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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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直到今天我也無法明白,那個晚上我是不是腦袋注水了,將陸戰隊員小強推到了壹號的駕駛室裏。老頭子是小看"書生"了,人家隻字未提舊車上發生的那些破事兒,從"水桃"參與司機人選的討論就能看出,人家壹號是真心實意要給自己找一個腳伕。從談話中也能看出壹號對老腳伕剛哥並不滿意,打發剛哥把守駐省辦算是策略上的安置。既能給王主任骯髒的眼擦股,以防"衞生"檢查,也能甩開剛豬頭,少給他壹號帶來負面效應。剛豬頭只要能補缺肥差,自然就沒了怨言。
"水桃"給自己的老闆司機初步定位在機關以外物,理由是在機關混的小車司機太油滑,容易給領導臉上抹黑。那是在影剛豬頭,時常在外頭扯虎皮稱霸王。
至於為什麼將小強戰士舉薦出口,我當時腦子裏只有一個概念,那小子不是進退兩難嗎,被王大財主用銀行保險箱給鎖住手腳了,實在是費一個陸戰隊員的光榮歷史,應該到他最合適的位置發揮光和熱。
我向壹號舉薦的理由有以下幾點:一、為人憨厚,品好,煙酒不沾;二、身體素質高,駕技也是經過部隊千錘百煉的,給他一支槍,點中率不比特警差;三、赤膽忠心,敢於充當"防彈衣"為領導保駕護航。
反正我老餘沒一點比得上人家,真讓我推薦,非他莫屬。
"在哪個機關開車?"
"水桃"饒有興趣地問。
"先前給××區政協王副主席開車,現在一直在王副主席的公司給女老總開車,從職業質上看,屬於企業司機,符合條件。"我回道。
一直沉默寡言、讓秘書代言的壹號"哦"了一聲,通過我的介紹,好像第一印象還不錯,並叫秘書明天找人打聽一下。
"還有誰合適?"壹號好似在物後備幹部,要實行差額選舉。
我搖了搖頭,自嘲道:"我們這些都是老油條了,都是廢油炸出來的,外面金黃,裏頭早發黴了。"
"呵呵,老餘你過謙了,若不是避嫌,我這車啊,指定是由你來開的。"壹號笑着親自給我加茶水,一副平易近人的親民作風。
講了有半個多鐘頭,我的煙癮犯了,本能地掏出煙來又收回去了。
"老餘,隨便,沒關係的,我這裏可沒有香煙招待,你自便吧。"寥寥數語,我忽然發現這市委書記的身上有股子特別的魅力,容易叫人死心塌地跟着他走,由他作為領路人,絕對是陽光燦爛地走一回。老婆對他讚不絕口還是比較客觀的,我對壹號的成見還不是因為他是老頭子的對手嗎?先入為主地將他安放在老頭子對立的戰壕裏,那就是"敵人"。
我老餘是那種蹬鼻子就上臉的主兒,從來不知道虛偽客套,便上了。
"水桃"咳嗽了兩聲,他對煙霧很,聽老婆説,這是他在大學校園裏的優勢項目,女生很反煙的男人,所以,水班長套女生時不用嚼口香糖,屬於原生態清新口氣,自然深受女生愛慕。
從"水桃"的表情上看,我放肆地在他老闆面前煙,有衝犯之意,可老闆發話了,他也只能忍受煙霧。
壹號真是位高人,談完了司機"主旋律",他回到了辦公桌前,我琢磨着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剛想起身告辭,沒想到"水桃"先出了辦公室。
秘書一走,壹號抬頭望了我一眼説:"老餘你先喝會兒茶,等會兒咱繼續聊。"原來他這是在暗示自己的秘書退場。這跟老頭子截然不同,他要是叫人退場,一般會從嘴巴里噴出一口濃煙,再咕咚喝下一大口茶水,別人便心領神會了。
過了能有十分鐘,"水桃"進來加了兩次茶水,我已完了三香煙,壹號才重新回到茶几旁。
我這人只要過足了煙癮,那周身上下就會湧動出一股鴉片膏催發出的興奮,便不再拘束,完全自主了。
我首先開了口,斗膽問道:"像你們這樣長年累月在外工作的領導會不會想家?"
"呵呵,瞧着你還細心的,看到我牆壁上的全家福了。我們也是常人,是常人都會的,聽你愛人説你兒子還比較乖,我那兒子啊,不瞞你老餘説,太早了,才上高二就在班上談戀愛,真把我給氣死了。"壹號説話時,指點着掛在牆壁上相框裏的兒子,眉宇間透出一絲温情,跟吳同學談孩子時的表情差不多。
"給我一。"壹號忽然伸手向我討煙,我趕忙將煙盒給他。從他掏煙點火的連串動作來看,應該是老槍桿子的示範動作,咋就"熄火"了呢?
"在我剛進機關的年頭,這玉溪可是名貴牌子啊,一年不到一包的,那時候免費紅塔山。"壹號貪婪地了一口,有點連忘返的境界。
我發現跟這壹號找到了共同興趣的話題,忙點頭稱是,接上話茬説:"我剛入伍時,為了孝敬老兵蛋子,省吃儉用用軍餉買了兩盒阿詩瑪,原本想細水長,慢慢賄賂他們,誰成想一夜之間就被他們瓜分了,當晚我就失眠了,第二天野外拉訓,我成了倒數第一。連長就問原因啦,説這小鬼頭這麼好的體質怎麼會半途嘔吐呀?班長只好向連長同志解釋説,都是兩包-阿詩瑪-惹的禍,連長一聽急眼了,説我軍的優良傳統都糟蹋在你們這幫老兵油子身上了,忘記啥叫-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啦?借東西要還,你們班明天給我還回兩包-阿詩瑪。軍令如山,第二天物歸原主了,我也在拉訓中爭取到了第二名,連長當着全體戰士的面表揚了我,在我出列跑到他跟前時,您猜怎麼着,他居然小聲向我勒索,説收回的40槍裏,有他一半功勞,給他留一包-阿詩瑪-…"壹號朗的笑聲打斷了我的煙事逸聞,可能笑得太失控,沒把煙霧噴出鼻孔,壹號給嗆住了,連連咳嗽着,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秘書能耳聽八方,眼觀六路的,"水桃"及時趕到現場,給老闆加上水。見老闆夾着煙,一副談笑風生的樣子,"水桃"很是費解,湊上前彙報道:"邢助理剛才來電話,問您有沒有空。"
"我不是説過嗎,今晚一律謝絕來訪。"壹號恢復了書記面孔,嚴肅地跟秘書説。
"好的。"
"水桃"臨走前瞟了我一眼,像是在問:你的煙霧是不是魂散啊?