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0集體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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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咔嚓！

咔嚓！”

“嘻嘻嘻嘻…”捏在巨大手指間的紅蘋果僅僅用了三口便被連核進了肚子裏，然後長着滿口好像野獸的尖利牙齒，嘴角一直裂到腮帶子的黑死神詭異地偷笑了起來。

它有着兩米多高的巨大身軀，手長腿長，肩膀長着漆黑的羽，口如血盆，眼如銅鈴，長達十多釐米的黑頭髮沖天豎起，大概需要費許多髮膠才能定型。

這是死神！

沒有錯！這就是《死亡本子》裏的死神琉克！少年放在桌裏的手不由得緊緊地攥成了拳頭，甚至把壓在拳頭下面的那個寫有楚仙名字的黑筆記本都皺了。

但是少年卻絲毫沒有在意，他的全部心神都被浮現在楚仙老師身後的死神琉克引住了。不…與其説是引，倒不如説是震懾！

原、原本他還在yy如何用自己這個死神的筆記本咒殺那個竟然有膽量毆打經常親切地問他“借錢”的同學們的神經病老師，但沒想到李鬼遇上了李逵，對、對方身上竟然真的站着一個死神！和電影裏一模一樣的死神琉克！

“死、死神啊——！”

“嗚啊啊啊——！弗萊迪！”

“呀——！貞、貞子！”

“蛇、大眼鏡蛇！”

“這、這是什麼鬼？”就在少年驚恐地大叫起來的時候，他前後的許多人也都跟着尖叫了起來，可是另一部分人卻只是出了驚訝的表情——只有驚，沒有慌。

而被全班學生驚訝甚至驚慌地注視着的楚仙好像一時間本沒有反應過來這究竟是腫麼回事，足足楞了十幾秒鐘才滿臉疑惑地轉過頭去望了望背後的黑板，然後相當莫名其妙地朝突然又停止了尖叫的學生們問道:“怎麼了？我背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嗎？”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好像是在講台上這個眼睛異常閃亮的神經病老師移開目光的瞬間，他身後的死神琉克迅速變淡消失了，就算他重新把頭轉回來也沒有再次出現。

幻、幻覺吧？這絕對是幻覺吧！不過好像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也都看見了？只不過大家看見的東西好像各不相同，唯一的共同特點就是可怕，“大白天的就開始做白夢，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夜生活是不是有些太豐富了？

雖然我和你們的年齡其實只相差五六歲，但是看到你們high的樣子，我立刻就覺得我已經是老頭子了。”楚仙在自己身後什麼都沒有發現，然後他一邊重新戴上那副總是反光的詭異眼鏡，一邊自嘲地對目瞪口呆的學生們笑了一下。

水平如此低劣的玩笑當然不可能逗樂這些看過的段子比小説還多，看過的小説又比教科書還多的年輕人。於是楚仙自覺無趣地輕輕聳了下肩膀，然後再次一本正經地對這些眨巴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學生們説道:“好了，這就是我今天要教給大家的第一句名言:‘己所不，勿施於人。’有了科舉制度以後，應試教育也就自然而然地隨之誕生了。原本教書育人兩手抓兩手都要硬的教育工作逐漸嚮應試的方向轉變，育人的職責也逐漸地被淡化了。

不過話説回來，過去那些只念道德文章的讀書人，真正道德高尚的又有幾個呢？

就像現在的你們，你們其實一個個都聰明得很，‘己所不，勿施於人’的道理你們也懂，只不過你們還早早地看清了弱強食的叢林法則，所以你們會極其功利地將‘己所不，勿施於人’的適用範圍限定在權勢、財富、拳頭這幾個條件大於等於你們家的人羣。

而權勢、財富、拳頭這三樣都遠遠不如你們家的普通人…普通人什麼的本不算人，只能算是你們的玩具和食物，我説的沒錯吧？”在這些有錢有勢的“x二代”怪異至極的注視下，楚仙再一次肆無忌憚地使用地圖炮武器嘲諷了他們所有人。可是這一次學生們的大半心神仍舊停留在之前出現過幾秒鐘的可怕幻影上，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楚仙的臉，對他的話中的諷刺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這種情況並不出乎楚仙的意料，畢竟剛才的幻像就是他和東瀛女神大和撫子商量之後搞出來的。因此楚仙只是一臉無所謂地對這些心不在焉的學生們聳了聳肩膀，然後用重新變得平和認真的聲音接着説道:“雖然説弱強食的法則才是世間唯一的真理，你們的父輩、祖輩正是因為沒有信那些道德文章，因為看破了被那些道德文章所掩蓋的真理，所以才在一次又一次明的暗的、高尚的卑鄙的競爭中獲勝，最後在社會上拼搏出了一個舉足輕重的地位，但你們實在不宜這麼早就明白這些。

教育這項工作，本來就是用道德文章給你們洗腦。智商不夠的蠢貨就只能好好地上當，然後乖乖地做一輩子順民；智商夠高的聰明人則可以塑造出更加美好、更加積極向上的健全人格，然後再遵循弱強食的叢林法則，在社會上捕獵撕殺，而那些智商不夠的蠢貨便是最好的獵物、手下和炮灰。

可是像你們這樣早早地就變得功利起來，並認定這‘功利’才是最好的人生態度的孩子們，卻是被自作聰明的家長，或者膽子夠大運氣夠好的蠢貨家長刻意培養或放任自成這樣的——前者甚至比後者更愚蠢。

你們本有機會先接受洗腦，讓自己形成更加美好的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然後再去認識黑暗和殘酷的部分，這樣哪怕以後不得不成天干些壞事，起碼心裏還知道好壞，還能分清善惡，教育你們的下一代時還有可能想着讓孩子代替自己去享受美好。

只有這樣社會才能不斷進步——雖然未必那麼美好，但總歸是進步的。

不過因為你們那愚蠢的家長，因為那些或許小學都沒有唸完，卻在社會劇烈變革時期拼出了些許財勢的愚蠢大人，你們也被迫變得越來越愚蠢了，竟然以為功利的真小人比滿口仁義道德的偽君子更高尚——難道古代那些能考上進士的聰明人都比你們還蠢嗎？

這樣下去你們的後代基本也只會越來越功利，這個社會整體也會越來越功利，並且極其缺乏自我淨化自我昇華的能力，只能一步一步徹底腐朽成急功近利又烏煙瘴氣的黑暗社會。

我就是為此而來的！不是要把你們擼直，把你們洗腦成真君子，而是至少要讓你們明白做個偽君子其實更有利，讓你們在幹壞事的時候心中還能保持正確卻未必高尚的三觀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