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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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麟沒有馬上回客棧去,他從西城兒出城,到了“窮家幫”遷往城外的分舵。
夜晚“窮家幫”
“北京分舵”戒備更形森嚴,老遠的,李玉麟就被發現了。當然,那也是因為李玉麟並沒有掩蔽。
如今的“窮家幫”
“北京分舵”誰不認識李少爺?
李玉麟由一名弟子陪同進了分舵,把那位分舵主,還有石清、宋泰等全驚起來了,一個個都有點睡眼惺忪。
李玉麟歉然道:“分舵主,我很不安。”那中年花子道:“您這是見外了,也是折我們,本幫弟子一夜幾起是常事,這才不過一起,算不了什麼。”落了座,中年花子道:“您這麼晚蒞臨是”李玉麟把西城亂葬崗的經過説了一遍。最後取出那面鐵牌,道:“我特來請諸位看看,看哪位認得此物。”
“窮家幫”弟子本是江湖人,刀口舐血的生涯,什麼陣仗沒見過,李玉麟的一番敍述,也聽得眼前幾人臉上變,頗為驚駭。
那中年花子接過那面鐵牌看了看,他面泛愧搖了頭:“李少爺,您原諒,京裏待了這麼些年,我從沒見過這種鐵牌。”他隨手把鐵牌遞給宋泰、石清等:“你們看看。”石清、宋秦搖了頭:“我也沒見過,不過我推測這應該是面牌。”那中年花子道:“廢話,誰還能不知道是面牌。”宋泰道:“分舵主,只要能確定這是塊牌,京裏帶牌的人物可不多。”中年花子道:“不多?難道還少哇,從‘大內侍衞’、‘巡捕’、‘查緝’幾個營,到各大府邸的護衞,人人都有牌。”宋泰道:“對,至少可以確定,那個人沾上了‘官’字,是官家人。”李玉麟心頭為之一震。
忽聽石清叫道:“李少爺,牌子後頭刻有字兒,郝一大-魁”李玉麟右掌疾探,那面鐵牌已然到了他手裏,翻轉過來凝目看,果然,鐵牌後直刻着三個蠅頭小字:“郝大魁”!
足證,那個人是郝大魁沒有錯了,終於找到了郝大魁。郝大魁卻被滅了口,落這麼個下場。
李玉麟一時説不出話來。
只聽石清道:“那個人要是郝大魁,他就不一定非是官家人。”中年花子道:“怎麼見得?”石清道:“聽李少爺説,郝大魁原是昔年鐵霸王手下的弟兄,昔年鐵霸王手下的弟兄,也都有牌!”此言一出,幾個人都為之一怔。
不錯,事實如此,昔鐵霸王手下弟兄,人人都有一面牌。
這,眾所周知,李玉麟也聽乃父李紀珠説過,只是,鐵霸王手下弟兄的牌是什麼樣,乃父卻沒説,而且,外人也極少見過。
中年花子點了頭:“這倒是,這麼説,劫擄李姑娘的事,可能是這些昔鐵霸王的手下弟兄乾的,他們因一念誤會而怨恨李家,為免李少爺循線查出,才下毒手把郝大魁滅了口。”李玉麟搖頭道:“不,分舵主,鐵霸王手下豪雄,個個恩怨分明,要是他們,那也只是極少數,事實上,這件事裏,牽扯得有官家人。”的確,這也是“窮家幫”
“北京分舵”所知道的。
石清有點囁嚅,道:“李少爺…”李玉麟道:“兄弟有什麼話,但説無妨。”石清道:“黑妞她爹、她叔叔,昔都是鐵霸王的手下弟兄,再加上白妞給您兩次送信,這是不是證明這件事是杜家兄弟等少數的幾個人乾的?”這説法,既合理,又合情。
李玉麟也想到了,但他道:“那麼,官家人又是怎麼牽扯進去的呢?”石清道:“李少爺,杜家兄弟在京裏不少年了,由於杜如奇有這麼兩個閨女,幾個營的人經常往他棚子裏跑。子久了,沒有不的道理,再説幾個營的這些人,只要許他們點兒好處,他們什麼都敢幹。”這也是實情,京裏的這幾個營,尤其是“查緝”、“巡捕”兩個營,甚至越往下越糟,名義上是吃糧拿俸的官家人,但是其中黑得很。
有那麼一部分,乾的事還不如下九,其心狠手辣比那殺人不眨眼的匪盜,簡直有過之無不及。
李玉麟點頭道:“這我也知道,以前聽説過不少,進京來之後,見的也不少,我倒寧願這件事這麼單純。”宋泰道:“只要能清楚,郝大魁這面牌,究竟是不是昔鐵霸王手下弟兄們的牌就能知道這件事究竟是什麼人乾的了。”中年花子道:“這還用你説。”李玉麟,道:“難就難在不知道昔鐵霸王弟兄,今天還有哪些個在京裏。”中年花子面有愧,道:“普天下各處地面上的事,鮮有窮家幫不知道的,可是隻有對這些昔鐵霸王手下的豪雄,摸不着他們一點邊兒。”李玉麟道:“這也怪不得‘窮家幫’,畢竟他們是…”話剛説到這兒,忽聽外頭傳來幾聲夜鳥悲啼似的奇異聲響。
窮家幫的眾弟子聞聲一怔,中年花子忙站了起來,道:“李少爺,總舵來人到了,您坐坐,我去一下。”他躬身一禮,帶着弟子們了出去。
對李玉麟,如今雖然是稱呼已經改了,但極其恭敬,仍然像對幫中長老一樣。
李玉麟也站了起來,剛站起,輕快步履聲已經傳了過來。
這一出一進還快的。
隨着這陣輕快步履聲,中年花子陪着個老人進來,分舵幾個弟子跟在後頭。
老人穿的不是窮家幫的百結鶉衣,也不是要飯花子打扮,倒像個跑單幫來往各地的商人。
不過李玉麟看得出,這老人,是個內外雙修的好手。
一進來,中年花子沒説話,老人的一雙目光立即盯上李玉麟,一臉肅穆恭謹:“弟子,總舵巡察裴君海,叩見長老。”話落,衣就拜。
顯然,中年花子在外頭已經跟他説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