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藤蔓蔓過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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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了,在家待的時間比較長,跟着父母拜親訪友,誠惶誠恐。
適逢人家有小嬰兒出生,軟綿綿裹成一包堆在牀上,兩粒瞳仁黑漆漆的盯人,看得倦了,微微闔上,見他馬上要閉攏,我忍不住伸手過去撥一下,復又睜開,再闔,再撥,直耍到小人兒一個勁打呵欠翻白眼,衝我又瞪眼又蹬腿,小嘴忽爾一撇,快發出驚天動地哭腔前一刻,方才躡手躡腳溜走。
見不到我這惡人,還有母親柔和的口護着,小人兒止了哭,又變回軟軟一團,縮在襁褓裏,只出幾星未剃的黑髮。
回家認真的問老媽,自己小時候有沒有被人如此折磨過?她笑而不答。
那就是有了?頓時自憐起來,年紀小且不會講話,被欺負不哭做甚?那你怎麼把我哄到不哭呢?
老媽忙着照顧鍋裏的菜,頗有慨的説,你那時好乖,只要有吃的就不哭,真的很好哄。
暈!
一入夜,對面樓裏就有幼兒哇哇大哭,初時情充沛,嘹亮清遠,象好鬥的小公雞,大有你不理我我不罷休的架勢,甭管我正做什麼事,最後總是一件都做不了,乾脆趴在窗台上懊喪的聽,恨不能跟他一起哭,小人兒肺活量好到出奇,把整片院子都變做他的地盤,哭上大半個時辰,才漸漸低去,恩恩呀呀時斷時續,哈,小混蛋很享受的哼哼着,我猜他若能講話,也只有兩個字:舒坦!
呀,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
聽到小人兒哭就着急,一急便想他幾下,立刻給我閉嘴,哪知越,他越哭的厲害。
這個時候,分外懷念從前玩過家家,那裏面的小人兒多聽話多可愛呀。
自己跟在大孩子後面跑,他們一個做爸爸一個做媽媽,我滿心羨慕,多好呀,一對兒!自己只能權充傭人,見他們不備,氣鼓鼓的拿孩子撒氣,舉起小人兒朝地下一陣亂踩,尤不解恨,還要用石頭砸啊剁啊,我用刀砍你,用凳子壓你,誰叫你不哭,誰叫你不哭!
他還真的不哭,對了對了,因為,那是一枝小小的黃桷樹枝。
若有心的話,還做丁香的被,玫瑰的牀,遍野的青苔是地毯,萬年青做枕頭,真是美死一幫子小孩。
野地裏的過家家,自有其味道。
老爸在房側種了葡萄,青綠的藤蔓沿木棚和磚壁攀緣而上,再蜿蜒着散開,壯的主幹碧綠油亮,新發的觸鬚青裏透新黃,怯怯的懸掛着,顫抖着,逐漸從青變做濃綠,牢牢附着在縫壁牆隙,直到有更多的觸鬚長出來,便開始小心翼翼的牽藤搭蔓,重重疊疊,一點一點的羅織,幾天不去看它,偶一注目才驚訝的發現,不知何時,它已經搭出一頂清涼的夏棚。
這裏就經常成為小人兒過家家的一處絕好天地。
從種籽播進土裏,到第一片小葉搖搖晃晃破土而出,捧出第一朵小花,樓上樓下孩子們關心的焦點也漸漸集中到結葡萄吃果子上,每天,我跟着老爸鬆土、澆水、剪葉、捉蟲,伺候葡萄就如同家中一員,嘻,到底只是業務愛好者,老爸只有奉獻神是不夠的,我們最後也沒能吃到葡萄,而這種等待的興奮卻延續整個夏季。
兒時玩過家家的遊戲,是希翼有那麼一個地方,能按自己的想法去打扮它,後來明白頗有難度,縱然有那處地方,也不會事事皆如意,但這個念頭並沒有隨着年齡的增長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有時拉了男友一起幻想未來的家,纏了他唧唧喳喳大發夢想,憑空勾畫出一處好美麗的地方,講得歡喜無限,象兩個大孩子玩過家家,談到熱鬧時興頭大起,會不知不覺説到小人兒,他要兒子女兒那也隨他,我只高興的喊道,不如多生幾個出來一起玩吧!
但是,問題出來了,萬一那多小把戲跟我鬧,搶他的人搶他的愛,我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