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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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對視讓她緊張,也讓她害怕,她緊抿着小嘴別開了眼,眼神卻依舊有些驚懼。
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昴天吊兒郎當地靠近她,直到他的上嘴都快碰到她的鼻尖。
他的氣息瞬間將她包圍住,她慌亂得出手推開了他。
“昴…昴少爺,我們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好…免得…你的女朋友誤會。”昴天無所謂地聳肩,單手撐在餐桌上,嗤笑道:“我沒有女朋友,只有女朋友,而且我最討厭愛吃醋,以及隨便吃醋的女人了,要知道,森林很大,樹有很多、很多。”這就是他的生活方式,不斷地狩獵,只為永不滿足的“好胃口”蘇姍乾澀地笑了笑,然後繞到餐桌的另一頭,指着桌上的三菜一湯,説道:“快涼了,少爺請用餐吧!”他掀了掀嘴皮子,卻不屑再繼續“調戲”她,便落坐享用起他遲到近三小時的午餐。
兩週前,昴天因飲酒過度和三餐不定時,引起了胃出血而住進了醫院,大前天才被當院長的大舅放回家來,重獲自由的這幾天,與他之前“糜爛”的生活相比,至少做到了晚上十二點前回家。
至於三餐,因為大舅的要求實在太瑣碎了,以至於能供他這個病患進食的餐廳,只剩下區區兩、三家,還都開在了市郊,而且超難吃的…所以,工作繁忙的他依舊常常“忘記”自己的人生之中還有吃飯這檔子事。
似乎對自己的廚藝頗有信心,蘇姍正大光明地盯着進餐時的昴天,暫時的安靜撫平了她內心的那份不安。
他還是和記憶裏一樣…好看,濃密的眉和捲翹的睫,一雙細長的桃花眼深刻在線條剛毅的臉上,還有高的鼻子和薄如柳葉的嘴,一切都是那麼完美,只是…氣稍差了一些。
蘇姍暗想,伯母説得對,他確實需要有個人來好好照顧一下。
昴天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放慢了挖飯的速度,抬頭看了她一眼,説道:“餓的話就一起吃好了,我不介意。”心思一凜、身子一僵,她又慌張起來,“不…不用,我不餓。”一面紅着臉倉皇地走開。
“要幹嘛?”他伸長了脖子,怕她一走了之似的,凡是在他的地盤,就得一切以他為中心打轉,這是鐵律!
她回頭,“收拾房間,以後我就住在後門左手邊的那間客房裏,少爺要是有什麼吩咐,打那裏的內線電話就行了。”
“嗯,去吧。”拿筷子的手一揮,他低頭吃菜,掩去嘴角的黠笑,打電話?就那幾步路,敲門就好了嘛…
晚上,擺了“刁鑽刻薄”又“蠻不講理”的昴天,蘇姍回到自己的房間,倚坐在正對着後花園的高窗木台上發起了呆。
這裏的一切對她來講都是這麼陌生,這麼真切的陌生使她到孤獨,比之前任何時候都到孤獨,哪怕是父母親因為經濟案件而被判刑入獄,家裏只剩她一人的時候,她也沒有過這種覺。
看着院子裏月光映照下的花和樹,她深深嘆息,不是遺憾自己沒了千金小姐的身分,也不是怨恨父母的過錯,而是抱歉…對昴天的深深歉意,是她…硬將她自己進了他的命運之中…拖累他。
她還記得隔着鐵窗,父母親對她的叮囑:“千萬別為我們欠下的恩情而犧牲了你的幸福,這點我們也跟你樂伯母説過了,欠昴家的錢和人情,等出獄了我們大人會自己償還,不關你小輩的事,爹地、媽媽愛你,這五、六年我們不在你身邊,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父母的話她懂,自從她成年起,母親就認為昴天是不值得她託付終身的人,之後更藉口説她心有所屬,斷了昴家想要結親的念頭。
她知道,父母是愛她的,想要保護她。
可是,他們不知道,她喜歡昴天,每每想起小時候的那次初見,她就好開心、好開心…儘管後來昴天變成了花花公子,可始終對他抱着美好期許的她,還是無法抗拒地愛上了。
回台灣其實早在她的計畫之內,她已經二十五歲了,是時候離父母的庇護,獨立生活,然後尋找自己的幸福。
她的計畫本來也沒有太周全,只是想要回到昴天的身邊,努力爭取他的心,如果他的確像母親所説的那般不堪,她也會平靜地放手。
可是天意人,曹氏企業破產,雙親鋃鐺入獄,再回來時,她只能成為他的私人管家,一個在他家寄人籬下的傭人。
當然,樂萍前往澳洲,替曹家解圍的時候並沒有要求任何的回報,畢竟昴曹兩家三代好。
目前這一切,都是她,曹曉,自己要求的,心甘情願。
她也討厭自己的怯弱和自卑,可事實就擺在眼前、橫亙在心裏。
是曹家悔婚在先,現在又受了昴家天大的恩惠,要是她再以未婚的身分入住昴家,並與昴天平起平坐的話,那她就真要問自己一句:“你曹曉還有沒有羞恥心?”其實起初她是不願意跟樂萍回台北的,只想留在堪培拉的大學裏繼續她的助教生涯,當時她本沒有再見昴天一面的勇氣,更別説存在得到他的心、嫁他為的想法了。
後來也是樂萍百般勸説,她才答應回國並照顧“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昴天。
但她也堅持對昴天隱瞞自己的真實身分,因為她不想讓自己帶給他任何困擾,尤其是情上的。
既然老天讓他們無論格還是家世背景都漸行漸遠,那麼就讓他們始終保持一段距離吧!
這項協議之所以得以達成,樂萍的心思她也是明白的,應該是希望她跟昴天能夠久生情吧。
可是,曹曉已經沒有半點信心了,以前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現在卻都已經消失殆盡了。
院後的馬路上一輛車子疾馳而過,剎那明滅的車燈讓她回過神來,她抬手在玻璃上重重寫下“蘇姍”二字,以使自己忘記心中那股隱隱的痛楚。
從明天起,只是報恩…僅此而已。
第二天下午,講了幾通電話後,昴大少爺竟然又違背醫囑去“獵食”了。
要是沒看過工作時的昴天,那麼是個人都會以為,他昴大總裁是個不折不扣“只用下半身思考人生”的“斯文敗類”或者“衣冠禽獸”就好像現在,剛下班就直奔酒吧,左擁右抱的他是絕對不會讓人想到,半小時前他還是員工們眼中認真嚴謹,乃至苛刻的魔鬼上司。
此刻,他懷裏躺着的是雙九佳人,肌膚得都能掐出水來,他吃牛排只要三分,“深入”接觸過的女人也沒超過二十二歲的,所以狐朋狗友們羨慕之餘都叫他“嗜血虎”他也舉雙手贊同。
“虎先生今天怎麼心不在焉的呢?”贏了牌的一名友人取笑道。
另一友人從他懷裏拉出佳人,攬入自己懷中,也揶揄道:“是喲,完全不在狀態中嘛,還是由我來替你憐香惜玉吧!”昴天往後躺去,雙手拍着沙發背,意興闌珊地斜睨着舞池中央的豔麗女郎,“可能是吃多了,還在消化不良哪。”在座的都笑了,哇哇嚷成一片,男的罵他風、女的罵他下,都當他是縱慾過度。
對他們的誤解,他只是一笑置之,難得這麼一次陰溝裏翻船,其實就連他自己都不願相信。
他確實是吃某人送來的午餐加茶點吃到撐了,害他現在多少有一點後悔。
後悔下班後為什麼來了這裏,而不是聽從某人的建議,回家吃好吃的老鴨煲!
“有沒有更刺一點的娛樂啊?打牌太無聊了。”翻了個白眼,昴天略帶沙啞的磁嗓音慵懶至極。
“那誰輸了就直接光光好不好啊?”某女提議,接着壯膽般喝下一整杯的烈酒。
昴天往她身上掃了一眼,惡質地笑了,“把該隆的隆了,再也不遲。”在他人的噓聲中,他卻沉默了,從沒有這樣無聊過,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黯淡了。
他一定是吃壞肚子,連腦袋都轉不過來了。
單手撐着越發沉重的腦袋,他很確定,他是在想念某人,某位大齡的小女人,別看她呆呆的、木木的、弱弱的…煮的牛巧克力、泡的茶以及做的料理,都跟她的人一樣…秀可餐。
厚…他真的瘋了,居然想立刻、馬上回家去!
“虎少爺,欸,你到底有沒聽我們在講什麼啊?你的眼神好渙散啊?不是來之前嗑什麼藥吧?”一旁的友人推他,試圖喚醒他出竅的靈魂。
被他們一刺,昴天索站了起來,整了整衣服後揚長而去。
今天不能吃“”不如回家吃“草”車上路之後,他甚至都有些小亢奮了,不斷想象着小女僕被他欺負之後,小臉上滿是委屈、心酸等種種表情,想着想着,他的臉上盡是笑意,狡黠之中竟然透着一點點的温柔。
與此同時,曹曉,也就是蘇姍,已經在家等他等得相當着急了,正想着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他,讓他早點回家吃飯,以免他舊疾復發,最後一命嗚呼!
昴天突然打了個噴嚏,臭地猜測,管家小姐與他默契十足,正在想念自己了。
一高興,忍不住又踩緊油門,車速更快了。
“你啊,連自己的健康都不顧好,唉…伯父、伯母該有多擔心…”家裏,沒有勇氣拿起電話的曹曉,邊輕聲斥責,邊從沙發夾層裏,清出某人前幾任牀伴故意遺忘其中的數件內衣褲。
此時此刻,她眉頭緊蹙、嘴角輕撇,對他哪裏還有半點好可言!
若説她對他還留有什麼指望的話,也只是出於對兒時玩伴的關心,希望他不致於“英年早逝”到家之前,他又陸續打了好幾個噴嚏,也發現喉嚨有些發癢…原來是冒了。
拍拍脯,昴天不嘲笑自己,“最近不會是被瘟神纏上了吧?怎麼總是病懨懨的?不會是真的要改吃素才能把健康養回來吧?”
“咕嘟咕嘟…”家裏的餐桌上,電磁爐上的老鴨煲正冒着熱氣,隨時等待着主人的歸來與…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