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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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必懷疑,我就是雪後山嵐,您若不信,可以隨我去報社確認。”王先生了口氣,笑了笑,走進包間,卻沒有關上房門。
“這位…先生見笑了,的確是有點出人意料,您…這怎麼可能呢?您…”
“不像是能寫長篇小説的人嗎?”雪蘭笑問。
王先生似乎還有點不敢置信,一直上下打量她。
“先生不信也罷,我是來求您一件事的,事情倒也不會十分為難。”雪蘭沒有費時間,她打開隨身攜帶的小包,取出了一張銀行存單放在桌上。
“這裏是二十五萬存票,我聽聞王先生乃是北地有名的慷慨義士,一直組織商會為中原和陝北地區的災民賑濟糧食,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先生能幫我把這些錢換成糧食,運到該去的地方。”這話一落地,王先生就瞪大眼睛,驚訝地看着雪蘭。
“我還希望先生能和我立個字據,不為別的,只做一份證明,畢竟這也不是小數目,是我這兩年來辛辛苦苦賺的,所以我希望我的錢都用在了該用的地方。先生既然是組織賑災會的會長,自然能明白我的意思,是嗎?”王品憲並不是那種只知道圖利的商人,相反他出自官宦世家,後來又主張工業興國,在北平也算得上一個人物,否則也不會拼着更高的利益不要,多年來為民族企業勞心勞力了。建立賑災組織自然是為了救助百姓,不過這樣的事情年年都有,主要捐款者多是他們商業協會的成員,民間閒散募捐很少,所以一個人突然拿出這麼多錢來,的確是讓人驚訝的。
來這裏之前他想過許多,這位山嵐先生也許是求他辦事的,或者是向他借錢的,又或者只是想結有錢人,其實無論如何都沒關係,這位先生的名頭已經足夠讓人稱道一聲仁兄了。誰想不但先生變成了小姑娘,人家甚至還是來送錢的。
不過大風大見多了,這世上再離奇的事情在王先生這裏也能鎮定自若了。
“山嵐先生,這麼一大筆錢我們自然歡,只是…”王先生也注意到了雪蘭的穿着,這是個很樸素的小姑娘,身上一點裝飾物都沒有。
“王先生不必擔心,我做這件事是考慮好了的。”雪蘭聽他喊自己山嵐先生,就知道他應該是信了。
王先生低頭沉默了一會兒,打開風衣,從內口袋中取出紙筆,然後説:“既然如此,在下義不容辭,還敢請問先生名諱?”
“小女子劉五姐,文刀劉,一二三四五的五,姐姐的姐。”王先生一筆一劃寫下了一張契約,然後遞給雪蘭:“先生過目一下這份字據吧。”紙上寫的是,某年某月某,某商業會長王品憲,字長林,與雪後山嵐劉五姐於某飯店簽訂賑災款割協議,王某收取劉某現大洋銀行存單二十五萬,用於中原地區的旱情賑災之事。王某保證將捐獻款項用之於民,如有違約,月可鑑,天地不容。最後還按上了王先生的手印。
“既然是合約,我們就還需要有證人,或者先生可以直接請您的報社為證,在下一定言而有信,決不食言。”王先生説。
“這就不必了,我相信先生為人,因為在報紙上看過您的事蹟,所以知道您的商行組織糧隊進陝甘送糧,不然也不敢直接把這麼大筆的款子託付給您了。要張單子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並且我希望得知錢款的具體向,或許今後我會持續通過您的組織捐款。”雪蘭説。
王品憲卻皺起了眉:“怎麼?先生做了這麼大的事,難道不想讓人知道嗎?有了您這樣的義舉,必定會有更多人效仿的。”雪蘭搖搖頭説:“不瞞先生,我不肯示於人前,也有我的苦衷。若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也許會影響我們一家安靜的生活,小女子雖有心做些貢獻,但能力微薄,還想過平靜的子,所以也就僅此而已了。”
“原來如此。”王先生嘆了口氣,站起身來,向雪蘭拱拱手道:“先生高義,是我為難先生了,請您勿要介懷。先生乃是真君子,真英雄,在下佩服。”
“王先生哪裏話,您做慈善多年,這次還站出來組織賑災,在我心裏您才是真正的英雄呢,是為國為民的大俠。”
“先生如此説,我倒是慚愧了,我雖然組織賑災,倒也沒有真的傾盡全力。”
“先生莫要胡説,有心就好,説什麼傾盡全力,這世上還需要有先生這樣心懷天下的人做更多事呢,豈止賑災一件。”雪蘭説。
王先生眉頭緊鎖,遲疑了一會兒説:“既然山嵐先生仗義護百姓,我王品憲也不是那等只説不做的人,我個人也會再追加五萬捐款。先生的捐款我必會善用,並把一切細節彙報給先生知道。”聽他這麼説,雪蘭急忙起身道:“那一切就麻煩王先生了。”
“怎麼?您這就要走了?”王先生急忙問。
“我與母親約定早些回家,這便告辭了。今之事,還望先生保密。”王先生猶豫良久,嘆了一聲道:“好吧,我送先生出門。”二人一出飯店正門,雪蘭就看到一個身穿黑西裝的青年正在大叫:“爹,你終於出來了,山嵐先生呢?我還等着問他要簽名呢。”他正被幾個侍者攔着,所以他使勁踮着腳,伸長脖子向前巴望,看着有點二,長相還有點眼,雪蘭仔細看了看,這不是那天在北平大學出面維護她的男神嗎?
不過…男神你怎麼了?你特意打扮後過來的嗎?這個像漢一樣油光瓦亮的中分頭是咋回事?那天在學校看到你的時候,你還很正常啊。
皺了皺臉,雪蘭搭上了王叔的黃包車,王叔拉着車走了。
後面王少爺還在問他爹:“山嵐先生呢?他在哪兒呢?”王老爺皺眉看了自己兒子一會兒説:“人家走了。”
“走了?我怎麼沒看到?”王老爺笑了笑説:“怎麼?你以為寫書的都是仙風道骨的老神仙?”
“爹,今天山嵐先生找您究竟為了什麼事?”王老爺望着遠去之人的背影,長嘆一聲説:“人生義氣,功名誰復論。”然後,他鑽進了汽車,任兒子怎麼問,也再沒説什麼。
雪蘭做完這件事後回到家裏,發現李氏的臉還是不太好,於是撒嬌道:“娘,咱晚上吃什麼?我出去買只烤鴨吃吧?”
“吃?你哪兒來的錢吃?”
“娘掙給我吃的呀。”
“我的錢才不給小沒良心的花。”雪蘭趕緊滾到她懷裏,拱了好幾拱。
“去去去,別賴在我身上。”李氏推了推她,然後又問“全給人家了?”
“嗯。”
“哎!”李氏嘆了口氣説“罷了!娘什麼也不説了,只是…總是一想起來那麼多錢沒了,心裏就疼的慌。”三姐正站在門口,此時走進來説:“快讓她擔心點別的事吧,再去想那些錢,她就得悶出病來了。”
“哎呀,你回來了?許編輯怎麼説?”雪蘭急忙問。
三姐搖搖頭:“聽説還對峙着,偶爾有小規模衝突,不過沒打起來。”
“阿彌陀佛。”李氏雙手合十道“千萬別打起來。”
“要是真打起來,咱們家就得走,許編輯説的。”三姐道。
雪蘭也有點擔心,照理説北平這邊沒發生過大規模戰鬥,可是經常聽到的槍炮聲卻不是假的,萬一打仗的時候,兵痞子衝進城來為非作歹呢,萬一掉下個炮彈把房子炸平了呢。
這天晚上雪蘭又熬夜熬到很晚,然後那位神出鬼沒的面具小哥又來拜訪了。
雪蘭現在已經見怪不怪了,跟他打招呼説:“哎,你又來還面具啊?”小哥站在雪蘭窗前,半天沒反應,然後忽然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眼前是個皮膚黝黑,面容俊美的年輕小夥子,一雙眼睛黑亮神,緊緊地盯着雪蘭。
“我要走了…”他一開口就説。
雪蘭聽他聲音發悶,知道這句走不是普通的走。
“你要離開北平了嗎?”雪蘭問。
“我…我們班子天南地北的走,去年在天津,今年在北平,現在北平這麼亂,我們準備去上海了…”
“這樣啊。”雪蘭看着他説。
“我…我…”小哥低下了頭,半響,他抬起頭鄭重地説:“我知道你是大家小姐,肯定看不起我們這些跑江湖的,但我肯定還會回來的,你等着我。”雪蘭聽了這話,不老臉一紅,怎麼説的好似你有什麼了似的,還等着你呢。
“我可不是什麼大家小姐,而且就靠寫跑江湖的混吃飯呢,誰看不起誰啊?”雪蘭説“你可別胡説八道。”
“反正…你等着我就對了,我叫殷久遠,你記住了,我…”雪蘭急忙打斷他:“我説你厲害的啊,我家小黃那麼兇,鄰居家裏來個陌生人它都不消停,你進來它怎麼一聲不吭啊?”
“那是,也不看看小爺我是誰,我可是訓練了它不少時候呢。”
“…你還真是經常來我家啊。”
“我想見你嘛…”他臉一紅説。
哎呀媽,沒能阻止人家説出來,這小年輕太,讓心裏年齡將近三十的雪蘭再次產生了蛋蛋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