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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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策趕緊接話,又是一報,“皇上,咱們破壞睿王之墳一事雖是滔天大罪,但實乃不得已之舉,當下若不破墳,則心寶姑娘必死無疑。”
“朕知道,所以那一晚,二皇子來問朕時,朕沒説什麼。”
“可是也因為這次破墳,這才有驚人發現。”
“怎麼説?”裴策看了向羣一眼,示意要向羣説。
向羣沉思,這才開口,“睿王墓規制浩大,造有地宮,完全就是…帝陵的規模,從神道、到寶城寶頂,全部都採帝王之制。”皇帝聽了,嚴肅沉默不語。
裴策又説:“皇上,奴才這陣子左思右想,認為這睿王確實有着狼子野心。國朝自開國以來,列祖列宗的陵寢,從天壽山向西南麓次第修築,父子相依、昭穆並列;可這睿王之墓刻意築在天壽山東北麓,顯然有奪我龍脈,自成格局之意。”裴策看着皇帝沉默不語,又繼續説:“按睿王墓之規制,顯然不是一天、兩天修築而成,臣聽睿王墓附近的住民得知,早在睿王還是攝政王時就開始造墓,耗時六年、費資甚巨,當時睿王是攝政王,天下盡在他的掌控中,修築這樣的墓本沒有困難。”皇上聽着,看着裴策,一雙眼睛直盯着他。
裴策再説:“皇上,奴才們的生死事小,但這睿王有逆心,謀國而立的意圖事大。”
“朕知道了。”向羣又説:“皇上,奴才不怕死,過了祁焉山那一關,也沒什麼好怕的。但是請求皇上保全心寶,不管如何,不要讓她再入墓,奴才想…睿王一定不會善罷干休…”
“朕知道,朕會作主,你不用擔心。”皇上看着奏摺,“朕辦了,要六部九卿去公議你們,還要旁人把大臣們説的話一句一句給朕記下來…朕要知道,有哪些大臣是站在睿王那邊,主張把你們給睿王議處的。這些人無視國朝法典,淨是睿王黨徒,朕要揪出來!
朕忍得夠久了,老睿王還在的時候,那老傢伙至少還知道收斂,還知道有朕這個皇上在,讓朕抓不到把柄,連這修墓之事,朕也無從得知;但現在的長世子儼然以權臣自居,號令結黨、毫不避諱!朕再忍下去,這江山也不要坐了。”顯然,皇上對於出兵前,那擔任兵部尚書的長世子,也就是現在的新睿王不配合,還鼓動朝臣將領羣起反對一事,顯然始終耿耿於懷。
皇帝心知,這長世子不是不願出兵,而是不願出他的兵。他是要皇帝調自己的親信部隊出兵,然後統統戰死北方,包括向羣、裴策還有二皇子,全部死在戰場,這樣一來,皇上身邊沒有親信部隊,睿王的勢力自然能夠坐大。
從此來看,恐怕連北方的戰事都跟睿王有關,皇帝大膽推測,睿王煽動戰事,將皇帝的親信部隊送往北方送死,如果計謀成功,此後皇上要調兵遣將,只能聽睿王的。因為皇帝身邊,已經沒有可用之兵,其他部隊統統都是聽睿王的。
於是皇上下定決心,“向羣、裴策,你們聽着。”
“奴才在。”
“朕要你們開始調查睿王的一切不法圖謀之舉,二皇子會幫助你們。你們白雖然只能關在大內監牢,掩人耳目;但落後即可自由出入,到各地去調查,朕要徹底將睿王定罪,包括睿王僭越禮制築帝陵,北方戰事圖謀勾串,以及二十年來睿王在朝中結黨營私、權勢橫天、殘害忠臣之事,這些朕要你們調查得一清二楚,沒有半點掩飾。”
“奴才遵旨。”話説到這當頭,大夥氣氛這才輕鬆了一點,皇帝與這些人寒喧,畢竟許久不見,甚至經歷了生離死別,尤其是向羣,還以為此生再也見不着他。
皇帝殷切詢問向羣的傷勢,讓向羣很動,也很愧疚。
皇帝甚至還安他,“醒之,你本是文武雙全之才,不要再固執偏廢,不作武將。依舊可是良臣。況且斷了一臂,還有一臂,你應該趕快振作起來,知否?”向羣單膝跪地,“謝皇上教誨,奴才慚愧,奴才知道了。”
“這一臂使來,是否有不便之處?”向羣苦笑,“一開始有,但奴才現在還在學着一臂使劍,慢慢在習慣。”
“那就好、那就好…”皇上滿是慨,“你們都是朕最相信的人,將你們送上戰場,朕也是百般無奈啊!想來,其實那時,説不定連朕都中了睿王的計謀!將你們調往前線,就是要讓朕身邊再無近臣,這一招狠啊!幸好蒼天有眼…”
“皇兄,睿王那老頭我還不敢講,但現在這小子當睿王,肯定成不了氣候。”向羣笑着,“二皇子快人快語,但真是一語中的。”皇帝笑着,“二皇子…該給你封個親王了。你也二十五歲,再讓人叫你二皇子也不太像樣;朕都有子嗣了,二皇子該換人當了,你以後就是靖王,為朕靖亂,靖王…”
“叫什麼都一樣,反正沒差。”眾人笑着,氣氛融洽到可以,説不定讓旁人看了,還會出乎眾人意料之外——本以為皇上要親自訊問,親自責罵這羣狂妄大膽之臣,沒想到竟然如此和睦。
“醒之,心寶還好吧?”向羣點頭,“也是逃過一劫,老天有眼。”想起那晚,心寶跪在長門前,皇帝很是嘆,本以為這心寶也是死定了,沒想到,天意難料更難違。
“心寶她…”皇上才想説那晚的事,外頭就傳來人聲,似乎有事要報,皇帝不太高興,“當朕説的話是耳邊風嗎?”
“奴才該死!可是宮門侍衞傳來消息,説是心寶姑娘就跪在宮門外,要求見皇上;現在夜深了,侍衞們不知如何是好,來請皇上旨意。”
“又來了…”皇上看着眾人,“去把她帶進來吧!”向羣一臉訝異,看着皇帝,又看向門口。
皇上對向羣等人説:“你們先回避一下,聽聽看心寶要説什麼?”向羣等人只好躲到一旁,向羣心急又擔心,想這心寶怎會深夜一人離開駙馬府,要求見皇上,她是要説什麼…
沒多久,心寶從宮門外被帶到了幹明宮晉見皇上,跪在皇帝面前,這一見恍如隔世。
那一夜就跪在這裏求,求的是皇上準她死:沒想到最後沒死成,又得來求,説來也好笑,生、死竟然可以這般兒戲。
“心寶給皇上請安,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
“謝皇上。”心寶站在皇帝面前,皇帝看着她。相較於之前,心寶瘦弱許多,歷經一場生死大劫,這也是理所當然。
皇上笑了笑,“人怎麼能與命抗呢?”心寶苦笑搖頭,“皇上説得是,心寶糊塗了。”求死,不得死!她説過,求生之人不得生,求死之人不得死,人之大悲;現在看來,也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生、死,真的是註定好的,就這一點,只能服從命運,不然就跟她一樣,想死,幾乎一腳踏進鬼門關了,還是被趕出來。
“今天又想要來跟朕説什麼暱?”心寶突然又下跪,“皇上,不知道皇上要怎麼處置醒之?”皇上一臉嚴肅,“如果朕説,依律來辦,你要如何?”心寶一慌,“皇上…”
“皇律説得很清楚,親王之墓,盜者斷手,損及靈柩者死!朕身為皇帝,自當依律來辦,以身作則。”心寶心驚膽跳,“皇上,如果醒之為了救我,發現了睿王的驚人秘密,甚至救了您的江山,還是該死嗎?”
“此話怎講?”
“皇上,心寶進了睿王的墓,這才發現那墓內的真相。睿王以帝王之製造墓,從神道、神功聖德碑、隆恩殿、寶城寶頂到地宮,全部都是帝王喪儀禮制,睿王圖謀之心已經是昭然若揭。”這些皇帝當然都已知道了,只是他還是安安靜靜聽着心寶説。
心寶見皇上毫無回應,只得再説:“若非醒之炸墳救了心寶,這一些事情恐怕都無法公諸於天下,讓眾人皆知,則睿王的野心,僭越禮制的惡舉永遠不被人知。”皇帝笑着,“心寶,你怎麼會對皇家的喪儀禮制這麼瞭解?”
“心寶年幼時,曾經讀過藏經閣的密檔,當時讀只覺得好玩,這才知道皇帝陵寢的佈局,以及建造的實錄。”
“好個博學多聞的女子,朕佩服。”這地宮的建造是皇室的機密,若非負責掌管喪儀的禮部與建造的工部,恐怕都不得而知。
心寶要的不是皇帝的稱讚,“皇上,醒之是為了救心寶才會犯律,但也因此才能揭開睿王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