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憑這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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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擦肩而過過,哼着歌:記得當時年紀小,你愛談天我愛笑,不知不覺睡着了,夢裏花落多少。以歌蜕變,那些曾贈我一手繁花的你們,現在身在何方,在時光某個轉彎的角落,我不小心把你們丟了。
郭富城:我是不是該安靜地走開十年過去,眼見身邊無數男人長出小肚腩,聰明到謝頂,個個腦滿腸肥的模樣,他卻依舊一身健美,敢光光站到水銀燈下扭甩,怎麼去比,怎敢去比?不服氣都不行。儘管不喜歡他,卻是昔年明星裏記得最深的一個,發音極不標準,卷着舌頭吃羅卜,竟然敢出唱片,不過那風靡一時的蘑菇頭,倒土氣得可愛,看得人直想一指撮死他。
小映是我中學的手帕,郭富城是她的偶像,戀得想攜帶全部家產嫁過去,雖然那點錢連我都瞧不上。
校門口一溜小店,賣各種零食和小玩意,最搶手的是不乾膠貼片,上海灘呀,十三妹呀,鵰呀,神鵰呀,電影的電視的唱歌的唱戲的,反正演什麼就火什麼,火什麼就賣什麼,我們就象一羣沒頭蒼蠅,嗡叫着撲到東,撲到西,只有小映專一,非郭富城不買,我就在店裏跟老闆侃侃而談,和小映聯手壓價,最後得勝班師,再各取所需,滿意而歸。
待到大一些,小映開始奢侈起來,轉而把目標投向蒐集郭富城的音像卡帶和大幅海報,密密麻麻了一屜,寶貝也似的誰都不給借,第一次在她家裏聽到郭富城翹着舌頭唱歌時,我直笑得渾身發抖:我係不繫該安靜的粥開,還是該在這裏等待,等你回來,我給你的愛,永遠都不會粥開。
系啊系啊,從那以後,跟小映講話我就沒直過舌頭。
小映成績普通,中學畢業進了職校,我直升高中,壓力大增,跟瘋子一樣,她常來學校看瘋子。我們找一濃蔭的樹坐下,看她一封一封信拆開,好有情的念:月光你好,我是小映,最近還好嗎?我在旁邊聽得咯咯直笑,但兩人的話題還是漸漸少了,也漸漸疏遠,沒了音信,我的探子來報説,有男孩喜歡她,未遂。
誰能配得那份戀?直到我離開學校,她還是一個人。
去年回家過年,下樓租影帶,遠遠見有背影甚似她,忙跟上去,見旁邊還挽得男人手臂,不敢打擾,兩人親親密密的一路上去,我守在下面,良久不見出來,才頹然走開,有些失落也有些歡喜,且好奇,不知那個男人喜不喜歡唱歌,是不是也要捲舌頭?
黃安:野火在輕輕地燒現在還有多少人記的黃安,記得他曾經是名歌者?提起《新鴛鴦蝴蝶夢》定還是悉的,昨象那東水,離我遠去不可留,今亂我心多煩憂,當年一曲成名,刀斷水水更,唱得街知巷聞,紅透天空。
shine在中學裏一度跟我同桌,她熱情的推薦黃安,他的歌不惹相思,卻字字句句唱盡前世今生,他的詞有超凡俗的雅緻,清涼醍醐的清醒,佛音經綸,暮鼓晨鐘,給的評價很高,已達到一位十五歲少女所能使用的語言渲染的極致,她是如此俗,而我只會傻傻的站在旁邊聽,崇拜到口水。
那時,黃安確是如此,我們都喜歡這個看似遊離於紅塵外的男人,其實,他並不耐寂寞,那是後話。
歌是好歌,歌者也不錯,只我嫌名字太長,一來二去容易咬到舌頭,乾脆掐頭去尾稱為《野火燒》,然後擺一招金庸筆下“舉火天”的架勢,説多傻,有多傻,她會寵溺望着我笑,默認了我的放肆,由得我不倫不類,雖如此,卻不敢隨便簡慢她,如待平常的同學隨意劃撥幾下,也從不邀她做客,潛意識告訴我,離她遠點。
shine天份甚高,學一知十,在年級裏非常得寵,一般人很難接近她,我是趕驢拉磨的懶人,得過且過,跟她天壤之別,皆因shine的努力,對我青眼有加,又做好朋友,直到現在都有人好奇我們的關係。她有黃安珍藏版,堅不外借,一莫名其妙來找我,巴巴的求我拿回家聽,次放學後,教室走得空空蕩蕩,她親熱的硬擠到我這邊,兩人拼了一張桌子寫作業,然後有搭沒搭纏着我唱,分不清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偷偷愛上你的樣子,我願意化做那古老的樹,站在你每天回家的路。
月光,我們永遠是好朋友,沒人能把我們分開,對嗎?shine雙眸閃閃的望着我,時間還在盛夏,她的長髮在夕陽映照下灼灼生光,鬼魅如狐仙,我想點頭,卻手腳冰涼,背上無端端冒出一層冷汗。
後來發生的事證實了我的預,人之初本惡,從此,對人心叵測四個字有了深入骨髓悟,離人更遠。
不過,現在偶爾聽到《野火燒》,我還是會寒倒豎,黑暗中彷彿見你的笑容,在多年之後不再令我動,你冷冷的笑,我無處可逃…
陳慧嫺:千千闋歌喜歡陳慧嫺不是偶一為之的事。
最愛的版本是她一身曳地長裙,帽頂滿羽,如同天使在舞台中央冉冉升起,象一則閃閃亮的傳奇。
初見他時,我震驚得一夜沒閤眼,以為那個人就是自己今生的傳奇了,故事便如此鋪展開去,隨了吧。
眼前翻來覆去都是他親和且具有穿透力的笑容,閉上眼想想,滿腦子都是他濃密順長的睫,撲扇撲扇,眨巴眨巴,含笑着輕呼我名,月光妹妹,月光妹妹…
唬得我夜半動用私刑,誰不醒來明天罰誰掃地!把寢室裏的人折騰着問遍:算不算一見鍾情?算不算嘛!
既有一見鍾情,自是要讓他也印象深深。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彼時花昨,今朝人依舊,使出渾身解數成鴛鴦,青衫翠蓋,風紅裳,眼波橫,牆頭馬上,埋頭用功的想,專心的想,心底砰砰直跳,掐指盤算,原來,原來事情要如此這般。
聽他嘻笑着跟大家講,月光唱的千千闋歌,咦,我絕對沒聽有誰唱如她那般好!
雀躍歡欣着,不由喜上眉梢,風盪漾水紋紋,端的就是這首定終身吧!
如意的子裏,大羣人開狂歡派對,放肆,不羈,我們揮霍着青是毫無顧及的,以為明天定如今朝,也會一生一世不分離,也要不醉無歸,望見聖誕夜裏星星閃耀,腫着指頭疊去滿滿一大罐子,知他置於枕邊,定會疼惜。
紅杏枝頭意鬧,多麼的快樂,多麼的逍遙,多麼的不得了。
偏偏渾身解數使得不如想象中得心應手,你愛談天我愛笑,卻不知不覺睡着了,恰一夢,夢裏跌滿頭包。
劫數倒不顧人意,來得猛烈無比,劈頭蓋臉刺上來,哪管自己願不願。一場天翻地覆之後,我跟所有人都拼得頭破血,受不得一句憐惜,誰的都受不得,總歸算是今生的黃梁夢,去也去也,我撫着口,嘿嘿冷笑,站在校園的場上做了一回撅墳人,不是不去挽留,卻任由他跑到天涯海角處做了另個女子的知音。
前不久,聞聽他們孔雀東南飛,兩人都還飛得迅速,不悶笑,笑得淚。
羅大佑:你的樣子一直以來,自己在網上頑劣非常,壓不買人帳,誰的帳都不買,講話也夾槍帶,略略收斂得看對方年紀與見識是否同等增長,才決定要否給人簽單,他慢慢降住我,温和且耐心,循循善誘,如待胡鬧的頑童,終得以做成朋友。
退一步,今生,再退一步,來世,我繼續退退退,若來世做他女兒,糾糾葛葛一輩子,自也十分喜歡。
儘管路途遙遙,我給地址呀,給手機呀,給座機呀,給一切能搜我的方法,非要和他做故。
他有正事,忙得天上人間跑,不常來自己那一畝三分地上晃悠,總信他能看見,能明白這是寫給他的字,是給他的。想到哪説到哪,絕無意替他來做廣告,其實,他早已婚,連我都沒戲,擦把眼淚,若別人敢起心,先就越不過我的大鍘刀。
第一次在緣緣緣裏,恰遇到我狼狽萬端的模樣,生生惹來一個混蛋,些意外,在某件事上衝不過去,固執如牛,人機靈得過了頭,稍一撥就堤毀水潰。他自有耳報神瞭解來龍去脈,温和的問要不要聽我的故事?
狐疑的盯着面前的咖啡,半天才點頭,生怕是伊人消息。
那個故事很簡單,單純的近乎白痴的男女在後乍然相逢,含糊的説聲:知道麼,從前我好喜歡你。
咯咯,我笑起來,心想這多象特務接頭呀,對上暗號後繼續各走各路。
現在遇到她,他説,沒有遺憾,只覺得那時候真美好。
很美好麼很美好麼,不遺憾你真不遺憾麼!我放肆的拽着鞦韆,放肆的任心底淚如雨,鞦韆架上的簇簇綠葉撥離了空氣,蕩起一輪又一輪旋渦,肆意的享受嬉笑裝飾下的疚恨,仰頭就掉進一樹的繁花。
他很忙,忙到需要我也開始疲於奔命的跑,終於,他逮着機會公器私用,隆冬季節開車過來,掛了電話直奔下樓,見大傢伙停在牆裏,坐滿人,遠遠的,牆外另立着一個悉的身影,正向這方張望,不由畏縮起來,放慢腳步,他扭頭見到,衝我張開手臂,敞開懷抱,温暖的説,誰屈你,我可是孃家人!
人都有柔弱的時候,輕輕扶一把,我便能走得很好,不是不謝的,卻恐懼熱烈關心引狼入室,這種觸指温柔而不燒灼身體的温度,才是我最需要的,他都明白,願意給,也給得起。
送他走時,天空始飄雨雪,我一個勁擔心天濕路滑,冰壓着路面,你怎不裝防滑鏈呀,千萬千萬小心呀。
拉開車門,羅大佑的聲音混着空調暖氣一湧而出,撲得我一個踉蹌,回家才失聲痛哭,不變的你佇立在茫茫的塵世中,聰明的孩子提着易碎的燈籠,瀟灑的你把心事化進塵緣中,孤獨的孩子你是造物的恩寵。
只那一夜,遲遲的,才應了茶花上的句子:與君初相逢,猶如故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