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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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利用她無言以對的時候，他説出重點。

“沒有任何紳士會像一隻被拔了的雞浸在…”

“崔先生，每一位紳士都洗澡…”

“你怎麼知道？你見過嗎？”她驚訝地眨着眼睛，眉皺了起來，看向剛從浴白裏爬出來的那個濕淋淋的人。

“你…你洗澡吧，彌頓？”

“當然了，小姐，但我通常會先把衣服掉。”

“這就對了，”明克指出。

“難怪他這樣皺巴巴的，水泡太多了…”那個全身是水的僕人繼續嘟嘟嚷嚷地抱怨，但她只是抿緊嘴朝明克搖頭。

“你必須洗澡。”她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讓他聽話，他想，而她對此很在意。他的抗拒讓她十分懊惱，使他幾乎想屈服。好吧，算是為了她，為了她臉上的擔憂。

但為了他自己，最好老實説:“沒有任何事情‘是’我必須做的。而且我告訴你，我不刮鬍子，它要留在我的嘴上。”她的嘴抿得更緊了，臉也跟着拉長。她的表情真教人同情，好像他的鬍子會咬人似地。他知道她正努力不將目光往下移至他的前。他雙臂、拱起肌，讓它看起來更壯更結實。去她的哩。

“我不刮鬍子。”他又説一遍。

她的嘴嘟得更高了，然後説道:“好，那就修剪一下。可是你必須進浴白洗澡。”

“我不要。”噢，她想要他進那座浴白。她的嘴抿成憤怒的一條線，眼睛則緊張地停留在他的脖子上方。

“先生，如果你堅持你的衞生習慣要跟乞丐一樣，我無法將你改造成紳士。”他輕蔑的一哼。

“聽着，小姐，這兒有件重要的事要先搞清楚。我知道那兩個人要你改造我，問題是，我還是我自己的主人，可以嗎？你説、我聽，可是對不對、做不做由我決定。在一鍋熱湯裏游泳就是不對的，我不做。”她雙手握拳在上，纖長的手肘指向門外，一張臉脹成了粉紅。她真的生氣了。

“好，那事情就結束了，因為你一身髒。這提醒了我…”她的手指指向他的口袋。

“那個也得出來。”她指的是費弟。而且她的意思是，明克如果不肯進浴白，賭局就結束了。他把身體站直，輕拍外套的前襟，試圖找回一些尊嚴。衣衫不整地站在這裏，對抗某個想要他衣服的傢伙已經夠慘了，還有個趾高氣昂的女人要他出費弟。

然後她指着魔力。

“你的狗也得洗澡。”炳，明克開始講道理。

“如果你能讓魔力進浴白，那就幫它洗吧。可是包小姐，費弟是我的命，是最的鼬鼠。我得帶着它。”

“我不能讓老鼠…”

“它才不是老鼠呢！剛好相反，它痛恨老鼠，還會追捕老鼠。”

“它不能在我家裏追捕老鼠。”

“費弟是女生，而且它一定得和我在一起。一隻好的鼬鼠就像金子一樣。”他以為自己就要贏了，這時她説道:“你在家的時候都把它放在哪裏？”

“有時候它會睡在籠子裏。”

“我們可以把籠子拿來放在後面的馬車房嗎？”

“籠子可以。可是它必須和我在一塊兒。”

“不能在屋子裏。”他想了一下。他希望賭局繼續下去，這比他的想象更難，可是他還不願放棄，他才不會這麼輕易就讓一百鎊溜走呢。何況，説話得體、過個比較好的生活，已經在他的心中生了，即使理由只是好玩。

“好吧，如果車房並不遠，裏頭的光線和空氣充足，我也能常常去看它。可是我不進浴白裏洗澡，只用水盆。”

“洗澡、理髮、刮鬍子。”她又朝他的上皺了皺眉。

“每天都得刮。還要換上乾淨的衣服，我不是開玩笑的，先生。”她深一口氣，臉泛紅。

“你必須學習很多新的觀念，洗澡是第一件。除了困難的發音和句子結構之外，你對英語還有很多東西要學。如果想在六個星期內成為紳士，你最好從聽我的話開始。”

“我沒有不聽人説話，”他道。

“我覺得有道理的事我就會學，其他的免談。事情總要有個道理，不然我只是在盲目地模仿。你懂嗎？洗澡是沒有道理的，也不健康。我會死掉.我會淹死…我不會游泳。我可以用水盆洗，我都是這麼做的。我是個乾淨的人…““還不夠乾淨…”

“對某些人已經夠了。”這可惡的女人。

“你不是第一個帶我上樓的淑女，包小姐…”他看着她的臉轉白。噢，該死，他想道，手指入頭髮…結果得滿手煤灰。他忘了自己身上像是在煤箱裏待了一晚後被逮到的貓。他爬上過煙囱，匍匐在地板上，還被追趕過半個倫敦，最後還捱了一羣人的揍。

好吧，他的確很髒。好吧，他希望收回最後的那句話。幫有錢的女士抓完老鼠後，結局常常是上了有錢女士的牀…比眼前這位平凡得多的女士，但這絕不是該拿來和包雲娜小姐討論的事。

她冷得像冰一般地説道:“你若不洗澡，就馬上離開。”她可不是在開玩笑。一旦下定了決心，千軍萬馬也拉不回她。

然而他也是認真的，並堅持她在他們的計劃中給予適度的尊重。

“那就看你和彌頓有沒有本事把我扔進浴白。”她抿緊嘴，掙扎了一會兒，輕聲説道:“你走吧。”

“你説什麼？”這次更大聲了。

“你走。”他怒目瞪着她，她毫不退縮。

“很好，”他説。

“隨便你。”他推開他們倆，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費時間想要洗滌生命；還有她的僕人，為了幫她而渾身濕透。他不需要這個愚蠢的主意。這個該死的賭局本一點用處都沒有，只是一羣有錢人的娛樂。讓他們自己去揮霍那些錢吧，他不玩了。

才剛走到街上，他就後悔了。不管是不是夢，要是她真能把他變成真正的紳士呢？如果他能夠改行當個…當個男僕，或是…那個彌頓是什麼來着？管家？那麼明克，你就可以住在乾淨的房子裏，並且寄很多錢回康瓦耳了。每個人都可以過比較舒適的生活，就連費弟或許也會喜歡住在車房裏，要是裏頭乾燥而清潔，還有充足的陽光。而你也知道你喜歡她説話的樣子，更不用説她身上的香味了。

再説，紳士絕對比捕鼠人有更多機會接近那個想把他扔進浴白的高個子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