吵,學人呢。”

“胡説。”彈琴人嘆了一口氣“也許你是對的。”胡仙沒理會他們,轉身往回走。

吳暢這時小聲問彈琴人:“你報了仇以後,會摘下黑巾嗎?”彈琴人又被觸到了痛處,搖了搖頭:“我説過的,今生今世,我不會摘下黑巾的。你永遠不可以看見我的…”説不下去了。

一個女人敍説自己傷心事,那是很悲的。

吳暢心中的某種希望徹底破滅了,他們只能成為朋友,頂多是極友好的朋友。

到心頭重,眼也些。生命的孤獨意識濤一樣襲擊了他。

胡仙已走很遠了。兩人連忙跟了上去。

在客棧的門口,他們碰上幾個橫鼻子豎眼的錦衣衞,吳暢一腳踢飛了一個,説:“你們要找我嗎?”

“是我要找你。”

“獨眼龍”劉三變從客棧裏走出來,在大樹林裏他撿了一條命,現在又神氣地起來了。

吳暢笑道:“你小子要報仇嗎?”

“不,我是來給你送信的,有個人要見你。”吳暢哈哈大笑起來:“錦衣衞蠍子蛤蟆一大窩,怎麼對我客氣起來了,你們不是要全力以赴要抓我嗎?”劉三變知道吳暢的手段,心裏雖恨了極他,也只陪笑臉。若是能炒了吳暢,他絕不用刀剁。

“吳大俠您誤會了,此一時,彼一時,還提那些什麼,我對您可是敬佩無比的。”吳暢樂得合不攏嘴。這就是身手高的好處了,若自己是一介書生,早已被他們活剝了,連骨頭也難以找到。世界就是這樣的,誰的力量大,誰就是老子,就是神;其它一切都是龜孫。錦衣衞虎狼一羣,見了我連恨字不敢言,這是多麼的絕妙的寫照!誰懂得了這些,雖然嚮往美好的寫照!誰懂得了這引起,誰就懂得了世界,雖然嚮往美好的善良人的願望,呆那是不易得到的,除非你手中足夠的力量。小到一個人,大到無邊的慨,唯有在這種場合下最真切,吳暢的心中充滿了廣漠的悲涼之意。

片刻。吳暢淡笑道:“什麼人要見我?”劉三變這點頭哈地説:“一個你絕不討厭的人,他不讓我事先告訴你,我不能違命,大俠不至於害怕不敢去嗎?”劉三變苦着臉説:“大俠自然不會,誰不知您的俠名滿天下呢。”吳暢轉臉對彈琴人説:“你們先回客棧,我去見一下那個我絕不討厭的人。”

“我們也去。”彈琴人態度十分地鮮明,口氣冷。

劉三變連忙搖手:“那不可以,他們是故人相會,外人不能去的,吳大俠,這要您作主。”吳暢説:“你們別去了,我馬上就回來,他們別以為我一個人不敢去,沒好壞回事的。”彈琴人見吳暢執意如此,只好作罷。

吳暢衝她一笑:“多留神,世道太不平嗎。”彈琴人點了點頭,望他遠去。

劉三變頭前帶彎抹角地走了一陣子,左右打量了一下沒人盯梢,進了一條衚衕。

敲開一家院門,他們走了進去,院子不大,十分乾淨,北屋六開着,裏面坐着嚴肅的胡元。吳暢沒有驚訝,衝他點了點頭。他來時就有預,不會是別人。

胡元一拍桌子:“逆徒,見了為師不跪下!”吳楊笑道:“中國的教條太多了,我不清該按哪一條去做。一為師,終生為父。這是一條;一過,還有‘道不同不相為謀’,這也是一條,還有許多,我不列舉了,你們讓人為難不?”胡元見他滿不當回事,氣得髮皆立;可權威失去了作用,發火又有什麼用呢。他長嘆一聲,説:“好吧,你既然有些惑,我也不怪你。不過你以後另與朝廷作對了,只要你棄惡從善,朝廷會原諒你的過失的。皇恩浩蕩,你快途知返吧。”吳暢笑道:“你不是被朝廷抄了家的欽犯嗎,怎麼又替朝廷説話了?”

“混帳東西!”胡元怒道“我從來是不反朝廷的,怎會是欽犯!那是受了賊人的陷害了,現在皇上又給我平反昭雪了,我又是堂堂正正的皇家的大臣了。”吳暢點了點頭:“升官了,倒也可賀,不過代價也太高了,那大院子歸還你了嗎?可惜人一去,終難回!”胡元道:“少説廢話,古來忠臣多磨難。有此一回,更見紅心。”吳暢“咳”了一聲:“誰能保證沒有第二回呢。”

“有一千回我也不怕!對朝廷我永遠是忠心耿耿的,寧可朝廷負我,我絕不負朝廷的。

沒有朝廷,理學何以發揚光大?沒有忠臣,何以有國?你不要執不悟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只有為朝廷效力,你還可光宗耀祖,萬人敬仰。”吳暢仍然搖頭:“我們不是一路人,你別費心機了。榮華富貴不在我眼裏,更沒有什麼人可讓我稱臣。我是一片雲,來去不由人,你又要失望了,我很報歉。”胡元眼晨頓時閃出兇光,出猙獰的面目來:“小子,你可知中了我的埋伏?”吳暢笑道:“別忘了我是你的弟子,對你的為人十分地清楚。你的那點我早已看破了,用‘半魂香’收拾我,是不可能成功的。”胡元的瞼鐵青,陰冷地問:“你要下定決心與朝廷作對?”

“我向來不與人別人作對的,只有人家找我的麻煩,但我從來怕什麼麻煩的,哪怕天大的。”胡元“哼”了一聲:“你的罪孽深了,誰都不會放過你的,你絕沒有好下場!”吳暢“嘿嘿”笑了:“我至少要比你的下場好,你極力向朝廷獻媚,也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呢,你若不是救了這條獨眼龍,走他的門子,朝廷會給你昭雪嗎?巴結別人的子是不好過的。”

“放!”胡元的臉扭曲了,神異“我是忠於朝廷的,自然要救朝廷的人,自己受了點委曲算什麼!只要於君於國有利,我肝腦塗地也再所不惜。”吳暢笑道:“你是大忠臣,若別人不這麼看,就悲了,你對他們用處有限,早晚會被吃掉的,我看還是早點身,做個隱士去算了。”胡元“嘿嘿”一陣冷笑:“我做什麼還要你教嗎?小子。你若不回頭,絕走不出這院子。”吳暢冷笑一聲:“你總是太自信,而每次都毀於自信上,誤人誤已,你也該醒了一下了。”他剛下令動手,劉三變在一旁忽地道:“吳大俠,你不投靠朝廷也可,只要你保證今後永遠不要與朝廷作對,我們也是可以既往不咎的,大俠請三思,不要一錯再錯。”吳暢的眼裏閃出歡悦的光:“據我所知,錦衣衞是不知道世上有什麼既往不咎的,你們何以有濃重的興趣對我施以‘寬大’?”劉三變笑道:“這個,大俠當不難理解,凡事都有例外嗎。我們不想看着你四下躲藏。”吳暢哈哈大笑起來:“我就在這裏,也是躲藏?你們別做夢了,我要乾的永遠不會罷休,不要乾的也永遠不會低頭,能改變我的只有我自己。你們在我眼裏什麼也不是,猶如風一樣無足輕重。你們要妨礙我,那倒黴的只能是你們自己,我永遠不會敗的。”劉三變輕蔑地瞥了他一眼:“這麼説,你瞎子吃秤砣——鐵了心了?”

“這用不着你提醒。”吳暢非常輕鬆。

劉三變身子一閃,不見影了。

胡元忽地變了聲調,神改了樣兒,那從不為別人笑的臉上撒下幾十年第一道温和的曙光:“徒兒,你怎麼變得這樣倔了,連師傅的話也不聽了。我在你身上可是花了無數的心血的,希望你能光照千秋了。誰知你…你就是心裏不願意投靠朝廷,師傅開口求你了,你也得給師傅個面子呀!當着外人的面,你一口回絕了為師,讓師傅的面子都丟光了,你心何忍?”吳暢燦然笑了。他的心情霎時如雨睛空,那麼高遠清:“師傅,你都修行了幾十年了,自己又標榜‘如水’,怎麼忽兒熱衷於虛名了?事實才是重要的呢。我不是不想給你面子的,可我若給了你面子,我自己就喪失了,可你不是希望這樣的,你喜歡我‘光照千秋’嗎?這矛盾不好解決了,所以我很為難…”胡元搖頭説:“沒有什麼折哀的,我素來喜歡分明,猶如陽光般清晰。”胡元臉冷黑:“這麼説,你一點也不念師徒之情?絕恩絕義?”吳暢笑道:“萬法不留,有情也空。你修行數十栽,該明白什麼是情?”胡元然變:“小子,我還要你教訓嗎?”

“是的。”吳暢神一正“師者傳道也,自古不傳情,不曉此中秀,別想空又空。有人正找你討債呢,你應付這個都未必能行,自顧不暇,還講什麼報效朝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