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在青山綠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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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村子裏大人都吃不飽，誰會有閒錢送孩子去他那裏讀書呢。太爺爺平也就靠給人代筆書信掙點吃飯錢，而劉家的太爺是個懸壺濟世的郎中。

在這個山高水險的村子裏，也是個有點頭臉的人物。老爺子人品周正，看病抓藥常常是半買半送，碰上連藥都抓不起的鄉親，乾脆就不要錢，在劉老太爺心的經營下，劉家很快也是一貧如洗。

邴老太爺和劉老太爺惺惺相惜，立下了世代友好的心願。兩家子同時懷孕的時候，就給肚子裏的倆孩子定下了娃娃親。

不過劉老太爺也是看走了眼，一直以為自己老婆懷的是女孩。於是我爺爺和劉濛濛父親成了拜把子的幹兄弟，不過到了邴傑這一代，事情發生了轉機。劉家媳婦生了個女孩，起名劉莉莉。

而邴傑晚了劉莉莉一年出生。一出生兩家太爺就高興的不得了，立馬定下了娃娃親。可以説邴傑和劉莉莉可是青梅竹馬的玩伴。如果那時按照這個路子發展，邴傑就會和劉莉莉順理成章成為夫。

可是命運卻從不按照劇本演戲。＊＊＊劉莉莉最終也不是邴傑的子。

“那劉姨呢？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説過。”邴傑嘆了一口氣，語氣幽幽，目光渙散，言又止，半晌沒有做聲。

“她…”他的眼淚濕潤了眼眶，轉了幾圈卻最終沒有滴下來。兩個結伴而行指腹為婚的少年，早已把對方看作是生命中的伴侶。這種青的萌動伴隨着成長，早就是如漆似膠，蜂一樣甜、濃厚的情，被他倆深深植在心低。

害羞的邴傑和熱情大方的劉莉莉，格上簡直就是完美的契合。童年時，玩伴總是調侃邴傑和劉莉莉説他倆指腹為婚。

此次都會把劉莉莉嘲笑的又羞又惱。瘦小的邴傑常常默不作聲，而潑辣的劉莉莉卻上前追打，把一羣看他倆笑話的夥伴驅散，而後倆人卻依舊通紅着臉一前一後，相伴回家。到了青期，再有人調侃他倆的關係的時候，劉莉莉就大方的承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劉莉莉長大了就當邴傑的女人怎麼了？”如果邴傑那時候不是那麼的怯懦和，這兩個小小的有情人終有一天會成眷屬。

不事農耕的太爺爺依舊保留着保守知識分子的清高和傲骨，認為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他一輩子以教書育人的老先生自居，認為下地幹活有辱讀書人的斯文，同樣也不讓自己的子兒子兒媳做農活。

而窮鄉僻壤不逢天災尚且都填不飽肚子，更別提連農活都不幹的太爺爺一家了。關崖村不重讀書，認為人會寫自己名字就夠了。村子小學和初中裏九個年級永遠不到十個孩子在讀書，常駐的卻只有邴傑、劉航、劉莉莉還有村主任的孩子戚白華。爺爺繼承了太爺爺的衣缽，在村子裏的小學和初中當唯一的教師。

劉莉莉的爸爸開始做村裏的赤腳醫生，常常帶着莉莉媽去山外取藥，見識了外面的花花世界。劉老太爺走後，莉莉爸開始有償看病。從未用過抗生素的村裏人，對西藥的效果驚奇不已。

自然也逐漸忘記了劉老太爺的中藥。劉家逐漸殷實起來，劉莉莉用上了村裏人用不上的新奇玩意。

她吃過小賣部裏用塑料袋裝起來的零食，穿過帶卡通圖案的棉襪子，用過可以換的原子筆。這些都被默不作聲的邴傑一一看在眼裏。

瘦和醜伴隨着邴傑的童年，也讓他陷入了深深的自卑，雖然劉莉莉的心跡表無遺，可是邴傑卻常常陷入舉棋不定和自我懷疑之中，那個少年動搖了。

他的心靈不再篤定，開始有了煩惱。初戀的漣漪在他的心海留下盪漾的狐疑，她，劉莉莉為何要愛上這個又醜又窮的他呢？而劉莉莉卻出落的一天比一天漂亮。

自幼在藥香中薰陶出來的劉莉莉有種讓人一眼難忘的氣質，到了十六歲，已經是一個氣質如蘭的少女了。

從小跟隨爺爺上山採藥讓她的身型修長又矯健，她明眸皓齒間五官淨秀靈氣，褶藏的雙眼皮讓那雙桃花一樣含情的眼睛濕潤泛光，好像會説話一樣。

肌膚滑彈呈現微微的古銅，卻又不失水，前飽脹的子開始隨着她躍動的步伐靈動跳躍，那雙長腿在青山綠水間攀爬跋涉，豐滿勻稱，她的纖扭動起來結實有力，和那個開始豐腴的渾圓美一起，構成了令人嚮往少女的詩篇。

每當她走過，田間地頭的婆娘就會停下勞作，竊竊私語討論起這女孩子的股又圓又緊實，一看就是能生養，抱上十個八個男崽子不成問題。

猥瑣的老爺們不做聲，埋頭斜眼盯着她的身子，乾裂的嘴，開始對她青的體念念不忘，這樣青健康的軀體自然也讓十五歲的邴傑抓心撓肝一樣的渴望。

那是他宿夜難寐、魂牽夢縈的一切，只是那時候自卑的他如何傾瀉自己的慾火，如何排遣愛在心口難開的求而不能的情愁？

“邴傑！”那一天劉莉莉在放學的路上叫住邴傑，她那雙會説話的眼睛死死盯住這個男孩，像是在用水潤的眸子告訴他自己的心跡。

“我娘讓你去我家吃飯。”

“昂，我回家放下書包就去。”邴傑支支吾吾的説道。劉家爹不在，飯是劉家娘、劉莉莉還有邴傑三個人吃的。這頓飯愈發讓邴傑抬不起頭來。

“俺家莉莉從小跟着她爺爺帶大的，他爺爺把本事都教了她，也寫了本醫術留了下來。莉莉小時候俺就找人給她算了一卦。

她不是待在山溝溝裏的命，早晚要走出這來往外頭奔去來。”劉家娘東一句西一句胡扯着，也沒給邴傑説話的機會。

“我不出去，在關崖好的！”

“你別説話！”劉家娘厲聲喝朝莉莉喝到，轉臉又向邴傑和顏悦的説。

“俺知道你家爺爺和我家爺爺有給你倆定下娃娃親，可是俺家爺爺不在也有個四五年了，以前留下的舊東西還能作數？”邴傑的頭幾乎低到了眼前的碗裏去。

“老人家死心眼，你們年輕人就得有年輕人的樣。包辦婚姻早就不作數了。你瞅俺，聽爹孃的話嫁起了莉莉爹這麼個孬種，只會在這山溝溝裏看病。這輩子就這麼完球了。俺家莉莉不行，她要嫁到山外頭去。最起碼也得是戚主任家小子那樣的。”

“娘！你胡説什麼！”劉莉莉急的臉都變了。

“滾！滾回你屋起！俺不叫你不準出來！”劉家娘推搡着莉莉進了裏屋，出來後朝着邴傑一樂。

“小杰啊，俺這麼説你明白了吧？俺家來和你家來也不用一塊商量了，就這麼定了吧。你跟大人説説就行。”邴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門的。心裏的酸楚翻江倒海一般衝擊着他的心房。

高懸的明月在嘲笑他醜，眨眼的星星在嘲笑他窮，寂靜的大山阻隔了他的希望，茂密的山林告訴他人生舉步維艱，那滴氤氲了十幾年的眼淚終於從他眼眶裏滴下，過他稜角分明的醜臉，從下巴滴落。

他恨，恨爹孃給了自己一張醜陋的面容，恨自己生在一個飯都吃不飽的家庭，恨自己懦弱不敢抗爭的格，恨劉家勢利貪財的模樣，可是這個少年，仍舊是那個沉默寡言的少年。

他面無表情，心如刀割的痛楚只能用生命的力量屏住，他任由淚水傾瀉而出，卻不想發出任何聲響。

他怕肆意高聲的哭泣會和肆意淌的淚水一樣，令自己陷入卑微到泥土一樣的絕望，這一晚，他在山澗旁的大石上哭了一宿。第二天仍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上學放學，只是愈發的沉默寡言，像是失了聲。回到家他只是找機會淡淡的説了聲，他不想娶莉莉。

然後又陷入了沉默的深淵中，他夜以繼的埋頭在書海中。這個懦弱也倔強的少年，默默接受了劉家娘想法，卻不想現在就放棄。

他執着又天真的認為，只要他走出了大山，就可以重新和莉莉在一起，而走出大山，對他來説就是考上縣城的高中，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邴傑用一個莉莉看來難以理解的方式扞衞着他倆的愛情。

他百分之二百的力投入到讀書當中，哪怕是忽略了莉莉動情專注的目光，他也要考上高中，走出大山再回來，光明正大的成為劉莉莉的男人，他如願了。邴傑十六歲的時候如願以償的考上了五十里外的縣城高中。

同樣考上的還有劉莉莉的親戚劉航。邴傑的夢似乎觸手可及，那個粉甜的夢是關於他自己和劉莉莉的，他，邴傑，成了全村人的驕傲。

當然如果沒有劉航這個比他少30多分的榮耀共享者，他可能更風光的多。邴傑終於有了些許趾高氣昂的資本，他那卑微的自尊開始冒出了微微的稚角。

離開學還有一個周的晚上，莉莉叫出了邴傑，在青山綠水間，莉莉向邴傑吐了自己的心聲。

“你什麼時候去縣裏上學？”山澗旁的鵝卵石灘人跡罕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