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結摯友驚見遁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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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綺倒沒聽出來,傲然一笑,道:“要是那粉金剛還留在堡中,我和大師兄雖不好意思伸手管事,但我們立刻離開成家堡。”不久工夫,已到了堡門,三騎並轡而人,這時不少被招待在會賓館的武林人在堡中閒逛,一見何仲容陪着兩個美女並騎回來,都詫異非常地瞧他。何仲容覺察了,不免出尷尬之,又想到自己這匹坐騎不知如何處置,那柄鋼刀要不要攜走?抑是留在馬鞍後?心中更是為難。
到了內堡內,三人一齊下馬,三個壯漢過來牽馬,何仲容決定不理三七二十一,把馬匹鋼刀都給一名壯漢。那壯漢接過繮繩,立刻給另外一人,跟着將鞍後的百鍊鋼刀取下,趕上幾步,大聲稟道:“何爺你的寶刀沒帶呢!”何仲容暗中怔一下,只見二女都在瞧他,不便詰問,只好隨手接過。
這時可就要分路,因為會賓館的大樓就在右面,而內堡宅院大門卻在曠場正面。
他身軀微側,正要改變方向,但因二女領頭先走,他必須先打個招呼,腳步稍一越趄,那壯漢已肅立稟道:“何爺你老的鋪蓋衣物都遷到宅內一席軒中,請何爺從這邊走,小的前面帶路。”何仲容暗中又是一怔,糊糊跟着二女向宅內走去,俊目一溜,忽見賓館前站着不少人,眼光都集中向他瞧着,匆匆一瞥,已發現那些眼光有的是驚奇,有的是羨慕,有的是妒嫉…——他忽然有點兒飄飄然起來,本來想問那壯漢有沒有錯人,但這刻已把這念頭拋諸九霄雲外。
宅院那扇高大朱漆大門外立着一對石獅,冷冷看着出人的人們。這一道門可就在武林人心中變成兩個世界,能進此門者總會覺到與眾不同的味道,因為在宅內受款待的,都是武林中負盛名的人物,自成一個階級,並且能和成老堡主常常見面談話。
踏入宅院大門,面是個極寬敞的大廳,廳中陳設堂皇宮麗,壁間懸掛着許多大條軸山水名畫,還有好些名家墨寶,琳琅滿目,於是富麗中又帶着高雅氣象。
男賓是在左面一連幾個院中,女賓卻是在廳右的院落裏。這宅院內屋宇元數,重重疊疊,大概可容數百人居住,那右邊女賓歇宿之地,本是丫環婆子侍候,左邊男賓客房則由男僕小廝侍候客人,分得一清二楚,可想這成家堡氣派規矩。
何仲容在大廳和二女揖別,隨着那名壯漢,心中微微惴然地走向左邊院落,穿過一座院落,便是一條長廊,直通到後面去。院落都在長廊左邊,右邊則是高牆峻宇。每個院落都是由一個月門進人院子裏,然後是小客廳和房間。
他暗中數着是第五個院落,從月門進人院子,只見此院又和前面四個不同,不但地方寬敞得多,而且右邊有個水池,池水清冽,殘荷可數。
院中一座水軒形式的屋子,向着池水,料想得到在夏暑之際,憑軒賞荷,一定十分清涼雅緻。不過這時正是秋天,荷殘水冷,不免有點兒蕭瑟之。
軒楣上的橫匾寫着“一席軒”三個字,他也不知這個軒名有什麼講究,徑自跨階越檻,走入軒中。
那壯漢道:“此軒前後左右有四個客房,準備款待四位貴賓居住。但因明方是會期,共有七之久,故此直到今貴客到得不多,現在這一席軒中只有何爺你老獨自居住。這軒中目前只有一個小廝鏡兒在侍候,你老有什麼吩咐,只需叫喚一聲,他就在那廂的下房中…”那壯漢一邊説,一邊引他走入左面房間,只見這房間甚是寬大,分作明暗兩間,卻僅是落地格子門隔開為兩間。
“何爺你老今搬進來,今晚老堡主照例設宴與宅內諸位賓客介紹,除此之外,平膳食任由賓客高興,獨自在所居之院開膳也好,或有投機朋友一同諸席亦可。何爺喜歡怎樣,小的馬上通知廚房。”何仲容立刻道:“我獨個兒在這裏開飯好了。”那壯漢行禮告退,何仲容暗想道:“在這宅內居住也夠拘束的了,規矩可真不小呢。糟糕,今晚老堡主設宴招待,我從未曾經歷過這種場面,竟如何是好?況且我又沒有什麼招牌,可以亮出來,唉,淨等着出乖醜就是了…”想到這裏,心中忐忑不安,在房中踱來踱去,想到老堡主宴請到席的,都是名震一方的成名人物,自己這個雞蒜皮也混在那班知名之士中間,冒充貴客,越想越是臉熱心跳,恨不得立刻進出堡去。
正在坐立不安之時,忽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叫聲相公,把他駭了一跳,循聲一望,原來在房門外站着一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廝,長得相當俊秀,含笑望着他。
他知那小廝名叫鏡兒,可是人家無論長相衣着,看來倒像是外面大户人家的少爺,使他愕愕不能做聲。鏡兒輕捷地走進房來,道:“何相公剛剛馳馬回來,一定想洗個澡換件衣服,澡間就在那邊,小的特來領相公前去。”何仲容暗中叫聲罷了,忖道:“澡可是想洗的,無奈我連件替換衣服也沒有,如何洗法?”當下只好笑一下,道:“不要忙在這一時吧,你可是叫做鏡兒?”鏡兒笑着點頭,卻堅持道:“可是小的替相公你準備好澡間,洗頭的熱水也倒好了,你老還是去洗吧。”説着,走進內間。
何仲容心中大窘,想道:“哪有小廝着客人洗澡之理?真是混帳。”再想,敢情自己是為了沒有替換衣服,故此把人家一片好心,都當作為難自己的題目,不覺為之失笑,又想道:“莫不成我就這樣子混到七後會期終結?終歸也得洗洗呀!”於是一橫心,竟先走出房門,大聲問道:“澡間在哪裏呢?”鏡兒大聲答道:“就在左面走廊的盡頭,小的馬上就來。”何仲容聽了又是一驚,想道:“你來幹什麼?我洗澡還要你擦背麼?莫不是又是這堡裏的規矩?”腳下可就匆匆忙忙轉過左邊走廊,直入澡間,只見一個大盆已注滿了清水,另外還有兩桶清水和一大盆熱水。
他第一步將澡間木門關得嚴嚴的,上門閂,然後快捷地衣服洗頭洗身。
片刻功夫,他已把頭洗好,身也洗了大半,鏡兒在外面敲門道:“何相公,你老已經在洗了麼?”何仲容道:“是呀!”細聽卻不聞鏡兒答話,便開足馬力,一下子洗乾淨,瞥見有條巾,便取來揩拭身體和頭髮,匆匆編了條辮子,忽聽鏡兒在門外問道:“何相公可洗完了?”何仲容趕快抓衣服,匆匆答道:“洗好了。”鏡兒道:“你老開開門…”何仲容一驚,想道:“你趕忙進來幹什麼?”
“你老的替換衣服小的已拿來了,請開開門小的好遞進去。”何仲容輕輕啊一聲,敢惜自己嘀咕怔忡了多時,不過是庸人自擾。但跟着又奇怪起來,他拿的是什麼衣服給自己替換?他除了那柄鋒利無匹的寶刀之外,身無長柏。而甚至那柄寶刀,也不是他的東西。
他為之苦笑一下,想道:“管他的,反正這堡中奇怪事兒多着呢…”便拉開門閂,打開一道縫隙,鏡兒了一包衣服進來。
只聽鏡兒帶笑道:“小的也看慣了。許多貴客都是任什麼都沒有,兩個肩頭抗一張嘴巴…”他格格一笑,輕輕道:“就像你老,不過你老可比他們好得多,又年輕英俊,為人又温和,不似那些七八老的奇人那樣又冷又硬。”何仲容暗中聳聳肩膀,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穿好衣服,卻甚合身,便走出澡間,鏡兒眼睛一亮,吶吶道:“何相公是你麼…”何仲容沒然問:“我?什麼我?”鏡兒一口唾涎,道:“果真是你老,但怎的生像換了一個人…好漂亮呀!”何仲容道:“漂亮?哈哈…”原來他從未聽人贊過他漂亮,因此竟不以為意。
回到房中,便想法盤問鏡兒,第一,自己憑什麼會住到宅內來?這一點解決,那馬和刀之事,等於解決。第二點,今晚老堡主宴客,是在什麼時候和什麼地方?往昔請客的場面如何,可有什麼規矩沒有?這一點他也十分焦渴願知,以免今在當着那麼多的成名人物,大失其禮。
於是他先問鏡兒道:“你被派在這一席軒中服侍客人是奉誰的命令?”鏡兒道:“是總管家於大爺親自點派的,外面的賓館由二管家點派管理。”何件容微失望,若是好於的總管家所委派,那麼其中毫無私人關係,他便尋不出線索。於是又問道:“聽説今晚老堡主宴客,在什麼地方?人多不多?”鏡兒道:“聽説凡是有新貴客到,老堡主一定要大宴賓客,歷來都在前面的大廳中。不過小的從未看見過,因此不知人數多少。”何仲容問不出結果,只好緘口不語,心中卻着實怔仲不安。鏡兒走開之後,門坐無聊,使信步出房,走到水池邊。看了一會兒池水殘荷,便在院中亂踱,不覺踱到一席軒的另一圍牆下,因牆那邊便是另一個款待賓客的院落,忽見牆處泥土微微拱起,似乎簌簌有聲,先是為之一驚,細看時靠牆有個小泥,便忖道:“這泥中也許藏着毒蛇等類,聽説蛇類最怕人,我且撒一泡淹它一下。”主意一決,扭頭四看沒人,便忙忙起褲子撒一泡大。
剛剛擔了一大半,正自暢快淋漓,忽見那泥土倏然往上一冒拱起一尺方圓的圓頂。拱起之處,正是撒的地方。何仲容瞪眼如鈴,暗叫一聲:“好厲害。”忙忙把那尚餘的暫時忍住,一頓腳跳起七八尺高,伸手搭在牆頂,身形穩住不動,便低頭向下瞧。
呼地一響,那拱形圓頂便突然散開,一樣其如桶,黑頭尖頂的東西鑽出泥來。這麼大的怪物真是聽也沒有聽過,何仲容因出其不意、駭得心頭亂拉,手臂一用力,身形已完全趴在牆頂,只要那怪物再一動作,他便往那邊院落逃跑。
那怪物冒出地面約有三尺許,何仲容還沒看出是個什麼東西,只見那怪物上半身往地上一伏,嗖一聲又冒出下面的一截,敢情就像人的腿雙,而上半身不是正好有兩條臂膀。
慌亂中到底看不明白,那怪物打個噴嚏,居然舉起手去摸頭,這才看出那怪物有人形,這時已站起身,手掌有如鴨子,但尖端之爪閃閃有光,彎彎尖尖,渾身由頭到門都呈黑。
那怪物利瓜一扣腦袋,忽然把又尖又長的腦袋扣下來,然後在近頸處出一個人的頭頸。何仲容驚想道:“不好,這是妖變化哩!”想時身形已滾過那邊的圍牆,只剩下一對眼仍在牆頂向下看。他到底是個膽大的小夥子,又在青天白之下,故此還敢看最後的一眼。
那顆人頭的頭髮赤赤黃黃,塌鼻子,厚嘴,兩隻眼睛又細又小,卻骨碌碌的轉個不停。要知那怪物一扣下那尖細的黑腦袋之後,就仰面瞧着何仲容,因此他這副滑稽突兀的相貌,可就被何仲容瞧得一清二楚。
只見那怪物厚厚的嘴一掀,出兩顆特別闊大的門牙,嘻嘻笑着。何仲容頭皮發炸,想道:“糟糕,這妖衝着我笑呢!”正在疑神疑鬼,十分害怕之時,那怪物用爪當出一劃,沙的一聲,由咽喉直到小肚下,那油光烏亮的黑皮出一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