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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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米已經煮成飯,想賴也賴不掉了,你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不好。”宋於湘拒絕得很乾脆。
夏元燦的笑容頓然凝住。都甘願讓他吃乾抹淨了,卻還是拒絕和他在一起,為什麼?他不認為她是個想玩遊戲的女人。
“莫非嫌棄我是個收垃圾的?”
“不是,是我嫌棄自己。”她搖頭,順勢説起往事。
“你還記得當年的那個黃昏,你推車要來我家後門收垃圾,結果被我趕了出去?”
“是啊。”他一笑。
“你忽然叫住我,我本來以為你終於看見我了,心裏很高興,沒想到卻是要我走,以後不準再來——”
“對不起。”她誠摯地道歉。
“當時家裏已經發生狀況,我的心情不好,一時拿你出氣…”
“你一直記得這件事?”他訝然。
“嗯。我不是有意要傷害你,只是當時情緒所致,對不起,夏元燦。”這麼多年過去,沒想到她竟然還惦記着這件事。他驚訝自己原來沒有被忘記,但是…
“那現在呢?又要叫我走,以後不準再來?”他語氣轉冷,真的不明白她的心思。
“我不能耽誤你,也不想害了你。”她低頭,頓了頓,才輕輕地説:“至少等我債務還清再説——如果你真的願意等我的話。”都怪自己昨晚被情緒衝昏頭,什麼都不顧,才讓他誤以為兩個人在一起了。現實的考驗與殘酷,她比誰都清楚,這是一段她要不起也不敢要的愛情,她只能這麼説,拖延彼此的時間,也許久了,他就會灰心放棄了…
“那還不簡單。有多少?我替你還。”他開口承諾。這些年來,他手上已經累積數千萬的資產,應該足以替她還債。
“不。”小臉繃得更緊,她推開他,認真説起來。
“為了還債,我不是沒想過去酒店之類的地方上班,賺錢的速度可以快一些——”他捂住她的嘴,急着阻止。
“我不準!”瞪了他一眼,宋於湘繼續説:“但我不甘心為錢出賣自己,雖然現在也沒好到哪兒去,但至少是踏實安分地賺錢還債,也算對得起父母。所以——”她深了口氣。
“不要讓我們之間扯上金錢,那會讓我覺得自己很糟糕,好像成了商品。”
“我沒有這種意思!”他急着想解釋。
“絕對沒有!”宋於湘抬眸,對他淡淡一笑。
“那就不要再説替我還錢。而且,那也是你辛苦賺來的錢,不該費在我身上。”費?把錢花在心愛的女人身上,怎麼能説是費?
夏元燦輕輕嘆了口氣。她想靠自己的力量解決問題,他完全可以理解,即使過去的生活充滿壓力與折磨,但並未磨去她的自尊,這些他也懂,但是——“那,我們之間又算什麼?”一個不能當女人的肩膀,為她扛下問題的男人,他到底又算什麼?
“算什麼…”她沉。
明知不該再靠近他,昨夜卻又主動攀上他,現在又硬要他當作沒這回事,這…到底是算什麼?
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
“讓我先靜一靜,好嗎?”她掙那温暖紮實的懷抱,走到窗前。
望着宋於湘纖弱的背影,長髮柔順披在薄肩上,窗口晨光融融,此時此刻竟美得像一幅畫。
他有幸走入這幅畫裏嗎?夏元燦靜默許久。
“湘湘,”他輕輕喚她。
“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我走。我之前説過,該放開你的時候我自然會放,絕不會勉強,但是——”他從背後擁住她,嗓音温柔如風。
“如果只是因為你的債務問題,無論你想怎麼處理,我都願意等你。”聞言,她驀地轉身,眼眸蒙上水氣,眼眶濕潤得像是隨時都可以落下一場雨。
“你…”
“我已經等了十五年,再等下去也不算什麼。”他收起笑,黑眸定定向她。
“我會一直等下去的,直到你願意敞開心,真正愛我的那一天。”★★★週的清晨,宋於湘正準備去音樂教室上課。
她換好衣服,在穿衣鏡前仔細拉整衣角,心思卻想起在某一夜,自己向來蒼白的臉頰因為男人的疼愛而嬌豔似盛開的桃花。
那一夜,竟然已經過了整整一個月。
説什麼會一直等下去…但自從那天早晨離開之後,夏元燦再也沒有出現過。
説她不為他動心,那百分之兩百是騙人的。
她其實是擔心,擔心他能夠愛她多久,擔心她揹負的債務問題會不會成為兩人的絆腳石?
説穿了,一切不過是“不相信”三個字而已,她不相信他,也不相信自己。
她的生活又恢復往常的平淡規律,平上班下班,晚上接外包案子趕工,週末到音樂教室兼課,這是她本來早就過慣的生活,現在卻覺得每分每秒都莫名難捱。
但她雖然可以説出一百個拒絕他的理由,卻無法回自己已跟隨他走遠的心,否則也不會坐在這裏煩惱了。
聽到〈卡農〉的音樂會想到他,買碗羹湯當晚餐會想到他,辦公室又揪團買東西時會想到他,連聽到回收垃圾車的廣播也會想到他。
短短几個月相處的美好記憶,簡直像空氣一樣無所不在。
真的要當一切不曾發生過…比她想像的困難多了。
不得不承認她想他,真的很想。
但他為什麼就這麼失去消息?之前明明老纏着她,黏得像是牛皮糖,現在卻説消失就消失。
莫非説要等她的意思,是要她主動找他?那也該事先説清楚呀!
越想越動氣,她倏地從琴譜袋裏出記事本,最後一頁夾着夏元燦之前曾給她的名片。
賭氣地拿起電話,她又頓住。
若是接通了,該説什麼?説自己要或不要這段情?
那究竟是要或不要呢?
或是乾脆誠實告訴他,這些天來她的心總像是被蟲啃着,刺刺痛痛,有時還會酸澀難忍,她猜那隻蟲名叫思念。
她想念他開朗樂觀的大笑,想念他結實健壯的懷抱,想念他老是故意和她作對,想念他硬拗時的無賴表情,想念他厚實的手牽着自己,走過一條又一條的紅磚道。
她變得貪心,渴望他的疼惜和寵愛,那長久以來雲淡風輕的子,是已經回不去了。
還是打電話看看吧,就説、就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