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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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遠行,臨走前給你打了電話,剛剛掛線,列車就啓動了。
對愛極遠足的人而言,乘火車其實是一個很無趣的過程,做為過客,匆匆的走,匆匆的看,匆匆的記起,匆匆的忘卻,愛、恨、、念都刻意的平淡着,於是,我特意記下一路行來,風景種種,只為了紀念你,親愛的你,一個我時刻惦念且時刻惦念我的人,想把你牢刻在生命浮光的每個瞬間。
看了站牌,下站會停靠在遂寧,此時路旁有大片鬱郁的蒲公英,四月風起,枯黃未青的幾枝在陽光下略顯憔悴,搖曳着被捲走的飛絮,吐着對的思念。而我,也在思念着你,親愛的你,思念的滋味曾經體會過,這一刻才恍然大悟,原來,思念就是那句話:你在身邊的時候,你是一切,你不在身邊的時候,一切是你。
立才五月,麥苗穗,谷黃倒付,大塊金的方田從車旁一掠即過,車廂內有小童正姍姍學步,雙瞳烏亮,盯着我瞧,齒一笑,很是可愛,笑意盈盈的看着他,想他若是我們的孩子,那有多好呢,一定要擁有你的淳樸和我的靈氣,陽光落在我淡紅的髮梢,心裏一片晴朗,盯了小童笑,臉上定有一片温柔,我覺得到,每次想你的時候,我都覺得到温柔無限。
末寒已擋不住的腳步,郊外有蝴蝶和蜂兒飛舞,雨季過後如畫的麗景,明豔無比,叫人心喜。現在是臨時停車,深赫的鐵軌卧在碎石子路上,遠處青山如聚,蜂蝶翩翩,對面駐足的大貨車靜靜的望我,忽爾,飛過一隻小白蝶,繞了貨車玩耍,在鐵軌間嬉戲胡鬧,我笑了起來,那木衲而笨重的大貨車象不象你?我就是那葉白的小東西,繞着你痴纏,不離不棄。
越向川東氣候越乾燥,現在是下午三點四十四分,驕陽懸空,陽光從河灘反回來,刺眼的很,一聲汽笛長鳴,列車鑽進了隧道,周圍暗下來,山腹裏象夜的時分,汽笛又響,光線漸強,列車迅即又鑽出了隧道。川東地帶多山多嶺,列車不停的在山間峯裏鑽進鑽出,重複着黎明與夜晚的更替。親愛的你,想你現在正做什麼呢?沒有我的無數子,你要如何度過那些循環重複的黑夜和黎明?
鄉村的景總是差不離的,一片水塘一片山,半山上有間土屋,旁闢牛欄,孩子在屋前玩泥,水塘上滿是浮萍,蕩着碧綠的水葫蘆,對面一蓬亂草,掩座孤墳,無人祭拜,野草離離,列車馳過,轉瞬沒入天際,心下悽惶,他生前有愛人嗎?他為何葬得如此荒涼?我不要自己如此淒涼的沒入衰草,記起那個愛情笑話,他問她,你死後願意葬在我家祖墳裏嗎?換做親愛的你,我只會説,我願意。
因為是普快,我們必須給沿途的特快列車讓道,車速減慢,現出並肩而行的成渝高速公路,公路正在建設中,工地上沙塵滾滾,巨大的翻斗車拖出一條黃龍,越過山口,列車到達小站蓬溪,這裏看不到成渝公路的影子,而心裏牽掛的卻是另一條高速路,再過一天,你就會沿着它離開我的城市,我們又被分開在了兩個地方,我是極度厭憎分離的人,因此,直到離開蓬溪很遠,直到望不見成渝路的影子,我才願意轉頭窗外,厭路及路的心態吧。
過了南充就是一個小站擦耳,念上去很象蒼耳,親愛的你,就是一顆小小的蒼耳,無意間與我擦肩,從此,天涯海角,形影不離。密閉的空調列車有一扇巨大的玻璃窗,一閃而過的風景就是上面變換不斷的圖畫,漸行漸變,幅幅不同,半幅是空曠的藍天白雲,半幅是明麗的綠樹紅花,梯田層疊,麥子成梳,人在畫中游,我想細細為你描繪,但是太多的東西卻是文字無法表達的,你看見過山花漫的奇妙嗎?你想象得出青翠滴的驚喜嗎?更多的,你能體會到我點點滴滴的思念嗎?
六點半,你快下班了吧?正值夕陽西下,行到小橋,一個很詩意的站名,小橋水人家。窗外有片農家小院,黑瓦青苔,木門散涼,庭院罩在樹的深蔭裏,籬笆旁探出野花婀娜的身姿,一張方桌,四人圍坐,説笑間正玩撲克,廊下的老嫗在拾揀青草,為牛羊準備明天的草料,親愛的你,目睹這副和美温馨的場面,你有動心嗎?不低頭菀爾,卻笑紅了窗外行人的臉。
快到終點站時,經過片湖泊,鐵路橋凌空飛渡,我從湖上掠過,橋下水紋圈圈,漣漪不斷,一葉小舟翩然逝去,晚霞的餘紅抹了半空,再暈染着浸透了那一湖水,水面落,晶晶閃爍,象下了一場突如其來的星雨,親愛的你,能不能告訴我,這會是去年那重時分錯過的星雨嗎?
絮絮叨叨的説着話,就要下車了,親愛的你,陪着我一路走來,也有疲累了吧,那麼,聰明的你,請在最後猜一猜我的目的地,最終將是何處?
親愛的你,一定會説,我可以向你問路嗎,一條到你心裏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