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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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海風是濕的,彷彿一吹過來就直接黏在了皮膚上,昴天覺自己變成了一條沉浸在暖中的魚,忘了世間險惡,卸除了一切防備。
他躺在廊下的藤編躺椅上,微微低側着腦袋,透過紫灰的鏡片,看着籬笆外的海灘上正撿着貝殼的曹曉跟昴茂。
儘管十全九美、美中不足,多了一個累贅,卻並不妨礙他現在的好心情,也幸虧這個累贅大部分時間裏都沉默得像木頭,他才寬宏大量地沒有計較。
海風拂動俏女僕那身白底藍邊、綴着小黃花的圍裙,他的心也跟着怦怦亂跳不已。
他們是昨天傍晚乘坐小漁船,抵達這座叫做“火藍”的小海島,名義上是來考察這座島有沒有開發、投資的價值,實際上卻是他假公濟私,拋下公務來這裏短暫度假。
近來數月形勢複雜,多變的大都市生活教他倒足了胃口,如今他只想和他家女僕過過這種平靜而快樂的子,一方面可以更加清楚地審視內心,另一方面,也該好好填飽一下飢餓了許久的身心,否則遲早會因極度慾求不滿,而七孔血死翹翹的!
只是老爺子也是心知肚明的過來人,不惜裝病博取曹曉的同情,硬將昴茂給了他們。
父親的意思,昴天明白,只是父親不惜拉下老臉,扮可憐的模樣令他動容,正因如此一向專斷獨行的他才沒翻臉。
那個貪婪的女人,他可以隨時可以像處理垃圾一樣處理掉,但孩子儘管討厭,卻已然成了老人家的心頭,所以今後是非要在一起生活不可了。
他和她的共同生活裏,是否能容得下這個必然的累贅?
是他先耐耗盡,翻臉無情、冷酷到底,還是她終究會厭煩,苛待非己所出的長子、嫡孫?
父親想要試探的就是這個吧!
收回渙散的心神,昴天再次定睛遠眺,女人和孩子還跟往常一樣,都只是淡淡笑着,卻不顯寂寞,就像前面港灣裏的海,沒有驚濤駭,只有安寧祥和的平靜。
那兩個人從各方面來講都相似的,逆來順受、温和安靜,倔強地扞衞着他們小小的自尊。
“哼,果然是如同雜草一般的存在啊!”無論如何踐踏,一場雨後又是一片葱籠了!他雖撇着嘴角表現出些微的不屑,但內心並不排斥他們這些平凡渺小卻誠摯的人,所以難得一見地將笑意平和地掛在了眼角眉梢。
曹曉似乎察覺到他的注視,突然轉過身來向他招手,忽然間,昴天腦裏、心裏的她彷彿被一道天降聖光直直照着,彷彿在不斷告示,她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女。
“少爺,看,我抓到了一隻小海蟹!”她朝他喊,一邊高舉着還在張牙舞爪的小生物。
“你是傻瓜嗎?”他直起身來朝她大聲喊,不由自主地笑得比她還開心,天曉得,她抓住的豈止是螃蟹啊!
“我不是傻瓜,我只是玩得很高興。”她邊答邊轉身向大海,在海風吹淨她臉上的碎髮,向他展示她那張教人心生安定的寧靜臉龐時,她動作柔緩地將那隻戰利品拋回了大海。
昴天一躍起身,大步來到曹曉的身旁,摘下墨鏡,用一邊的鏡架敲打她的頭頂。
“怎麼放了?”她雙手背到身後,側低下頭,笑咪咪地看向他,答:“它屬於大海。”他也低下頭,着她絢爛的目光湊了上去,問:“那你屬於誰?”
“那你屬於誰?”她反問。
“屬於你。”他笑着輕輕聳了下肩,心情正好,不如趁勝追擊。
曹曉一愣,又不由得顫抖了下,隨後才瞪圓了眼睛盯住他,“總覺得你是有所圖謀,才會這麼説的。”貓在肚子餓或需要撫摸以排解寂寞的時候,總會圍繞着人的腳跟打轉撒嬌。
“哈…哈哈!”昴天嘲諷似的乾笑幾聲,翻着白眼罵道:“你一定有病,有被害妄想症!”
“少爺,患這病的人好像是您吧?”也許是這裏温暖明亮的環境燻醉了她,她竟敢開起他的玩笑來了。
昴天冷嗤一聲,隨即模樣兇狠地扭了扭脖子、鬆了鬆牙關,然後以閃電之速低頭攫住了她的芳,她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沉浸在他那驚濤駭般的狂熱裏。
一百公尺外,小孩主動隱身在巨大的礁石堆裏,他看見了一切,也知道那裏並沒有自己的立足之處,不過心底還是會時不時地冒出一些奢望來,如果他們真的是他的爸爸、媽媽就好了,那樣他就會跟其他小朋友一樣,好幸福、好幸福!
一吻終了,曹曉急着氣,粉拳一記接一記地砸在他的口上,“你這樣會教壞小孩的,知不知道?”他卻一臉無所謂地一把擒住了她行兇的手,磨了磨牙齒後笑着恐嚇道:“我餓得厲害,信不信我把你這幾葱白玉指都啃了?”
“不要。”她跟他搶自己的手,很清楚他要的到底是什麼。
他迅猛而霸道地將她一下扯進了懷裏摟着,嗅着她身上的香味,陶醉道:“怎麼這麼好聞?就跟紅糖豬腳一樣。”
“胡説!”她大聲抗議,可抗議無效,下一秒,她的嘴巴就又淪陷了。
他的舌頭就跟帶着刺似的,颳得她檀口內各處都如火燒般灼痛着,她想拔又拔不出,這些刺已入了她的皮,早和她連成了一體。
曹曉的身體還是很輕,除非摟緊到極致,彷彿和自己融合一樣,否則是不會有成就的,所以昴天傾盡全力地抱着她、吻着她,遠遠地看過去,她就像他口生出的一對翅膀,扇動着,像是要帶他去翱翔。
天空漸漸暗下,淺白的沙灘一點一點地消失在海水中,一天的時光就這樣被消磨掉了。
隔天,再也受不了看得到卻吃不到的昴天,終於又強硬起來,用過午飯,趁孩子午睡的時候把人託付給酒店派來的私人管家,然後強硬地帶走了曹曉,也不告訴她目的地,就像個人口販子一樣。
眼看着前面的路越走越狹窄、偏僻,曹曉腦海裏不斷冒出無數個泡泡,每個泡泡裏都裝着眼前男人各式各樣的陰謀詭計,在她看來,他跟變態的差距只有一線之隔啊!
“少…少爺,你到底想帶我去哪裏?去做什麼?”虎背豹、勁步生風的背影,真是越看讓她的心越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一起去殉情,怎麼樣?”他扯着她的手將她拉至身邊,輕輕鬆鬆地回道:“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省得老頭在那邊亂來,索玉石俱焚算啦!”
“胡…胡説。”她一時急紅了眼,把他的玩笑話都當了真,“我才不要你死,老爺、夫人一定更不想!要是我死、我離開…能解決一切矛盾的話,那我…我願意。”這株狗尾草,真是太懂得該如何將他活活氣死!
到底是哪個混蛋教會她這些自我犧牲,跟無償奉獻之類的狗神?
昴天磨了磨牙齒後才沉聲命令道:“以後沒我的許可,你哪裏都不準去,就算要死也要把魂留在我身邊,知道了嗎?”
“嗯?”曹曉呆呆地看向他,老實地認真道:“我又不認識閻羅王,他要我三更去報到,我能拖到五更才去嗎?”他想也沒想地吼了過去,“那你就不會讓他來找我嗎?我一定要揍他揍得連他親媽都不認得!”她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如幽谷清泉般甘而脆,就那麼一直進了他的心裏。
昴天突然停下捧起她的臉,第一次以依戀的目光注視着她,一本正經地對她説道:“原來你笑起來這麼好聽、這麼好看,不如以後多對我笑笑,只對我這樣笑,別人面前我就不準了,這個…”他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她帶着弧度的嘴角,“只屬於我,如果屬於別人,我會發瘋的。”曹曉頰上迅速泛起桃紅,幾次話到嘴邊又都被嚥了回去,只着魔似地看着他。
“我想吻你啦,太想吻你啦。”説完,他就笑咪咪地像小雞啄米般親吻起她來,時而調皮地用舌尖去,用盡花樣逗她、愛她,完全符合貓咪靈活的心思。
“嗯…”她張嘴本來是想抗議,卻被他當成新的樂趣,含着她的瓣上下開合,舌頭也鑽了進去,追逐着她的,然後糾纏在一起推來推去好不熱鬧。
她急了便打他,用力地拍着他的胳膊和肩膀。
天知道,他身上好像有股誘人的香氣,而且越來越濃郁,不斷地往她耳朵裏、鼻子裏、嘴裏、心裏鑽,教她暈頭轉向,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
昴天煩了,便空出兩隻手來扣着她的手,一起扭到了她的身後,將她緊鎖在懷裏無處可逃。
曹曉左右扭頭閃躲他的吻,忙了半天卻還是隻發得出嚶嚶聲,誰知道他嘴上功夫一樣了得,追着她的、着她的,甚至咬着她的。
大貓盯上的獵物,從來就沒有跑得掉的,何況她還只是一株草,這輩子也只能認命地紮在他的地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