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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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是我的閨閣女友,那天,我倆在她家陽台上乘涼。
樓下有一坪花園,深茅茂蘿在其間放形骸的歡笑,它們在夜裏生長,努力讓這個寂寥的夏末變得燦爛,陽光下的風景和少數能叫得出名字的花兒,盡皆隱在暗裏,風從樓間穿過,帶來藤蘿的氣息和藤葉的清香。
我猜,這是夜來香。
從小,父親就在家裏栽種這植物,自己耳能詳。
夜來香白天靜悄悄兒,獨自關上花萼睡覺,只在夜裏開放,香氣濃冽黧人,隔老遠也能聞到,從盛夏直開到秋涼,撒花碎朵一點一點的開,黃的小花熙熙攘攘,綴滿記憶中無數的夏,往事也為之沸騰。
乍然遇到它,驚喜加。
洛洛捏着鼻子,無視我一臉滿足,義憤不已的指摘夜來香的罪行:就那惡的香氣,太濃太烈,天,而且有毒,天,我聞一下頭就開始暈!
總算顏不是大紅大綠,卻一樣被她划進蛇蠍美人的行列。
但是洛洛,我納罕,夜來香的味道能趕走蚊蠅咧。
她白我一眼,有藥片有蚊香,只有你那麼土,才稀罕這勞什子花!
可是可是,工業化學藥品的毒能比自然界的植物更低麼?洛洛聽得急燥,這花就是有毒,藥片才短短几個鐘點,花開整晚,積澱以後不得了。只是洛洛,洛洛,以後是什麼,明天的明天誰能掌握?與其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讓我們過得俗一點,把眼光投得低一點,看身邊,看腳下,看手中,我只要今夏裏的黑甜覺,我只要此一刻的微笑。
從來都把生活定義為自己正在過的子,便是當前而今眼下,一天,一分,一秒,絕少奢望將來,洛洛嘲笑我不可免俗得了女人最惡劣的通病——無大志,鼠目寸光,活得象只土撥鼠,辛辛苦苦躬耕壟畝,經營着眼前的一畝三分地,極度容易滿足,絕對沒有打算要準備一份詳細的食品貯藏計劃。
從此,停下前進的腳步,死在偉大理想的起點上。
着呀,就是這樣,我要抓住光陰及時行樂,我要趁了青放肆歡笑。
我們年輕時放形骸是為着有大把的資本,自信滿滿能及時復原,跌倒後依舊重新上路,我們年老時韜光養晦是因為從前經歷了燦爛光彩,可以驕傲的做人生的總結呈詞,躲在雪白的發後回味,我們在山言山,在水言水,絕不企及山水有相逢,那是天地倒置的白夢。
道理講出來有些混蛋,人人卻都明白。
未來因其不可預測而顯得豐滿可愛,充滿機遇和挑戰,熠熠生光,是一部線條凌亂而頭緒紛繁的書,也因其內容的延展漫長,易生變化,易起波瀾。是非成敗轉頭空,富貴繁華的錦繡人物絢爛一時,挨不過幾世幾代便凋落,前一秒的海誓山盟,轉眼間就可能變成陌路謠諑,天翻且又地覆,滄海尤化桑田,與他一起攜手看星又當怎樣,那星光早不是當時當,不過是億萬年前光線的顛簸,如今才達到眼中。
花花世界可愛,卻消受不起。
因此,對於身邊唾手可得的東西,我們不能輕易放過,喜歡的愛上的人,更是要上窮碧落下黃泉般攆過去,不棄一人一事,這絕對需要有顆土撥鼠的心,抓住那眼前人眼前事,貪婪的摟了多少便是多少,能抱多緊便是多緊,不在自己手邊的,無須耗費心神,自然有人接過,惟獨這一秒,現現實實的一秒,必須落在手中。
能觸摸,能呼,能愛我。
拽牢手中的種子,才有萌芽的希望,許我一份諾言,恰如許土撥鼠一年冬季。
一秒眨眼即過,似乎無足輕重,輕易的任其從指間逝,對未來的要求卻總是那麼多,期望那麼高,天真的以為前面必定峯迴路轉,痴心的守侯,等待某天柳暗花明水落石出,打細算天上紛紛掉餡餅的子。
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會變成真理,旁人不信,自己卻深信不疑,如掩耳盜鈴,連幻想也一樣。
天上果真會掉餡餅?
那就讓餡餅砸死我吧,如果我能榮幸的遇到幸福的餡餅時刻。
樂觀的生活態度誠是值得鼓勵,但盲目的樂觀和愚人式的幻想,顯然已經失去理,它是人在瘋狂狀態下所做出的決定,它拉回我們播撒種子的手,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人和自己擦肩而過,指着青鳥傻笑説那不過是隻烏鴉。
禍害蔓延到以後的子,幾年,十年,幾十年,波及甚大,漸漸忘記眼前,而把希望寄託在將來。
多象寒號鳥。
它在冬天從不壘窩,被凍的直哆嗦時就指天劃地發誓:哆羅羅哆羅羅,寒風凍死我,明天就壘窩。
僥倖有一沒凍死丫的,這鳥就幸福的大唱,你們這些壘窩的傻鳥還不來玩,不急壘窩不急壘窩。
到了晚上,這小樣再也挨不過,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