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碧海鴻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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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容易,冬盡來,又是百花爭妍的初。
山**上,一個身影蕭索的男子騎着一匹馬,踽踽上了傷心谷。
這男子正是一戰而天下知的鳳江城。
自龍玉麟中箭身亡之後,他一人獨行江湖,如斷梗飄萍,雲孤鷹,飄然無所定止。以前他隻身孤影,並不覺得寂寞孤單,反而到自由安樂。之後和龍玉麟結伴同行,一路上給他帶來諸多麻煩,甚是覺得責任壓肩;而今伊人已杳,他獨行天涯,只覺説不出的虛清和空落,再沒有往的了無掛礙。
鳳江城十歲離家習武,一年泰半時間都在師門,這一他路經浮樑山,於是拐了進來,上山探望數年不見的師父鞠九思。
走到傷心谷口,入口處矗立着一塊石碑,他下馬來拂去碑上盤生的青蘿,上書七個大字——傷心谷前人傷心,是鞠九思親手所題。
他悄立一會,口中默唸,這七個字在口裏似有千斤重一般,令人唏噓不已。
既下了馬,不再覆上,牽着繮繩走進谷內,小道兩邊種滿紅花,花香撲鼻。記得以前這裏是荒草一片,鳳江城奇怪不已,師父向來不愛這些花花草草,這幾年不見倒轉了。
小道已到盡頭,再前方一些左首一棵大杉底下有一座小小的屋子,就是鞠九思結舍安居之處。不知師父在是不在?
正要繞到屋前探看,忽然一個悉蒼老的聲音響起:“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終是要來,你打算怎麼辦?”是師父的聲音,他在和誰説話?
答話之人聲音不大,鳳江城的腦中卻如同響了一個霹靂。只聽那聲音輕輕嘆道:“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即使只有短暫的相守,我也無恨了。”這聲音,這聲音…
鳳江城一步跨上三級石階,轉過屋角,談話的兩人聽到腳步聲,齊齊轉過頭來。和右首那人一照面,鳳江城驚喜得幾乎險些暈去;那秋水般的瞳子,櫻瓣似的紅,是他刻骨銘心的笑容,無或唸的倩影。真耶假耶?夢耶幻耶?
他呆愣在原地,不敢移動半步,如果這是夢,他寧願不要醒來。
“三哥!”龍玉麟走過來,那呼喚他的口吻如昨依舊,這竟不是夢。
她伸出手碰觸他的手,鳳江城怔了一下,反掌將她小手包在手心;她的手温暖柔滑,這竟是真實的嗎?她沒死的事實令他一時動難制,淚水不自滑了下來。
龍玉麟見他落淚,真情不問可知,心中一酸,也跟着落淚。淚眼觀淚眼,傷心人對傷心人,這一對歷經生離死別的有情人,執手淚眼相對,竟無語凝噎。
“玉麟,真的是你嗎?”龍玉麟活生生就在眼前,鳳江城仍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見。
她凝視着他風霜滿面的臉龐,輕聲道:“三哥,你瘦了。”他握着她的手,啞聲道:“我為你眠食俱廢,焉能不瘦!”兩人相視而笑,同時輕呼一聲,投進彼此的懷抱,緊緊相擁,心中真有説不出的甜。
過了良久,鳳江城才憶起鞠九思在旁,放開龍玉麟,仍握着她的手,向師父問安請罪。
鞠九思捻鬚而笑,扶起他來。他這個愛徒最是淡漠剛強,本以為他這輩子註定要打光,看到他對龍玉麟愛重情深,難分難捨,油然生起有子長成的喜悦。
三人在屋前的小石桌邊坐下。
鳳江城提出心中的疑團,當他明明親見龍玉麟死去,並且是由他親自蓋棺,為何她竟死而復生,而且出現在傷心谷?
龍玉麟喟嘆一聲。
其實她那時只是屍蹶,並未真的死去。入殮之後,有那宵小之徒知道她陵墓內一定陪葬許多金銀明器,於是潛入盜墓,搜括一空,猶不滿足,還撬開棺木偷盜。龍玉麟被這一翻動,吐出中瘀血,醒了過來,嚇得盜墓之人東西也不敢拿了,落荒而逃,歸家之後頭疼腦熱,説是冒犯聖女,不久一一死去。而龍玉麟循着盜墓賊挖出的地道爬了出去,因體力不支,昏倒在口,正巧鞠九思路過,喂她藥丸,將她救起,帶回傷心谷。
“你既沒死,為什麼不回宮去?”他有此一疑。
“皇上必會行文尋找通知我,我們不就能早相見?”龍玉麟有片刻的遲疑,咳嗽了兩聲,説道:“我受了極重的箭傷,師父也沒把握救好我。你已為我斷腸一次,我怎忍叫你再傷心?所以我沒回宮去。”看她氣息微淺,大是怯弱不勝,看來那次的箭傷使她受創甚巨。鳳江城憐惜不已,於她深密的用心,對她更增情意。
“現在我知道你安然無恙,不管如何,從今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嗯。”她低下頭,眼神一黯。
龍玉麟好端端活在世上,鳳江城歡喜得坐立難安,將她小手握在掌心,只覺怎麼看也看她不夠,興奮欣喜之情溢於言表。
鞠九思微笑道:“你們年輕人卿卿我我,我老人家別在這兒礙眼,還是進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