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驚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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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上霍去病一起走,是我這輩子做得最英明的決定之一!
我半咪着眼,咬着草,悠閒的坐在綠油油的草地上,背靠鬱鬱葱葱的參天大樹。
忘記了七天前的那個晚上其實我是想甩掉他的。
頂着完勝章子怡在《蜀山奇俠傳》裏的邋遢扮相,我自由的深呼了一口。
風和麗,盛秋的氣息濃烈,蒲吾城外的的果林裏,種植着大片大片的果樹,雪白的梨子、金黃的桔、紅彤彤的蘋果,累累碩果掛滿枝頭,壓得樹梢略彎,清風微起,發出悉悉索索的摩摩之聲,異香撲鼻。
真是暖風燻得遊人醉。
可惜路過的行人不識貨,目不斜視的匆匆趕路。
而我坐在這裏等霍去病,已有一個多時辰了,稍微有些無聊。
回想起從那間小客棧出來的清晨,我頗有幾分茫,正在躊躇之際,霍去病冷靜的做出了分析,有條不絮的説道:“以大舅舅的子來講,他定不會明目張膽的通知各府來通緝我們,畢竟事情鬧大,驚動了陛下,他沒好處。”
“但估計此刻他已然收到了消息,必猜出我們將前往朔方,如今大概已派出親信私下沿途追蹤了,或直接趕到朔方守株待兔。我們雖比他們快一步,但從長安到我們現在的位置,夜兼程的話甚至用不了三天,以我們的腳力,無論怎麼趕,也無法與他們的青聰駿馬相提並論…”
“我想,我們還是從私路走,能趕多少路是多少,途中見機行事!這私路一來比官道隱蔽強,不易被發現,二來行程也可短些,只是山林崎嶇,路比較難走,姐姐,你吃得消嗎?”他不無擔心。
“嗯嗯!”我連忙肯定的點頭,全盤同意。
我對這個時代民間的瞭解,不會比一個真正的宮人知道的更多。對我來説,吃點苦不算什麼,只要能到達目的地。
霍去病年紀雖小,但謀事之聰慎密,做事之老練踏實,已可從諸多小事中略見一斑,可謂智勇雙全。
臨出客棧前,他故伎重施,搞了點牆灰,將兩人面容抹污。向老掌櫃告辭後,他不急出城,找了一家舊衣店,兩人換上普通舊衣,便將身上髒亂不堪的錦衣燒埋。又囑我站在街邊角落不要動,自己獨自去挑了兩匹馬。臨出城的時,他買了些水和乾糧帶在身上。
這七天來,每隔一,他必想方設法換乘通工具,或換馬,或換驢,或水路。造型也一直變,越搞越落魄,最終我成了現在與乞丐差不多的模樣,據説這樣最不引起注目,事實也是,人們看見我,未待我靠近,趕緊避之不及,更別説多看我一眼。
而霍去病的造型相較之下稍微整潔些,因為他説他還要負責與人打道,所以我尊敬的稱他為“淨衣幫弟子”晚上我們時而借住農舍,時而宿船,有時索天,也有連夜趕路的時候,好在從心理上講,我並不是真正從小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所以對這種生活環境麻木…呃,是適應得比較快。
再説霍去病考慮周到,做事井井有條,一路上倒變成他在照顧我,我沒什麼心。雖然對此我既佩服又慚愧,好在臉皮較厚,有空的時候羞愧一下也就過去了。
不知不覺太陽慢慢西斜,翠綠滴的樹葉縫裏隱約閃爍不再刺眼的金紅餘光,稱得上是景緻清新誘人。
我卻無心細細欣賞。心頭略略劃過焦燥。
一般霍去病進城打探消息兼買食物,最遲不會超過一個時辰就必定回來,可是現在…我抬頭看了看太陽的位置,恐怕已經過了三四個時辰了吧。
眼睜睜的看着夕陽一點一點緩緩下山,淺白月芽悄悄掛上暗藍半空。
我第n次朝城門那個方向望去,已經有點頭暈眼花,鼻尖上泌出密密汗珠。
各種樂觀的、不樂觀的臆想依次開始輪浮現…
即使我竭力想要屏蔽阻止,最糟糕的設想仍不由自主的蹦了出來。
會不會被抓走了?
會不會出事了?
越想越覺可能,心跳陡然加速,坐立難安,竭力想讓自己鎮定下來,又依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咬了咬,暗暗下定決心,數到一千,如果他還沒有回來,我就進城內去找他。
當我數到第二個一千時,天已近昏暗,內心擔憂恐懼熬到極限,不顧一切正要跨上馬,遠處卻出現一個淡煙的影子。
我躲到樹後,拼命極目遠跳,斂息以待。
影子慢慢接近,漸漸變得清晰,一人,一馬,策馬奔馳,英姿颯…
等我終於看清了那個悉的身影,情不自飛奔了過去。
“姐姐,我回來了!”他下了馬,笑嘻嘻的牽着馬,走到我面前,頰上淺淺梨窩分外親切可愛。
我衝上去不由分説把他轉了幾個圈,見他周身完好無損,這才放下心中久懸的石頭,不知怎地,眼淚卻不聽使喚的涔涔而下。
“姐姐,怎麼了?”他驚慌失措,一把握住我肩,不住上下打量,焦急問道:“是不是誰欺侮你了?是不是哪裏受傷了?”我一時説不出話來,只是搖頭,好久才能哽咽出聲:“我怕…還以為你出事了…”這才明白這個小小少年在我心中的重要地位。此刻心情,真正尤如至親骨失而復得。
去病一愣,慢慢咧開嘴笑了,伸手輕輕抱住我,拍了拍我的背,柔聲哄道:“是去病不好,忘記姐姐膽小,把你一人丟着這麼久!”隨即看了看我,又忍不住取笑:“好了,別哭了!等會乞丐妝化了,還要麻煩我給你再畫!”我不由破涕為笑,推開他,不好意思的扭捏道:“姐姐失態了!”他動了動,想説什麼,終究沒説,只是微笑望着我,雙眸卻似暗夜明珠,熠彩而深幽。
待我心境平復,兩人才一同上了馬。
一邊趕路,霍去病一邊娓娓道出他在城裏耽擱這麼久的原因。
他進城之後,其實很快就換好了馬,買好了乾糧,忽又想起我説很久沒有吃過烤鴨了,便就近找了家酒樓買鴨,正值響午,酒樓里人比較多,他便在樓下等待。
這時店外進來五、六名男子,年紀不等,看那衣着配飾、行為舉止都不似普通老百姓,倒有幾分官員派頭。
其中一名衣着華麗、約三十出頭的執絝男子,走在最中央,其餘幾人紛紛對其奉承獻媚,眾星拱月般的上了樓,隱約聽到他們飄過的話語,聞他姓陸,似乎是長安派來蒲吾公幹的,頗有些來頭。
霍去病上了心,也跟着他們去了樓上雅座,叫了些菜,坐在他們臨桌。
但這些人開席後就不停敬來賀去,客套話沒完沒了,不是互相吹捧,就是拍馬溜鬚,很快便喝高了,竟説些亂七八糟的酒話俗事,去病聽得厭惡,皺着眉頭剛想離開。
忽然聽到其中一名儒生打扮的中年男子醉眼朦朧的嘆:“陸大人,聽説最近朝裏發生一件大事?韓嫣韓大人被賜死了?唉,想不到他這麼年輕,又這麼得聖寵,居然也落得這麼個下場!真是天威難測啊!可惜!可惜…”他裝模作樣的搖了搖頭,頗有兔死狐悲之意。
霍去病一聽此言,心中一動,重新坐了下來。
“咄!你個蠢人,知道什麼!”那陸公子醉熏熏的橫了那中年人一眼,用鼻子冷哼了一聲“這個韓嫣,本是糾由自取,死有餘辜!”眾人見他話中有話,紛紛望向他,希望他再透些內幕消息。
姓陸的見眾人眼巴巴神情,反笑了起來,賣起了關子,只顧慢慢自酌,並不搭理。
終於有一位年紀較輕的男子忍不住好奇,諂媚笑道:“陸兄,你久在長安,又身居要職,令尊位高權重,深受陛下太后器重,你自是見多識廣,不比我們這鄉下地方,消息不靈通,你若知道些什麼不妨説出來給我們這幫兄弟聽聽,就當是…就當是給我們也提個醒啊!”
“是呀!”
“是呀!”眾人連忙點頭附合。
姓陸的見吊夠了眾人胃口,帶着酒氣得意洋洋的笑道:“哎!此事本來陸某不應該透…”他故意頓了頓,見眾人失望神,又笑道:“但在坐各位都是陸某兄弟,聊兩句想來也是無妨!——姓韓那廝,平裏就仗着陛下寵愛,囂張跋扈、驕奢逸、無惡不作…你們想必也都聽説過,他外號‘金丸公子’的來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